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周函知睁开眼，对上卓江寒凝视他的目光，彷如陡然掉入情绪旋涡，被其中复杂难言汹涌翻滚的情感震的头皮发麻，差点溺毙。
“呼吸！”
门铃声持续响起，周函知痛苦的大口喘息，卓江寒看他逐渐平静，伸手盖住他眼睛，“你睡吧，我去看看。”
好像这是卓江寒的家一样。
卓江寒起身离开后，周函知也跟着坐起来，这是他家，自然是来找他的，卓江寒去看看能管什么用。
周函知一瘸一拐的走出卧室，就看见卓江寒黑着脸端个外卖包，在堆满东西的餐桌上收拾出个角落，拿出一碗凉透气的粥。
噢，他今天的饭。
周函知看看时间，准时，从他点餐到现在不多不少一个半小时。
666没有了，666还可以考虑。
“你就吃这玩意？”
卓江寒环视一圈狼藉的客厅，和客厅形成鲜明对比的整洁厨房，发出拷问，“你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
周函知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看着卓江寒把粥拿进厨房，刷锅、点火、加热。
卓江寒把粥放进锅里，回头看着似乎对自己下厨景象满脸茫然的周函知。
“我会做饭，只不过住汇丽，没必要做而已。”
卓江寒走到周函知面前，捏捏他耳尖，“你刚才没骗我。”
“？”周函知不解。
“我问你是不是没吃东西，依你的习惯，你会毫不犹豫不过脑子的直接对我撒谎否认，说自己吃过了。”
……是这样的。
“所以，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可以不说，我会自己观察你的答案。但是，不能骗我。”
卓江寒往周函知身上贴近，摸着他冰凉的侧脸第二次问，“你喜欢我吗？”
周函知垂眸，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让眼底的黑影更重。
这次他选择沉默。
很快换来耳边一声轻快而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周函知不明所以的望向卓江寒。
卓江寒在他头顶揉搓一通松手，绕开周函知走向冰箱，“我在监控中，看见你的答案了。”
楼下响起小孩子撒欢的玩闹声，周函知没听清，他笨拙的追上卓江寒，想让他再说一遍。
然而卓江寒打开冰箱，对着空空的隔层，脸色瞬间难看，他指着冰箱中孤零零的一个鸡蛋扯扯嘴角，“什么时候的？”
周函知艰难的咽口唾沫，避开卓江寒的视线，“应该是上次你来和我搬家之前的。”
卓江寒似乎很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转身走进厨房去处理那唯一能食用的粥，“给李秘书或者姚姚打电话，让他们去买点东西送过来。”
“这个时间了，别麻烦他们了。需要的话，我们出去买吧？”周函知靠在厨房门口，捂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又迅速否决，“还是算了，我今天乱糟糟的不想出门。”
卓江寒的目光扫过周函知被他揉乱的头发，和一团糟的客厅，“好，今天不出去了，明天我们去买东西。”
粥热好了，香气四溢。还是挺大一盆，卓江寒将粥分成三碗，摆好碗筷，示意周函知先吃。
周函知他低着头把其中一碗推到旁边坐着的卓江寒面前，“我吃不上，你一起吃吧。”
说完，他掩饰似的急切的喝一口粥，被烫的龇牙咧嘴，过长的发丝掉进粥碗，又黏在脸颊上。
卓江寒没说什么，起身到厨房走了躺，拿着什么东西走到周函知身后站定，两手拢着周函知的发丝，灵巧的翻转几下，给他在脑后绑了起来。
“好了。”
被扎了个小啾啾的周函知满脸呆滞，闷头干饭。
卓江寒刚刚问他的那个的问题，他从刚刚就一直想问卓江寒，但他没有那个勇气和底气。
这不同于见义勇为勇斗流氓，身体如果被刺伤痛过总会好，可如果内心被伤害，他会一直一直痛，不如不问。
而且，卓江寒对他，似乎也没有问的必要。
“钥匙给我。”卓江寒喝完自己的粥，突然对周函知伸手。
端着第二碗粥的周函知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卓江寒要得什么，“你……”
卓江寒把桌子简单收拾出来，摆出一副上谈判桌的咄咄逼人架势，“你既然不愿意住我那里，那我就住你这里。我要回去收拾东西，晚点再过来，不用等我。”
这不是谈判，这语气是陈述事实，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周函知看着卓江寒对他伸出的手，修长有力，指甲整齐干净，指根上还有因为自小习武磨砺的茧子，在他身上游移玩弄时，一路带起令人颤栗的电流。
“在门口的柜子上。”
“不是，不是你的那串钥匙。”卓江寒对着周函知要求，“单独给我一把你家的钥匙。”
他家只是个简单的套二，他自己住绰绰有余，房子装修的时候一砖一木都是他自己挑选的，这是他的庇护所。
卓江寒如果住进来，是在身体、情感的基础上，再把最后的避难所一并被人占有。
