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卡尔视角)
德克萨斯州, 美墨边境城市伊格尔帕斯。
一座废弃的房屋中，坐着两个姿势随意的少年。
离开大都会后，我们像背包客一样在公路上拦车, 然后被一位乐于助人的司机带到了这座城市。
边境城市的治安一向呈两极化，有些国家愿意投入大量金钱治理，有些国家也会放置不管。就像这座城市, 给人一种静谧的荒凉感, 只有不定时出现的国民警卫队, 在街道巡查是否有偷渡的漏网之鱼。
当然，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反差面。这里虽然人烟稀少，却驻扎了许多做偷渡的介绍人。
我们来到此处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
“杰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合上窗户的帘子, 规避警卫队的视线，我转身询问杰森的打算，不出意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走一步算一步。”他靠墙而立, “你呢？”
“有新任务，在洪都拉斯。”我把背包中的枪支拿出来做保养, 转动的机械声引来对方的目光。
市面上能买到的枪支大多是一些常规品，不常规的则贵的惊人。雇佣兵的钱虽然来得快, 但是花销也大, 手上根本存不住钱。
……好吧, 也不是存不住，毕竟我是个节约的人。
只是艾丽娅的研究需要大笔资金, 虽然布鲁斯为她建立了信托, 但是明面上的帐方便走, 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易还是得靠我帮衬。
比如说那笔支付给康斯坦丁的2500万美元。
杰森走过来捡起枪支查看，再拿起一把hk-usp时表现出爱不释手的模样。
德国制、9mm口径、模块化设计，这是一把标准的战术手qiang，可以加载□□和瞄准镜。为了增强它的硬度，加快子弹的速度，整身采用铝镁合金，并安装了自制的子弹推进器，强度堪比半自动步qiang，能直接击穿防弹衣。
“好东西，你在哪买到的？”杰森赞叹道。
“自制品。”我看着他手中充满科技感的枪身，“眼光不错。”
“cool。”杰森吹了个口哨，看他兴奋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想冲出去试枪……若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居民区的话。
“喜欢就拿走。”我无所谓道，捡起另一把手qiang递给他，“这一把也不错，有其他看上眼的也可以带上。”
“这么大方？”
“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我托腮，看杰森对着二十余把枪支左右为难，然后选择了他最先看中的，以及我推荐的两把。
从小和杰森一起长大，我已经习惯性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对方。
小到零食，大到武器……他也同样如此。
皮靴踩在年久失修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我和杰森扭头，看见手拎大包小包的萝丝回来了。她进门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下棕色的飘飘长发，脱下富有田园气息的格子衬衫，“最近搜查的越来越严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已经联系上中介了，我们后天离开。”我走过去看她买了哪些菜。
作为一座边境城市，伊格尔帕斯的物资还算丰富，但是萝丝购买的这些蔬菜和肉类，质量显然不合格。拿在手中的番茄有硬块，明显没有成熟，还有那些黄瓜……
捡起好似葫芦一般的畸形黄瓜，我干巴巴的开口，“你买的这是什么？”
“黄瓜啊！”
“哪有这样的黄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买了搞怪玩具。”
我将萝丝买的蔬菜一样样拿出来给她看，告诉她应该如何挑选。比如说番茄应该买整体通红、略带软度的；黄瓜应该买亮绿色、柄短身长的等等。
萝丝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听，到后面就头一扭不理我了，“买菜好麻烦，以后还是你去吧，我吃现成的就行。”
“不是你自告奋勇要去买菜吗。”我拎起袋子往厨房走，“中午想吃点什么？”
“罗宋汤、奶油意面。”萝丝想也不想道：“我还要芝士鸡肉卷。”
要求倒是不过分，都是一些家常菜，只是……
“你前两天还说体重超重，嚷嚷着要减肥。”我好笑的看了一眼萝丝，张口否决，“奶油意面不行，换成肉酱的吧，还有芝士鸡肉卷，换成全麦的好了。”
萝丝：……
“别抱怨。”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我提前出声打断她可能发表的言论，“我可不想继续当你口中，那个害你体重增加的罪魁祸首了。”
“嘿，我才不会抱怨，我可是雇佣兵，当然会好好维持自己……”的体重。
萝丝剩下的话，在卡尔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消失了——少年身穿浅色的格子衬衫，手提购物包装袋，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不行’、‘不可以’。明明表情严肃的好似老学究，还穿着一身土的要死的行头，落在她眼中却该死的好看。
懊恼的别开脸，她气说了一句，“随意。”
“杰森，你想吃什么？”得到萝丝的回复，我转身询问另外一人的意见。
“我和你一起去。”仿佛刚看过一场好戏般，杰森露出戏谑的表情，搂着我的肩膀向厨房飞驰而去。
我被拖拽的一个趔趄。
“她是你的妞？”
“嗯？”
这是来到厨房后，杰森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延迟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滚蛋吧你。”把胡说八道的家伙推到一边，我撇撇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话可别乱说，让外面那朵荆棘玫瑰听见了怎么办？”
先不说我和萝丝·威尔逊在同一户口本这件事，单是那个女人的性格，就让人觉得棘手不已——好强不服输，对强大的力量极有兴趣。
我和她相识半个月。
最初，萝丝只专注于与任务相关的事宜，其他一概不管。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弹药补充，这些工作全部由我一力承当，而她只会用审视的目光、无动于衷的表情，抨击我做这些事情完全是浪费时间。
