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打小就光芒万丈
程星迷迷糊糊间，只觉得鼻尖四周似乎围绕着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
这个香气有些熟悉，可程星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在哪闻过。
她眼珠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却对上了小苟的大脸盘子，吓得一激灵，瞌睡全醒了。
“正好你醒了，喏，热岛到了。”小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窗外。
程星扭头看了眼，果然不远处就是热岛。小苟担心在酒店门口停车会被人发现，所以特意选了酒店对面一条道停车。
程星拎着自己的背包就往车下走，她回头冲车里摆了下手：“谢谢！”目光快速瞥了眼容曜，他却连眼睛都没睁开半分。
车门快速关上，车嗖地一下就开走了。
就无情。
程星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便戴上耳机两眼一闭，继续睡。
保姆车上，小苟第三次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容曜。
容曜头也没回，开口：“想说什么就说。”
“容哥，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啊？”小苟问得小心翼翼，边说边紧盯着容曜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的微表情。
不过很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容曜瞥了他一眼，低头玩手机，嘴里满不在意回了句：“不认识。”
小苟半信半疑，刚才他明明看到容哥朝着那个女生凑近看她的脸，那眼神一看就知道有故事。而且人家女生在的时候，他假装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闭眼睡觉，可人家一走，他就拿出手机原形毕露玩起来。
算了，有故事总比有事故强。
但下一秒，小苟却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么？他容哥居然打开了微信，主动搜索了某个联络人，然后点开了和对方的聊天界面？！
具体的小苟其实看不大清楚，但容曜的这个行为却叫他大为震惊。毕竟容曜的微信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除非是有不得不看的工作内容，否则他几乎不与人发微信。如果有事，不如直接打他电话号码来得快。
容曜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小苟跟万花筒似的变了又变的脸。他盯着手机界面上的对话框，联络人的姓名备注为“绝不轻易原谅你”，如果叫别人看见了，恐怕八卦之魂能燃烧整个华夏大地。
聊天界面里，两人对话的时间还停留在七年前——还是对方单方面发来的消息。
就这样盯了十分钟后，他总算开始打字。对话框里，只有简单三个字：你在哪？
可打完字后，容曜觉得自己是昏头了，马上删掉！
就在他准备动手删时，保姆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容曜的手瞬时碰到了发送键，这句话毫无防备地就发送了出去。
容曜：……
几乎是同时，容曜的手就已经按在了那条信息上。刚准备撤回时，他又犹豫了。发出去又撤回，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在意？
容曜纠结得眉头都快打结，最后将手机往旁边的座椅上一扔，抱住一旁放着的抱枕，整个人滚进了座椅里。
面朝椅背，生无可恋。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小苟：……？
我的老板，他突然发癫了？
程星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梦御园别墅区的入口。
等下了车，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看让她的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她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只有短短的三个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句问话，却因为发消息的人叫容曜而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她欣喜于容曜的主动联络，可又证实了对方的微信号并没有换掉。既然没换，那为什么当初她发过去的消息，他一条也没有回过？
这七年他一直都在生自己的气吧？她从前就知道，他气性大，爱记仇，睚眦必报。只是那时她忍不住侥幸想，或许自己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此刻她看到容曜发来的消息，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回国前她想过无数次与容曜的见面的画面，但绝不是像今天这样被当成代拍，猥琐的模样。
等走到了进小区的闸机门口，程星决定先当一回鸵鸟，假装没看见。
“陌生人！陌生人！”
程星刚掏出门禁卡，就听到闸机疯狂大声喊起来。一声声“陌生人”落在程星耳朵里，显得十分讽刺。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一旁保安亭里的保安立马走了出来，是程星没有见过的面孔，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找哪位？”
她离开得太久，自己家小区换了最新的人脸识别系统她都不知道，保安也换了人，不认识她了。