周函知顿感脑壳疼，意识到自己的蚌壳又被撬开了一条缝，不，是拿到了钥匙，光明正大的被挤占。还没等他思考好有什么理由拒绝，只听卓江寒又说，“不给的话，我就把你的门换成指纹锁，录上我自己的指纹。或者拿你的钥匙我自己去刻一把。再或者，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把你的门踹开，大不了每次给你换一扇门。”
周函知捂脸，“……在门口柜子最下层的小盒子里有一套备用钥匙。”
瞧，不是他主动轻易的放人进来，只是对方的手段太强硬，他根本不是对手。
吃完饭后，卓江寒对着客厅鄙视了一番，把周函知赶上床休息。
周函知听着客厅中窸窸窣窣的动静，先是扫地的声音，又是洗衣机运转的轰轰声，他在这枯燥的声音中似睡非睡，最后是大门被轻微带上的咔嗒声。
洗衣机还在转着，周函知的睡意顿时消散。
他走出卧室，看着被收拾的干净明亮的客厅陷入迷茫。
卓江寒还有田螺姑娘属性？
卓江寒离开的时候是晚十点，周函知玩手机玩到十二点，才听见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他的楼层，紧接着是门锁打开时轻微的弹簧声。
周函知按掉手机，钻进被子中。
他听着卓江寒进来看看他，又轻轻去卫生间洗漱，最后自然而然的上床，躺在周函知空出来的另一半位置。
他把周函知揽到怀里，小声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周函知那天晚上梦见自己变成了鸟儿，飞出海底，飞到在一片原始大森林中惬意翱翔，疲倦时栖息在一棵散发着迷人木香的巨树上。
早晨，周函知被厨房的声音吵醒，他眯着眼从卧室挪到客厅，看见围着围裙的霸总龙傲天在他的厨房中忙碌。
这景象太过奇异，周函知以为自己没睡醒出现可怕幻觉。
卓江寒挥舞着铲子冲他笑笑，赶他去为卫生间，“赶快洗漱，弄完来吃饭。”
周函知搓搓眼，滚进卫生间，他想洗完脸清醒了，这幻觉估计就消失了。
而等他慢吞吞的踱出卫生间，幻视依然存在：龙傲天端着煎蛋三明治放到桌子上，摆好热牛奶热咖啡。
一直到卓江寒把他拉到到椅子前坐下，站到他身后熟练的扎起他披散的头发，周函知才跟灵魂归位似的的记起昨天的事情。
卓江寒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主人的主人。
……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好记忆。
手中被塞了块三明治，周函知决定面对现实，他一口咬下去，还挺香。
“家里没米熬粥，给你简单弄点吃的。”卓江寒看着周函知狼吞虎咽，端给他一杯热牛奶。
“嗯。”周函知没嘴说话，他以前不怎么吃这种东西，但和卓江寒在一起后，每次早上卓江寒都会给他一块，他已经习惯这个食物。
热乎乎的、焦黄的面包，新鲜的鸡蛋和蔬菜，全都那么好吃。
等等，他家里哪来新鲜的面包鸡蛋牛奶蔬菜？
大概看出周函知的疑惑，卓江寒优雅的喝着咖啡吃着自己的早餐，“昨天晚上回去收拾东西时，顺便买了点。噢，我把衣服挂在你衣柜里了。”
卓江寒在通知他。
何止是衣柜，刚才刷牙的时候周函知看见他的牙杯旁多了一套洗漱用品，以及他昨天早上才拆封摆在卓江寒房间的那瓶香水，此时此刻正摆在自己的卫生间内。
好像挤占他的生活空间理所当然。
“噢，放不下的话可以放客卧。”
周函知脱口而出，毫不意外的收获龙傲天一记危险眼刀。
吃完饭，周函知抱着牛奶掂量怎么开口催促卓江寒去工作，而对面正在灌黑咖的卓江寒却看看手表，对他说：“快去换衣服，我们买东西去。”
周函知愣了下，马上记起这是自己的提议。
他当时一定饿昏头，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卓江寒看他的目光，让周函知觉得，他要是敢说不去，卓江寒大概会把他打晕拖去。
忐忑不安、抗拒无比的周函知带上棒球帽，穿上宽大的运动装，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懒癌晚期宅男学生。
他身后站着的男人俊美无俦身量颀长，剑眉星目面容冷淡，仿佛终于把羞于见人的家属带出来宣示所有权般淡定从容。
一身正装的卓江寒推着浑身上下只露出下半张脸的周函知来到超市。
超市门口，穿着红马甲的一男一女迎着他们走上来。
门口摆着一片遮阳棚，棚子底下有群红马甲在搞什么活动。
穿着红马甲的一男一女拦下卓江寒和周函知。
男人大概是个聋哑人，用手比划了几下，递给两人张粉色宣传单，头顶一行标题《残疾人关爱互助日》。
戴眼镜的女人只有一条胳膊，另一只袖子空荡荡的飘着，“您好两位，你们是来参加活动的吧，欢迎欢迎。”
“不，您误会了。”周函知拿下墨镜，他还没开口解释自己不是残疾人，就见女人蹲到他面前。
“小伙子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要因为这点事情就局限自己封闭自己。来，和我一起打开心扉交流，你会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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