第十三章 嚣张
晏云声没认出来为首的是丞相长子，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人整个身体都躲在阴影里，一双漆黑的眼落在晏云声身上，目光像刺一样尖锐。
“凌公子的书都在书楼落灰了，也不见去取，原来是在这享乐呀。”
凌易没去学堂所以不知道这是太学府的夫子，以为是晏云声的小跟班刚准备骂人，就见他身后的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的摇了头。
“在下李仲麟，凌公子今日事出有因才未至太学府，实在不是有意。”
江南布织李家？这个名号晏云声是知道的，她没死前在之前的晏殊家，常常听到过他们说这李家是江南布织大户，每年都要给皇帝妃子量衣贡布，那时候谁能穿上李家的衣服都要在街上好生炫耀的。
“哦，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两位了，告辞。”江贺拎着钱袋子就要离开，结果李仲麟躲在暗处的身形一动，伸手挡住了去路。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不说话但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两人认识？晏云声上前一步抓住江贺持扇的手臂。
“既然相遇就是缘分，今日聚欢楼有一新鲜事，不如一起？”
“本大爷才不想和他们……”
四人堵在聚欢楼前引起了不小的瞩目，楼前迎客的少年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思量半天还是回楼禀报了聚欢楼的楼主，听说楼主要来人群骚动了起来，聚欢楼开在这里数十年，楼主换了一任又一任，可都没人见过他们的样子，有人说是个老人不停的变换身份，可也有人说楼主的皇家的人。
晏云声此时觉得无奈极了，这具身体之前是有多邪性，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
“一起是吧？走。”
晏云声受够了人群的指指点点也不管他们三个的反应，提了裙摆就往楼里进，不就是个宴席吗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掀了他们的桌子。
江贺唰的打开扇子也跟了进去，看戏的人群见没有后续都不欢而散，李仲麟落在凌易身后跟他耳语了几句，就见他瞬间换上了笑脸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楼里比晏云声想得更豪华，一楼二楼坐的全是散客，身穿黑衣的少年领着他们直接穿过大堂来了后院，随后有人恭敬的奉上来几条黑布。两人观察了一会，见李仲麟和凌易熟练的系在眼上，晏云声咬咬牙也松松的覆上。
领头的少年带着他们继续往后走，蒙上眼看不见其余的感官就会被放大，晏云声感觉那人带着他们左右转，穿过了一片充满花香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晏云声照少年的话摘下黑布环顾四周，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和之前聚欢楼里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空间巨大，用无数的绣屏隔成一个个空间，正中央也同样摆着个大桌子。
等他们在桌子旁落座，屏风外鱼贯而入四个少年，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十张巴掌大小的画，画上都是男男女女的人物，或是在煮茶或者在游山戏水。
“各位爷，今日楼里上了一批好画，看各位有没有中意的。”
一个少年单膝跪在晏云声面前，将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她眼神扫过小画，目光求救般的转到江贺身上，后者嘴巴紧抿，朝他身前的少年摆摆手。
“晏大小姐发什么呆呀，这么久没来怎么都不适应了吗？”凌易还以为晏云声在摆谱，皱着眉不屑的哼了一声。
随后他端着茶，伸手在面前十张画里挑了一张捏住。
晏云声注意到他的动作，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随手从托盘上拿了一张女子画，跪在她面前的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垂着头退了出去。
“呦！晏大小姐换口味啦。”
“你怎么话这么多，小心我把你嘴缝上。”
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太不好了，听凌易的语气这地方她之前肯定来过，但现在这具身体内芯换人了，往昔种种自己一概不知，只能拼命的强撑着，不叫人看出破绽。
“既然都选好了那就上菜吧。”坐在凌易后面的李仲麟拍拍手，屏风外的少年躬身散开，从远处叮叮当当的运来一座窄小的轿子。
晏云声此刻绷紧了弦，默不作声的少年，晃动的轿子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就在她慌乱之际一道温柔的目光看过来。晏云声抬头就看见江贺安抚似的眨眨眼，口型无声的说了放心两个字。
一时间心放回到肚子里，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师父这还担心什么。可好景不长。
轿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屏风外，四个少年从轿子里抬出一个巨大的包裹，缓缓的放在桌子上。
完成这一切少年退了出去，坐在对面的凌易努努嘴示意她掀开来，晏云声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住，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去触摸那个包裹。
布料刚被掀开一个角，晏云声就猛的站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凳子，沉重的木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包裹里竟然是个女子，和晏云声手里捏的小画一模一样，到这时晏云声完全明白了，这是一个地下交易市场，那些小画就是被交易男女的样貌，他们被当作商品提供给高官富商，来的人选择自己中意的人，随后他们像食物一样被带上来。
“凌大公子，大凉律法，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你可知这样做是要满门抄斩的！”将女子的身体盖好，晏云声感觉混身的血液逆流，一股气直冲头顶，垂在身边的手都在颤抖，她双眼通红的瞪着凌易，话说来都磕磕绊绊。
晏云声实在没想到京都境内，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做这些。
“哎哎哎，晏大小姐这么说可就过分了！”听到满门抄斩，凌易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晏云声的鼻子就骂：“晏二，你别在这大义凛然，几年前你从这买走的那个男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养在你府上！要说满门抄斩得先你家吧！！”
一时间晏云声感觉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凌易说的谁？在脑子里快速搜索，几年前来到晏府的只有晏三一个人。晏云声万万没想到，晏三是自己从这种地方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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