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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一顿饭吃的静默无声,朱莉简单吃几口中途找借口离开,不是被周函知拉住就是被卓江寒制止,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忍受这种折磨。

        吃完饭卓江寒回了楼上房间,大有鸠占鹊巢的意思。

        周函知本来想等他走了补个觉,可他自己的房间被占,要想睡觉只能去睡按摩床。

        按摩床无论如何他是不想再睡了,这顿饭吃的碳水又过于精致,血糖上来让他昏昏欲睡,周函知想了想,自己的房间凭什么就让给卓江寒了。

        更何况这救命之恩明明是卓江寒给他招致的杀身之祸。

        周函知上楼本想敲门,手指贴在门上转念一想,自己的房间干嘛还要敲门,他推门进去见卓江寒正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你要是忙就走吧,我这没事,也没地方给你办公。”

        卓江寒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你赶不走我。你要睡就睡吧,我不出声。”

        周函知挠挠头,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再说的意义,他也确实困得很,懒得再打理卓江寒,自己躺上去睡起来。

        这觉睡得相当踏实,周函知睁开眼发现房间中没有光还以为是拉了窗帘,转头看向窗外才知道一觉睡到晚上。

        卓江寒不在房间内,但他身边有浅淡的木香,是他放在卫生间的那瓶香水。

        周函知坐起来,感受了会窗口的阵阵海风。

        过了许久才无奈叹口气。

        他知道他为什么能睡这么长时间,失眠许久难得睡沉,原因不难解释。

        但这不是个好现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得做出选择了,要么彻底的结束,要么……

        门被人轻轻推开,周函知看见卓江寒端着水站在门口,对他微微笑了下。

        “喝点水吧,你睡了七个小时。”

        水的温度正好,卓江寒递给他的水从来都是刚好喝。

        房间里没开灯,夜色朦朦胧胧的照亮房间,周函知沉默的喝水。

        “一会跟我出去吃饭。”卓江寒坐在他旁边,说完又觉得语气过于强硬,便补了两字,“行吗?”

        姿态放的挺低,周函知不太习惯,“朱莉他们呢?”

        “我给订饭了。”

        “行。”周函知爽快答应,“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卓江寒错愕,“你现在就说。”

        “我还没想好,得再想想怎么说。”他的话卓江寒不一定能接受,但又不能再这样下去。当初的决心在被攻略,因为死过一次而筑起的防线有决堤的倾向,迟早他会陷入比之前更难以自拔的境地。

        卓江寒薄唇紧紧抿着,似乎对周函知想要说的话有所预感,“如果是我不喜欢的话,就不要说了。”

        周函知笑笑,不再同他对答,反而注意到卓江寒换了衣服,又是身纯色的衬衣西装,深重的颜色剥削掉年轻的气质,给他生生套上层责任的枷锁。

        “不好看。”

        他扔下三个字走出房间,卓江寒嘴角翘翘。

        周函知走过隔壁,又目瞪口呆的倒回去,看着屋里的一切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这本是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按摩间,按摩床、凳子、储物柜,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而此刻这房间,高档双人床、书桌、衣柜把房间塞得满满的只留下过道,每一样家具都用设计和材质诉说着自己的价值,周函知怀疑的回头看看跟在他身后的卓江寒,“你是要在这常驻?”

        “也不是不可以。”

        周函知无语,霸总的风格他深有体会,懒得同他争辩。

        下楼下到一半,周函知又看见他新招的员工们聚在一起围着什么东西窃窃私语,看见他下来才散开。

        那是处新增加的吧台,吧台上摆着簇新的咖啡机,一台饮品柜立在旁边,围成个小小的茶水间。占地不大,无形中提高了他这店的品味。

        周函知还对着吧台发怔,朱莉又招呼他,“老板,你过来看看。”

        他下意识的望向卓江寒,卓江寒表情淡淡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当然,从卓江寒脸上找寻夸张生动的表情也不太可能。

        他跟着朱莉进了一间按摩室,顿时明白他的员工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了。

        他又转了其他几间按摩室,情况一样。在他睡着的几个小时,他的泰式按摩店直接被人抬了个档次,六十公分的按摩床换成电动真皮太空舱,简单的榻榻米也换成整体式定制,就连装精油工具的柜子都换了同个风格的柜子。

        这些定制式的柜子、整体床可以一下午搬过来,但不可能一下午做出来,应当是早就定制了。

        醒过来时思前想后做的决定,此刻又有些动摇,周函知靠在门上仰头看还站在楼梯上的卓江寒。

        对方也在看他。

        目光在空气中相触又分开,周函知走到朱莉旁边,“我出去吃饭,一会早点关门吧,让大家回去休息。”

        “好,晚餐愉快。”朱莉冲他眨眼。

        周函知冲楼上的卓江寒勾勾手指,卓江寒眉梢挑起,薄唇弯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下楼走到周函知身边,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门口果然有卓江寒的车,开车的还是李秘书的父亲,李管家。

        李管家见了他亲切的问他怎么不去小别墅住,周函知用胳膊肘撞卓江寒。

        卓江寒面不改色的说,“他以后会去住的。”

        周函知连忙赔笑,“嗯,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拜访您,多谢您之前的照顾。”

        李管家开着车说:“周先生不用客气,我听孩子说您帮过他,他妈妈生病要不是您帮忙送医恐怕就要耽误了,周先生多谢您了。”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没有做什么。”