“我是临湖a601的住户。”程星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门禁卡递给保安看，“我七年前出国了，刚回来不久，不知道换了闸机。”
保安看了眼，认出门禁卡的确是旧的那一批，脸上警惕的神色褪去，换上了标准的微笑，对程星说道：“不好意思，我五年前才来这里，没见过您。”
一边说，保安一边帮程星开了闸机门，嘴上还在说着：“闸机是三年前刚换的，这种人脸识别的安保性更强。其实您在国外，只要家里人递交照片给管家就可以录入了。”
说者无心，可程星往前走的脚步还是顿了片刻。但很快她就和往常无异，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到保安有些兴奋地低喊：“容曜的车！”
程星下意识回头，就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一晃而过，往地下车库的入口处驶去。
她二话没说，拔腿就往前跑。容曜爷爷是她家邻居，她可不能这时候跟容曜在家门口相遇。
幸好，等她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时，并没有和容曜碰上。
程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喘气声，接着伸出手识别指纹。
大门发出“滴滴滴”表示错误的声音，程星不信邪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程星抿着嘴后退一步，观察了一下自家大门，刚才没注意，这会儿仔细看一眼自家大门，发现门锁的确是换了。
她垂眸眼睫微颤，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后，她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程星熟悉的住家阿姨的声音，程星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至少阿姨还是她熟悉的那个。
门被打开，朱阿姨看到站在门口的程星先是一愣，随后便喜气洋洋将她背上的双肩包接过，笑着说道：“星星回来了呀，回来好，回来好！太太，星星回来啦！”
朱阿姨一手拎着双肩包一手打开鞋柜给程星拿拖鞋，程星连忙阻止她：“朱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朱阿姨也不坚持，只笑着点头：“好，那我接着做饭，今天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
听到她这么说，程星这才露出了到家后第一抹笑。
这时有娇糯的女声从楼梯上传来：“朱阿姨，你喊什么啦？”
“太太，星星回来了。”
程星看向倚着栏杆的女人。女人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看起来最多四十岁。她穿着一身真丝的睡袍，一头微卷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身材曼妙如少女，正是她的亲生母亲明莲依。
“是星星回来啦。”明莲依见到女儿，露出她平时交际时常用的微笑，迈着轻柔的步子从楼梯上下来。只是她语气平静，听起来像是在寒暄别人家的女儿。
小时候程星什么都不懂，以为全世界的母亲都是这样的。直到她后来见到了好友母亲与好友的相处，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妈妈好像真的不怎么爱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从小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不像妹妹一直在父母跟前，感情还没有培养得很深刻。所以她努力想要学着妹妹那样冲父母撒娇，讨他们欢心，粘着他们，可换来的却只有父母的不耐烦。
只有程星表现乖巧、优秀时才能得到他们投过来的眼神。程星在年少时就清楚，自己大概永远也成不了父母心中真正的女儿。
长大以后，程星彻底明白，她的父母或许只爱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他们自己的感受更重要。
明莲依走到距离程星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神里已经露出了些许不满。
程星知道明莲依这是觉得自己没有及时打招呼。她只觉得喉头发涩，可面对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她还是张嘴低声唤了一句：“妈。”
明莲依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招手让她来沙发上坐下。
程星坐下时，不由看了眼客厅的落地窗外，耳朵似乎想要竖起来去听外头的动静。
她刚来这个家的那一年，经常躲起来偷偷哭，可隔壁的花园里却时常传来愉悦的大笑和男孩子嚣张地喊声。她知道，那一定是隔壁爷爷的宝贝孙子容曜来了，这会儿是爷爷在花园里陪着他踢球呢。
真好呀。
那时候她总是很羡慕，觉得容曜站在花园里得意洋洋昂着小脑袋非要和爷爷过招的样子，仿佛散发着万丈光芒。
“星星，妈妈有事跟你说。”
明莲依的话将程星的目光又拉了回来，程星看着明莲依，突然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此刻，在临湖a602的花园里，容曜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左边，透过a601的落地玻璃窗，见到了那张久违了七年的熟悉的脸。
他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眼底有年少中二时期才常出现的乖戾。
容曜几乎是咬牙切齿：
“程星，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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