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卓江寒说的度假不过三天就因为某个朋友的突然到来而取消。
周函知跟他一起回国。
走之前,周函知不经意的问卓江寒,是谁这么重要。
卓江寒轻描淡写的回答,“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你不认识。”
“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没必要,他住法国,处理完事情就回去了。”
正在收拾行李箱的周函知碰巧翻出那枚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的印石,他背对着卓江寒,视线从装印石的盒子上扫过,他从容的将手中衣服放上去,仿佛没看见那枚印石。
两个人回国后直奔汇丽,周函知拎着行李箱就入住了,但他也没把行李箱中的东西全都摆出来,只是把行李箱整个放进衣柜,保持随时可以离开的状态。
本来卓江寒让他在泰国继续玩,但徐容颜之前找过他好多次,说是她要被家人送出去继续读书,临走前想见一见周函知。
周函知拒绝几次,直到昨天他才生出一股私心,全然是由自己感情产生的私心,让他觉得有必要和徐容颜见一面。
早上卓江寒说去公司处理事情很晚回来后,周函知主动约了徐容颜。
为谈话方便,周函知选了家会所包间,他没有车,又不能叫老郑接送,自己打车过去就晚了些,进门看见个帅小伙坐着,周函知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函知,是我,你没走错!”潇洒的短发“帅哥”一张口还是女孩子清脆的声音。
周函知呆滞的看着剪短头发的徐容颜,“你怎么想起剪头发了?这么短?”
剪了个男孩子般英俊帅气发型的徐容颜甩甩头,叹着气说,“因为表白被拒了啊,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就剪掉头发纪念我逝去的感情。”
周函知本来给徐容颜带的礼物,装东西的纸袋被他拿在手里,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徐容颜看出周函知的窘迫,招呼他坐下,“没关系啦,剪掉头发就等于我决定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啊,这是个新的开始,你要祝福我遇到更好的人。”
“嗯,祝福你遇到更好的人,你以后会有最好的归宿。”周函知真诚的微笑,徐容颜是个很洒脱的女孩,对喜欢的人勇敢追求,被拒绝了就果断放弃,徐家的事情太复杂,徐容颜出国读书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因为我的关系让你被伤害,对不起。”徐容颜坐直身体,十分认真的道歉。
“没关系,只是些误会,况且最后是你找到我的位置,谢谢你。”
“我知道是我爷爷安排的人,他是因为太关心我了,我也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嘛?”
徐容颜大概知道这声对不起没什么分量,声音也小了下去。
周函知不想和她谈徐家老爷子,只是微笑着点头,“好。”
“我以后会做你最忠实的粉丝,你的每个作品我都会看!”徐容颜握拳,“我的小姐妹们都是你的粉了,就你救我那次,和我一起的闺蜜,姓曹,她都觉得你好棒,天天在我们姐妹群里安利你。”
姓曹,周函知记起来了,在微博上天天给他吹彩虹屁的富家小姐。
原来也是他救过的人。
周函知莫名的心情轻松许多,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却凭借自己的行为把名字留在这几个人心中。
至少徐容颜和那位曹姓小姐,记住的是真正的他。
“作品啊,以后可能就没有了,你要喜欢,多看几遍《夏日再见》和《盛家风云》就好了,《盛家风云》大概要明年播了。”
他走之前应该是看不到《盛家风云》上映,这个世界只有这两部是他自己的作品。
“为什么?你要为了卓江寒退圈吗?是他让你退的吗?他怎么那么自私?你跟他一起开心吗?你爱他吗?他……他对你……”
徐容颜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把周函知以后没有作品的原因直接归到卓江寒身上,她说到最后按着桌子站起来,情绪激动,表情难过。
虽然周函知有些微意外徐容颜的直接,但话题的方向不错,那正是他单独来见徐容颜的目的。
“我爱他,”周函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垂眸喝水,“爱情并不一定都是开心的,既然我选择他,那么他带来的种种滋味,痛苦或快乐,绝望或幸福,惩罚或者奖励,我都一并接受。”
这句话并不长,但却是周函知对自己感情的最直白表达。
他甚至没有对卓江寒本人说出过口,明了的表达过爱,却对着徐容颜的关切终于剖白了自己。
跟卓江寒之间,他们有万千错综纷扰的事情,但最直接的感情就是一种,周函知敢对着徐容颜承认,却对卓江寒的感情没有信心,或者说对他自己没有信心。
“那他……爱你吗?”
