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困兽
苏老爷头皮都麻了。
收点好处，与人消灾，肥差，就肥在了这。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别人居然会拿此事来威胁。
“夫人，那你说如何是好？”
苏老爷开始询问妻子的意思了。
“如今之际，好好盯着你那狐狸精，别让她跑喽。”
苏夫人冷冷的说道。
姊妹两个，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狐狸精在自个的手上。
那娘们儿也得掂量掂量，是好好闭嘴呢，还是捅出去。
“来人……”
苏老爷也明白过来，这是要投鼠忌器。
李姨娘是花钱买来的。
抄家流放，她也别想跑。
外头的下人，端着茶水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苏老爷用盖碗撇去飘着的茶叶，道：“找几个人，把李姨娘的门窗钉死，即日起，不许她出屋一步。”
下人应声，低头转了出去。
主人家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好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带着木料铁锁，去到李姨娘的小院。
那副样子，可不像是来修缮房屋，打点家具的。
丫鬟弄不明白，质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下人把她推到一边：“这没你的事，起开。”
李姨娘站起来，心说这一场祸事，是躲不掉了。
因为那只珍贵花瓶，苏夫人和苏老爷，必有场争吵。
下人看着她，表明来意：“老爷说了，要把门窗钉死，姨娘不许再出屋一步！”
丫鬟一听大惊失色。
这是要把人封死在这屋子里啊。
而下人们，也表示出为难——李姨娘还在外头。
“没想到是苏老爷。”
李姨娘闭了闭眼，似乎认人。
她转身，一步步的走近阴影，退进屋子当中。
下人们拉过门窗，开始干活。
“这真是老爷说的吗？难道不是夫人的意思！”
小丫鬟还在外头着急，也有些不相信。
李姨娘可是小少爷的娘，老爷平日里也很宠爱她。
怎么这会，就要把人封在屋子里呢！
“谁知道呢，老爷和夫人吵过一架之后，就让我们干活。”
下人们虽然自卖为奴，身份卑微，可也没坏到哪里去。
对于李姨娘的遭遇，也深表同情。
高高在上的老爷，养着李姨娘，无非养只小玩意。
一张嘴一点头，小命也好，去留也罢，全都得看心情。
“老爷觉得不新鲜，不喜欢，反手就扔到一边喽。”
其中一个下人，如此对丫鬟说道。
封住门窗，再用木板钉死，只留扇担水递饭的小窗。
木板很快钉好，下人们也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惊奇的发现，那一间屋子，几乎就是笼子。
“瞧，像不像个笼子，把人像小老鼠一样的关在这儿。”
有个下人问他的同伴。
而同伴，却隔着木板的缝隙，去看木头雕像似的李姨娘。
“唉，命不由己，有什么法子，走罢，回去向老爷复命！”
一行人，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姨娘，姨娘，你说句话呀！”
在李姨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几乎要急哭了。
好半天，里面那道人影，才木木的站起来。
“他们进不来，我也出不去，正好乐得个清静。”
李姨娘走到床铺边，背对了小丫鬟。
她比任何人，都要绝望。
小丫鬟则是急的满地乱转，却无计可施。
同样的，皮二狗也是无计可施。
连门都进不得去，纵然他长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见不到苏老爷和苏夫人，那也是枉然。
他只得灰溜溜的去到客栈。
和两位姑奶奶爷爷说明，此次的无功而返。
“也怪不得你，改日再去罢。”
萧望月倒是不气馁，她淡声说道。
脸上也始终带着几分平静。
“那人参的买卖……上回谈的都差不多了，姜相公却临时临了把我拉走。”
皮二狗垂着嘴角，有点丧气。
人和人的秉性，自然是不一样的。
苏员外大胖子，好女色，脾气也好。
可这次谈的买卖人，那可是出名的脾气急。
想把人再约出来，好好商谈，多半也很难。
“李梅儿和人参都劳烦你，这样吧，等我离开越州，会再给你一根人参。”
萧望月从来没有亏待手下的习惯。
虽然眼前这个人贩子，还算不得她的手下。
可两件事，都离不开人。
多多的给一些酬劳，也不为过。
“啊，那我可谢谢萧娘子！”
皮二狗见钱眼开。
一听，能再得到根好人参，他眼睛都亮了。
一根好山参，起码得卖百十两银子。
两根，在街上扔着卖，那也得二百两银子啊。
足抵得上，他两年的收成。
“嗯，尽心去办。”
萧望月也没什么要说的，便让皮二狗离开。
姜堰这时候端着一只木盆过来，里面堆放了好些衣物。
“阿月，你还有些什么脏的，我通通给你洗掉。”
他出声问道。
来省城已有半个月，已经积攒了好些衣物。
姜堰便打算拿着皂角块，带到井边通通洗掉。
“客栈里没有洗衣妇？”
萧望月难得的愣神。
这样洗洗涮涮的活，应该有专人负责，不至于让住店的客人……自己动手。
而姜堰端着盆，拿着皂角的神态，实在很像个小媳妇。
姜堰想了想，道：“我洗的比她们干净！”
在洗衣服做饭这一块上，他很出色。
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可都是自己拉扯着长大的。
萧望月开始犹豫：“其实，这些不用你做的。”
这里不是宫中，但花几个钱，总有人愿意接手这些杂活。
天下人，又都认为男尊女卑。
丈夫给妻子洗衣，并不是美德。
姜堰却一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贴身衣物，总不好让外人去洗。”
反正，他也很愿意给萧望月洗衣服。
不想让人看到，那就不去水井边，在屋里洗。
姜堰让伙计送来几大桶凉水。
他挽了袖子，开始清洗柔软的织物。
然后一件件的晾晒在外头。
正如他说的那样，姜堰把衣服洗得很干净。
“阿月，以后这些活儿，都交给我。”
姜堰虽然没笑。
可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看不见的尾巴都摇了起来。
萧望月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晚些，再犒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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