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卓江寒低头勾勾嘴角,“没关系。”
他又指着预展厅中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珍稀玩意儿说:“去看看你喜欢什么,送你做生日礼物。”
周函知嘴角一抽,霸总果然霸气。
还好他没什么收藏爱好,要是看上什么大家名作,珠宝饰品,看看价格签上的一串零,他能买到倾家荡产。
至于霸总这送礼物的方式,周函知表示在自己孤陋寡闻的快三十年生命中,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粗暴虏获人心的方法。
电视剧都拍不出这样感天动地的桥段,何况这也不是龙傲天小说的具体情节。
说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系统提示音,大概是女主还没正式上线的原因。
反正女主上线,他的反派结局也指日可待。
周函知正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周先生,您的号牌。”
敬业的李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面前,他递给周函知个拍卖号牌,牌子上“628”三个数字非常应景。
周函知挑眉望向卓江寒。
卓江寒接过那牌子塞到周函知手里,“就当是我的,你替我拿着。”
李助理转头对卓江寒说:“保证金和钱款都已经在账户里了,可以拍。”
卓江寒点点头,又小声叮嘱了李助理几句话。
周函知带着号牌在预展厅里划着轮椅转了圈,跟工作人员要了本拍品图册从头翻一遍,还真是什么稀罕玩意都有,从前人字画到古玩文物,从名包名表到别墅城堡。
周函知别的不感兴趣,从几百件拍品中就看上两瓶拉菲古堡和一小块印石。
东西倒是都不贵。
两瓶酒年份不长但当年气温反常葡萄采摘期较晚,酿出来的酒带着点悠长的香气。
那小方印石是用什么寿山汶洋石雕刻,简介写的是非常高大上,周函知不懂,单纯觉得这块莹白石头讨喜,有眼缘,估计拍出万把块钱的价格他自己付的起。
这样就算卓江寒有意付钱,周函知也不会产生什么收人贵重礼物有所亏欠的感觉。
身价以亿计数的卓大老板岂会把这点玩意看在眼里。
他逛完一圈,卓江寒已经跟李助理谈完,在拍卖会入口等他,很自然的绕到周函知身后为他推轮椅,“看上什么了?有几瓶酒不错,想要吗?”
周函知垂下眼睫,指尖微微一动。
卓江寒琢磨人心思的功夫几乎是天生的,同他的禁欲属性一样,心思机警深沉也被作者点了满级。
只要卓江寒想,他可以轻易拿捏一个人的喜好爱恨、行动心思。
周函知想,这应当是天生的本领,与真心无关。
“嗯,16年份的葡萄酒正好到品尝期,不尝尝可惜了。”
卓江寒带着他走进拍卖场,选了个角落位置,“还有什么喜欢的?”
周函知把拿在手中的拍品图册塞到腰后,“没了,我对珠宝艺术品不太感兴趣。”
“那一会看看,有喜欢的你可以随时说,今晚的东西都可以送你。”
卓江寒说完这句话就离开座位,走到会场前面和某个大佬模样的青年才俊攀谈起来,两个人时不时向周函知的方向投来视线。
拍卖开始前,卓江寒回到周函知身边。
主持人奉上激情四溢的开场,拍卖很快开始,起初几件艺术品价位不高,也可能是刚开始,加价并不激烈。
周函知安静的观察周围,低于十万的拍品,每次加价通常都是一千。
上了十万的,那就以万加价。
再贵的,就没有规律了,大佬们随口都是个让人心惊肉跳的价格。
比如开场画作中拿出一件近代最有名画家的作品,三千万的底价,加价声此起彼伏,很快喊到一个亿。
不愧是近代大牛的作品。
卓江寒突然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一亿五,你叫下试试。”
周函知瞳孔地震,侧脸盯着卓江寒,想问他是不是有病。
他还在震惊中,卓江寒直接拿着他的手举起“628”的牌子。
拍卖官看见他们,这个时候场上还在参与竞争的已经寥寥无几,剩下的举牌者,都是大客户,拍卖官挂着极为亲切而期待的笑容问:“这位先生,目前竞价一个亿,请问您出什么价?”