        周函知说完发现卓江寒盯着他,只能小声解释,“很小一件事,偶然碰上。你不要怪李秘书,是我自作主张。”

        卓江寒没说什么,视线垂落在自己手上,温度并不低,他掌心却有些冰凉,空落落的很想握住什么。

        他微微挪动手掌,迟疑着碰触周函知搭在腿上的手,然后那手自然而然的离开腿,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卓江寒收回手,五指攒成拳。

        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的大酒店,单独的宴会厅,适合谈话。

        桌子是长桌,他们分坐两端。

        吃的是西餐,等的时间格外漫长,周函知对着一道道算得上昂贵的餐点食不下咽。

        他的思绪左右摇摆,虽然理智更倾向于断绝关系,但情感上在不断要求他正视自己的感受。

        这感受已被他割舍过一次,如今卷土重来更甚往昔。

        上次他将那些情意一刀割断却没有连根拔起,剩下片荒芜的枯枝断根,这两天被卓江寒的星星之火引燃,大有燎原整个余生的势头。

        这火要是真的烧起来,会烧的他灰飞烟灭。

        他不做飞蛾。

        周函知又一次下定决心,决定给自己下场暴雨,就算淋的自己狼狈不堪凄风苦雨,也要浇熄一切尚在引燃的火苗。

        “我那会说有话要同你说。”他放下刀叉,认认真真的看对面的人。

        卓江寒低着头专心摇晃一杯红酒,似乎对周函知要说的有所感应,那杯酒被他晃出一滴洒在洁白的桌布上晕染开大团暗红色他才放下,“我也说了,如果是我不喜欢的话,就别说了。”

        “你不能这么独断。事物的发展并不总能以你的意志……”为结果。

        能的,他忘了,这世界的主角是卓江寒。

        但该说的总要说,周函知第无数次叹气,“很谢谢你这几天做的事,不过——”

        他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周函知偏头瞟了眼,陌生电话,他在这边并不认识几个人,通常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这个时间点的陌生电话有种的诡异紧迫感。

        他想按掉电话,接着说,卓江寒却示意他先接电话。

        周函知看看他,接听电话,“……对,我是……纵火?店里着火了?”

        他腾的站起来,刀叉跟着掉了一地。

        “朱莉烧伤了?好,我马上到!”

        周函知挂断电话的手有些抖,他冷静了一秒去看卓江寒,卓江寒已经拿起衣服走到他身边,“走,我们回去。”

        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周函知的手,带着人往前走。

        手掌间握的那样密不可分,强悍的力量和不安的心情都互相分摊,一丝缝隙都感受不到,有种共享心脏合二为一的感觉。

        他们出来的本就晚,吃饭也晚,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已经入睡。车子疾驰在空旷无人的接道,往医院驶去。

        路上也经过他的按摩店,他们没有停车,周函知从车里远远的看着烧的漆黑的店面。

        火已经熄了,窗户和店门都还冒着黑烟,旁边围着无数警察。

        车子快速的驶过去,周函知把头靠在玻璃窗上,他原本是想开间小店在这里过他的养老生活,三个小时前,卓江寒还给他换了套装饰,把他的店装的焕然一新。

        想到卓江寒,他又睁开眼皮去看卓江寒。

        卓江寒也看着他,一路上未曾松开的手抓的更紧,“别担心,医院和店里我都安排人手了。店烧了我们再重新装修重新开,朱莉的手术会成功,以后整容——”

        “整容?她怎么了!”周函知猛地坐直身子,刚才警察打给他的电话并没有详细说明朱莉的情况,只是说她被烧到。

        卓江寒倒是打了不少电话,掌握着最全面的消息,他摸着周函知的脸,轻声说,“朱莉烧的很严重,放火的人把店门锁了,朱莉跑不出来……她在急救。”

        周函知张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死死地凝视着卓江寒,半天才抓着卓江寒的衣服,艰难的挤出句,“你救救她,她什么都没错,和她没关系,求你。”

        “没事的,她会好的,你别激动。”卓江寒将浑身发抖的周函知按进怀里,按揉着他颤栗的肩胛轻声安抚。

        在熟悉的怀抱中,周函知闻着悠远的木香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他对朱莉的伤无能为力,卓江寒才有能力救她。

        造成这种无能为力局面的,正是他的放任和逃避。

        有人冲着他来,想要他死,他以为他和这世界不再有瓜葛不再有牵连,连反击报复都懒得做出。他单纯的以为只要和卓江寒不再有所牵扯,对方自然不会再关注他。

        哪怕是对方要他死,他也混不在意,毕竟死了就可以返回世界。

        但他忘了,他的不作为会伤害身边的人。

        他从卓江寒温柔的拥抱中坐起,目视前方,语气微弱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决心,“你知道是谁放的火?”

        卓江寒没有证据,但大概猜得到,放火人的名字对周函知而言很是敏感,他迟疑着不知是否该告诉周函知。

        周函知没有得到回答,嘴角溢出微不可闻的冷哼,他也没有再看卓江寒,“我知道是谁。你不必回答,也不用为难,朱莉的事情我自己处理,我不会放过他。他可以杀我,第一次是命定,我不跟他计较,第二次和这一次我要一并跟他算……”

        “你在说谁,什么第一次?”

        周函知话没说完被卓江寒强硬的扳过身体,他抓着他的肩膀满眼凝重,“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给我报仇吗?”

        卓江寒与他对视的眼底弥漫出一阵痛,“我以为是我伤了你。如果有别人伤害你,我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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