周函知放下水杯,对徐容颜露出个迷茫的笑,“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曾对我说,谁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徐容颜看着周函知的眼睛,他眼中有缠绵悱恻的情,像骤雨后的海棠花瓣哀艳凄美,徐容颜想要伸手去摸摸周函知的脸,告诉他,别哭,卓江寒不值得。
她忍住了,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不可以再给自己希望。
周函知从头到尾都和她没关系。
“我懂了,卓江寒他……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徐容颜咬着下唇,抽抽鼻子,回忆起往事。
“江寒哥的身世经历很曲折,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小的时候是在国内长大的,因为母亲是法国人,所以在卓家并不受重视。大一点的时候他父亲突然去世,他就跟着母亲回法国了。”
“他的母亲是法国一个没落的贵族后裔,江寒哥从小就被严格培养,即便家庭条件差一些,他母亲也把他当成贵族培养。我到法国学校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体术高手,拿到经济、管理双学位了,很厉害。”
周函知仔细听着,他已经不太记得那本小说中的情节了,也可能是作者一开始隐藏了主角的身份,为了引出后续情节,所以描写卓江寒的经历并不清晰。
反而在徐容颜的口中,让他对卓江寒的过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不过因为他的家庭,他在学校里偶尔也会被一些混蛋取笑,然后,”徐容颜顿了下,抬眼看着周函知,“费渺出现了,帮他收拾了那些混蛋,和他成为好朋友。”
“费渺的身世和江寒哥正相反,他的父亲是声誉正盛的贵族,母亲则是来自国内,因为是那个家族的继承人,所以费渺的地位很高。大概是因为家庭组成相似的原因,费渺和卓江寒走的很近……在学校里一直独来独往的卓江寒会给费渺讲题,谁都看不上的费渺会给卓江寒带午饭,他们有时候会穿彼此的衣服,几乎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到考试期甚至住在一起。学校里也有人打趣他们俩是,是……情侣。”
徐容颜看了眼周函知,见他端着水杯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当然我那时候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在我们一起留学的人来看,他们真的只是好朋友,你不要想多。”
“是吗?”周函知低低笑了下,他随手在玻璃水杯上弹了下,水杯在安静的房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迎着徐容颜的目光轻声反问,“你如果真的觉得他们俩只是朋友,为什么你要提醒我费渺的存在,说我像他,说谁都可以唯独卓江寒不可以?因为,你也觉得我在卓江寒眼里,其实就是费渺的替身,对吗?”
“函知,我……对,我觉得卓江寒不该把你当替身,你离开他吧。”徐容颜终于吐出她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从她知道周函知和卓江寒的关系后,这个猜测就像漏斗中的沙子每一秒都不断堆积在她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无数次想要告诉周函知真相,又无数次被三个人的友谊所胁迫,无法做出决定。
就算她被家里人安排和卓江寒订婚,她也没有觉得卓江寒和自己会真的发生什么,卓江寒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哥哥,他喜欢的人是费渺,他们俩的订婚从头到尾都只是商业合作下的利益绑定。
“你离开他吧。”徐容颜又说了一遍。
周函知微微侧了下头,露出个奇怪的笑,“嗯,会的,很快。再和我说说他和费渺的事吧。”
徐容颜抿唇,想说的话被周函知那个意义奇特的笑容所打消,她迟疑的点点头。
“后来卓江寒的母亲去世,他一个人生活,费渺就住在他家里陪了他很长时间;有次费渺生病,不想回家,是卓江寒照顾他;费渺喜欢吃中餐,他家里的厨子做的都是西餐,也是卓江寒学着做的炒菜;有一阵子费渺每天早上都会给卓江寒带块三明治到学校当早餐;他们,他们也开过玩笑说年龄到了就去领证的……”
徐容颜说话的时候周函知用一根手指戳着太阳穴,半低着头,发丝垂下来挡住他的表情,只有他形状完美的嘴唇微微弯起,仿佛含着一抹世间最嘲讽的笑。
“再后来,卓家出了事,失去了年轻一辈的继承人,卓江寒的爷爷派人把他从法国带回来。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卓氏的掌权者了。”
“而且……自从卓江寒回国以后,每年他过生日,费渺都会飞到国内给他过生日,他应该快回来了。”
“生日?”
“嗯,卓江寒的生日是八月初一。”
还有不到十天。
徐容颜说完了,包间内陷入长久的安静。
直到周函知对徐容颜露出个苦涩的笑,“你能帮我写一个费渺的法文名字吗?”
周函知匆匆赶回汇丽,他到楼下的时候仰头看着最高的那层没有亮灯,卓江寒还没有回来。
一瞬间他忍不住猜测,卓江寒是在加班?还是……费渺回来了,他去见那个竹马朋友?
费渺的存在不是秘密,徐容颜和他很熟,就连周墨都认识费渺,卓江寒却试图对他保密,不想对他透露关于费渺的任何信息。
然而越是隐藏,蛛丝马迹就越多,真相揭露的时候就越是不堪,
周函知捏着徐容颜写给他的那张纸上楼,在顶楼的密码锁上按下指纹时,他甚至有种想要删掉自己指纹的冲动。
他没去管指纹锁,也不开灯径直走进书房。
书房落地玻璃窗正对着块巨大的广告屏,原来是胡葭的代言,现在已经换成钻石戒指的广告。
广告上大片的蔚蓝色投在书房的墙中,让房间中滋生出一种情感禁地的荒凉。
周函知没有一秒犹豫,从书架角落摸出那本《追忆似水年华》,拿出里面的法国旅游图册,图册中的明信片还好好夹着。
他又展开一直攒在手中,徐容颜写给他的费渺名字,借着广告屏的强光对比信片上的收件人。
果然是费渺。
一张没有寄出去的,写有情诗的明信片。
卓江寒写给费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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