卓江寒已经松开他,周函知举着牌子的手腻出一层汗,他稳住声线,摆上假笑,尽量平淡的说:“15亿。”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盯着周函知。
周函知泄力般垂下号牌,手碰到卓江寒,被对方干燥粗糙的手握住。
“别紧张,不会成交的,成交也不怕,我送你。”
周函知很想骂人,他要副15亿的画做什么?余生当做传家宝拼命挣钱供养它吗?不对,他很快就要完蛋下线,家都没有,传个毛线。
“15亿!628号先生出价15亿,这张《万里江山图》已经拍到15亿,还有哪位想要出价?”
没有人出声。
拍卖官敲了一下锤。
很快他又问第二遍,依然没人报价。
周函知绝望的看向卓江寒,卓江寒依然气定神闲,但他用余光示意周函知看右前方的位置。
在他们前面三排的位置,一位胖的让人咋舌的男人正半举着号牌,似乎迟疑不决。
直到拍卖官问第三遍,手拿着锤子正要敲下,那个胖子终于举起号牌,“16亿。”
周函知跟重生似的,压在头顶的巨额欠款倏然不见,他沉沉的喘了口气。
卓江寒笑笑,捏着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那胖子很有钱,但特别吝啬,又特别喜欢这个画家的画,让他出出血吧。他在买卖上很无耻,坑过不少人。”
经过15亿的叫价,周函知已经对以万为单位的叫价无感了。卓江寒让他举他就举,反正拿钱的也不是他。
很快就轮到那两瓶珍藏16年的葡萄酒,和他们一样想要竞争的酒友不在少数。几轮喊价完,5千底价已经加到2万8,周函知觉得竞拍价格已经够买一箱这个酒的时候,卓江寒拿过号牌,自己举起来,“六万两千八。”
又是全场瞩目。
直接秒杀。
拍卖管笑容满面的敲锤,“恭喜628号以628万价格竟得拉菲古堡16年珍藏葡萄酒。”
接着漂亮的礼仪小姐踩着细高跟,端着张单子风姿摇曳的来到卓江寒面前,请他签字确认。
卓江寒把笔和账单交给周函知,“你的名字,你来签。”
周函知一边签名一边想,他要把两瓶酒拿回家供起来,十年后再拿来拍卖,一定要拍出628万的价格,要不然对不起今天的628万。
喝不起喝不起。
接下来的珠宝首饰,名表名包,两个人都不感兴趣,卓江寒倒是问他要不要表,周函知把自己触目惊心的疤往卓江寒面前一亮,表示自己手上不戴东西。
卓江寒钳着他的细白腕骨,揉了会疤痕后起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嘱咐他随便拍。
拍卖官在卖力的推销一款鳄鱼皮天价包包。
周函知甚是无聊。
一个青年男人走过他身边,忽然回头看他一眼,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卓江寒的位子上。
周函知认得他,是正式开场前,卓江寒交谈寒暄的那个青年大佬。
那青年眨着一双狐狸眼,眼中闪过饶有趣味的光,他笑眯眯地对周函知说:“你是江寒带来的人?看着有点眼熟”
周函知假笑了下,“嗯,我是大众脸,谁看我都眼熟。”
“不不,”青年摆手,“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很像某个人。”
他沉吟了下,盯着周函知细长上翘的眼角说:“像我和江寒共同的朋友。”
周函知的心像是被投入古井的水桶,一落千丈,他勉力维持着假笑,温和的说:“是吗?世上相似的人何止千万,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
男人遗憾的说:“那倒是可惜,他现在在法国,也不知道时候什么回来。”
周函知的心疯狂跳动。
法国。
“不过他是江寒的好朋友。你如果想见他,可以跟江寒说说。”
“那谢谢您了。”
“不客气。有喜欢的尽管拍,江寒向来大方。”男人笑眯眯的离开卓江寒的位置,走到前面第一排嘉宾位置坐下。
周函知看见他一坐下就有个美女贴上去。看清那美女侧脸,周函知呆愣住,这是两个月前和他一起拍偶像剧《夏日再见》的女一号?