冷嘲热讽的态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马失前蹄，被能够读取人心的火星猎人抓捕。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别说卢瑟交给我们的任务无法完成，她恐怕还得到正联的小黑屋里住上几天。
火星猎人毕竟是正联的元老之一，就算战力排不进前几，也不可小觑。我用计将他困在火场，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幸运的是，经此一役，萝丝对我的态度终于温和起来。
当然，奴役我也变得毫不手软。
杰森不知道卡尔和萝丝之间的故事，他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叫卡拉。
听到卡尔对她的称呼，不由调侃道：“荆棘玫瑰，你取爱称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爱、爱称！？”我震惊道，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她对我的态度有多糟糕吗？”
堪称一部赤衤果衤果的血泪史。
“可是你并不反感，哪怕她拽着你的领口让你做饭，你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转身就端上了她爱吃的食物。”杰森和卡尔一起长大，他知道对方这一举动代表什么，有好感是一定的，“上一个被你如此对待的人还是艾丽娅。”
她怎么能和艾丽娅相比——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一个是户口本上的妹妹，一个是不可分割的半身，失去前者我会难过，失去后者……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的沉默似乎误导了杰森，他走到我的身边一边帮我清洗蔬菜，一边勾起祝福的笑容道：“我和卡拉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能看出她是个好女孩，恭喜你了，卡尔。”
恭喜什么啊？
杰森的话很诚恳，他的祝福也是发自内心，但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只想敲敲他的脑袋，听听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说了，我和卡拉不是这种关系，也永远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大拇指和食指相扣成环，我狠狠弹了一下杰森的脑门，“你闲着没事都在想点什么。”
吃了一记脑瓜嘣，杰森的表情明显懵了。他反复摸着额头上的一点，耳垂发红，神情羞恼道：“你在做什么啊！？”
我理直气壮：“给你的惩罚，让你没事乱说话。”
杰森咬牙反驳：“哈，你是小孩子吗？连这种事都要斤斤计较。”
我：“你懂什么？”
那朵荆棘玫瑰有多难搞你知道吗？
我可不想被威尔逊父女两人联手追杀。
一言不合，两人又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萝丝见怪不怪，只是淡定的感慨了一句，“又打起来了，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两天后，人脉多路子广的中介主动联系了我们，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可以随时离开美国。
自从被美军全境通缉后，每次出入境对我而言都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个世界有许多隶属私人的佣兵集团，只要付出足够多的钱，他们才不会管你想做什么，自哪里来又准备往哪里去。
我和萝丝先行一步，准备执行下一个任务。
至于杰森……
他突然改变了想法，直言自己有要做的事情，就不和我一起走了。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对他的选择已经有所了解。离开伊格尔帕斯的前一天夜晚，我看到杰森与几个黑衣刺客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们是刺客联盟的人。
“有需要就联系我。”我拿出新的通讯器交到杰森手上，告诉他这部设备里有一个叫‘红后’的ai，不管是需要情报，还是解决麻烦，都可以告诉对方。
“ai？红后？”杰森本想拒绝，听到ai的存在后又接过手机。
手机为通体黑色，造型流畅，设计简洁大方，除了背后印有一个小小的阳伞标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杰森觉得这个图案很眼熟，他突然想起卡尔给他的名片上，出现过相同的图案。除此之外他还想起了另一件事，艾丽娅曾经说过，她想要设计一段能够自主运作的程序。
“这部手机是艾丽娅给你的吗？”
“是不是很棒，ai的存在简直是个gua，帮我了不少忙。”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微笑着承认，顺便夸了夸我的兔宝宝。
“是啊，很棒。”杰森垂眸看着手中的通讯器，“你和艾丽娅一直保持联系？”
“当然。”
“我的事情……你告诉她了吗？”
杰森看似波澜不惊，但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写着紧张，就像顽劣不堪的孩子做下了错事，既害怕家人的拒绝，又渴望他们的认同。
“你知道艾丽娅很聪明，我在她面前无法隐瞒任何事情，对吧！”真正意义上的无法隐瞒，不管是想法还是心情。
杰森勉强笑：“是啊，你和她总是无话不说。”
是我的错觉吗？哪里来的酸味，简直和迪克身上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停靠在身后的飞行器发出嗡鸣声，螺旋桨旋转，带起一层层气流。萝丝发来消息，提醒我该离开了。
“我该走了。”我拎起背包，用右手在耳边比划出有事打电话的动作，“记得保持联系。对了，艾丽娅是什么态度，我觉得你应该亲自确认。”
如果能借机缓和你那些毛茸茸的心理问题，更是再好不过。
飞行器升空后，很快离开了杰森的视线，轻轻道了声“再见”，他点亮手机界面，打开了通讯录——如他猜测的一般，通讯录里只保存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一个是卡尔，另外一个就是艾丽娅了。
他应该联系艾丽娅吗？
没等杰森做出决定，手机突然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一条未读短信闯入他的视野。
【来自艾丽娅的短信】
【狂暴的人歌唱过自由翱翔的太阳，失明的眼睛也可以像流星般闪耀。我们怒斥过黑暗，但总会拥抱光明。】
【欢迎回来，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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