那时这女孩儿还是刚从选秀出道的偶像明星,什么都不懂,见人怯生生的,一直跟着他喊周哥。
可这女孩儿转眼间就挽上青年大佬的胳膊。
他们是什么关系?
谈恋爱?
或者是……某些不能明说的关系,像他自己一样……
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没资格用异样的眼光去看那个女孩儿,他自己的身份他尚且搞不清,时常弄错自己的地位,以为自己真的值得那些无微不至的关爱,他纵容甚至回应那些逾距放肆的亲密行为,可其实那只是主人对宠物的关爱。
如同被豢养在金丝鸟笼中的娇贵金丝雀,只要鸟儿听话可爱,不论鸟儿要什么,主人都愿意满足,最上等的项圈、最精致的脚镣、最珍稀的羽衣、最贵重的食盒。
不管怎样宠爱,他都只是被主人捏在手中把玩的鸟儿而已。
他不该把主人的亲密行为和关心宠爱悄悄放在心上,多做解读暗加揣测深受感动的。
周函知心头跳得厉害。
当人知道在意的人根本不在意你,起码不是与自己的在意相等同的感情,只是习惯性的对自己的所有物关爱,甚至是……
被作为替身的爱。
这种爱多一分只会让人痛苦多一分。
是他的错,他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
明明要斩断幼苗,那幼苗却在不经意间茁壮成长。
周函知咬牙环顾四周,每两个座位之间都有所间隔,每个看起来像是大佬的人身边都跟着样貌出众的男男女女。
这场据说是本年度最大的拍卖会,看起来更像是大佬间之间软实力的碰撞。
比如身边带的什么人。
他恍惚的时候,大屏幕上忽然放出一枚印石,形状不大,通体玉白,纹理细致,如夏塘白莲,色聚章钮顶部卧马刻雕。
卧马之上伏有灵猴,寓意“马上封侯”。
是他看中的那个印石,他没有什么马上封侯的妄想,他只是觉得很喜欢,很想要。
底价才八千。
很快价格涨到一万八。
拍卖官问价的时候,周函知内心平静的举起牌子,“二万。”
没人和他竞争,三次锤子落下,周函知拿下这块小小的印石,在全场天价拍品中,它是如此平凡普通,毫不起眼,可却是周函知送给自己的礼物。
礼仪小姐拿过单子给他签字,周函知签字前问,“我可以用另一个账户付钱吗?”
“抱歉先生,号牌和账户是绑定的,您签完字我们会直接从您之前提交的账户划款。不可以临时更改账户。”
“那好吧。”
周函知签完字把账单还给礼仪小姐。
拍卖账单绑定的账户是卓江寒开给他的,用来支付包养费用。周函知没用过,他从自己常用的工作账号中转账两万放进那个账户。
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他常用的工作账号中少了两万。
又一声短信提示音,一个他从没用过的账号中多了两万。
周函知笑笑,自己给自己转账,虽然好笑,但他只觉得浑身轻松,好像从钱上分割清楚就意味着从感情上也分割的清清楚楚。
吃亏他认了,只要不欠,他就可以做个无情反派。
卓江寒很快回来,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看起来在等什么拍品。
周函知不明白他还要拍什么,后面的大宗商品可不是随口拍着玩的东西。
现场的气氛逐渐紧张,一声声报价好像只是数字,没人意识到数字背后究竟意味着多少价值。
卓江寒抱臂倚在椅子中,面容平淡的看着一件件商品被拍下或者流拍。
直到商品展览的大屏幕上出现一片海岛,拍卖官把那片海岛说的天花乱坠,也没几个人动心。
那是南太平洋未开发群岛中的一个泄湖小岛,虽然自然环境优美,但要在小岛上开发旅游项目不光投资巨大,而且耗时极长。
况且,这次主人拍卖的只是本地块138年居住权。
138年可能连投资都收不回。
怎么算都不合账。
拍卖官鼓吹半天,终于报出底价,888万元。
价格虚高、利润又低,谁买谁吃亏。
卓江寒坐直身体,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口。
周函知眼皮跳了下,就见卓江寒从桌子拿起号牌举起来。
“二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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