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清澈的阳光从窗外落在桌上，整个教室通透明亮，满屋只有黑色墨水笔在纸面摩擦的声音。
夭夭和辰宿已经补习了多日，今日赶上了一场小型测试，测试完毕后，老师在讲台讲解着试题。
他们两人各自撑了半边头，互相对视，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无奈和无聊。
夭夭甚至想手绘棋盘和他再对弈两局，一旁的楚南咳了一声。她立刻坐正，乖乖巧巧地茫然听讲。
她视线追随着老师的身影，又开始发散。在这里坐着学习，对她而言比在屋里修炼还要难耐得多。
课间，有个短发女生想要和楚南换个位置坐到夭夭的身边。那女生名叫殷越，大眼圆脸，十分可爱，是楚南的朋友。自从夭夭来补习之后，就很喜欢拉着她聊天，毕竟周围只有几个男生，她也觉得有些无趣。夭夭每天都会带一些小零食分给他们。这些零食都是辰宿亲手做的，当夭夭将零食分给他们的时候，辰宿就托着头，淡淡地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像他这样的大妖居然洗手作羹汤给凡人吃，这群人真是颇有气运，还不知要多添几年阳寿。
不过，大妖本人实在有些不悦。
夭夭分完零食拍拍手，回头看他，他唇畔的笑意更浓，眼中清明：“好吃么？”
夭夭点头，表示他做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又弥补他的辛劳，从兜里掏了块玉给他。
这是天神祝福过的宝玉，莹润透白，里面蕴着无限灵力，以法阵为结，邪祟不扰。是难得的驱邪灵器。
辰宿接过玉坠，垂着眸，细细把玩，令人看不清他眼下复杂又带着玩味的神色。
送一只妖驱邪的灵器，真亏她能想的出来。他只觉摸着玉的指尖被灼得微痛，宝玉那莹润的色泽更甚，散发着一点微光。幸好是白日，旁人看不清玉芯的微光。他将灼热的玉坠握入掌心，点头向夭夭道谢，顺便将玉坠收了起来。
夭夭有些奇异道：“不喜欢么？”
“不，很喜欢，很漂亮的玉坠。”
殷越本来在和楚南他们闲聊，聊到开心处，拉住夭夭的手臂，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些好吃的，庆祝又熬过了一次测验。
辰宿侧头看过来，那女生连问他要不要一起。辰宿点头示意：“我和夭夭一块，夭夭你要去么？”
夭夭愉悦同意，美食这种事当然无法拒绝。
殷越开心地和夭夭讨论起去吃什么。两人聊着聊着便发散开，从喜欢吃的食物聊到喜欢的人。她从文具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指给夭夭看她最喜欢的摇滚乐队。
她问夭夭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夭夭认真地想了半天表示不知道。她便强调是长相啦，喜欢什么风格的。
夭夭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不知道。
殷越只好掏出手机里各种风格的帅哥图片，阳光的、青春的、健壮的、俊美的、温润的、成熟的……
夭夭倒是看到那些露着腹肌的帅哥低下了头，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多看。
殷越：“哈，原来你喜欢这种的，硬汉熟男！”
夭夭捂住那张照片：“才没有呢！”
殷越看她羞涩得不行，忙转移话题问辰宿喜欢哪种女生。
夭夭摇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殷越便拉着她小声问辰宿平时喜欢做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呢。
夭夭依旧不太清楚。殷越便伏在桌子上念着：“不是你表哥么？一点都不清楚的么？”
夭夭眨了眨眼，回头问辰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殷越见状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右手扶着头扭过脸去，表面一脸淡然，心中却在狂叫：救命，你可真行啊。
辰宿也哑然失笑，又起了捉弄的心思：“仙女。”
“仙女有好多，哪一位呢？”
“宛如天上星，遥望不可摘。”
“所以，你喜欢女神型的？”殷越闻言拉着夭夭的手，急切地问。
“差不多。”
“果然，男生心中都有位幻想中的白月光。”殷越有些丧气地说道，又觉得这个话题无趣，和夭夭聊起了感情故事。
夭夭便问她和楚南多年好友，知不知晓他和雅楠的故事。
殷越看了楚南一眼，才说自己是后来才认识他们的。雅楠和楚南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起便在一块玩，两人都是温柔包容的人，完全是大家心中的金童玉女，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可惜了，父母担心恋情会影响学习，反对他们现在的恋情，他们在和父母谈完心后就选择分手了。
夭夭：“青梅竹马，为什么父母会反对呢？”
殷越：“也不是不喜欢对方吧，只是觉得这个年纪学习更重要，很多家长都会这么想。等成年之后，应该就不会反对了。所以像我爸妈就很好，我妈还总是和我谈论哪个男孩子比较帅呢。啊，我还说你表哥挺帅的，说真的那些男星都没他好看。你们家基因可真好，我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貌美，就敢在外面横行无忌了。到时候，嘿，我说不定还可以和我偶像谱写一曲浪漫童话。你知道么，我偶像他们乐队现在还在环球巡演，可惜我们这种小镇没有机会见到他们。我妈说了等我高考结束，就带我出国去他们演唱会。”
殷越的话题转得飞快，聊起天来就停不住。夭夭只从中获得了一些有效信息，就是楚南现在确实分手了，不过他也对恋爱不再有兴趣。夭夭特意问了问他有什么愿望。
殷越：“谁知道呢，看着什么都不缺的模样，大概也没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吧。啊，可能是想去听一场他最喜欢的古典乐团的音乐会。夭夭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呢？”
夭夭：“想不到诶，没有吧。”
“你还真是无欲无求。不过也能理解啦，老天真是把一切美好都捧到你面前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应该没人能够拒绝你的。”
桌面立着的粉色小风扇摇出清风，低而轻的嗡嗡声扰动了夏日心境。
夭夭摇摇头，不再作声。
黄昏之时，落日艳红的光将西方天空染成了红橘两色，而东方仍是浅淡的蓝，天空中飘浮着彩色云霞。
几人欢笑着走进街角的一家餐馆，这家店口味独好，是楚南特意挑的。
街道上三五成群的人结伴而过，黄昏的光影将他们身上染上绮丽的色彩。街角有女孩子在吹泡泡，漫天的泡泡上流转着霞光，轻飘飘地从空中飞过。另一个男孩追着泡泡一个个戳破，在不远处对着她得意地笑。路过的白裙女孩从一串泡泡中间穿过，带起的气流令泡泡翻卷着随她而去。
吹泡泡的女孩扭脸便走，调皮的男孩立马追上，拉着她的手低头道歉。
楚南看着这样的场景便微笑起来，殷越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将他流转的神思拉回来，又回头笑问夭夭：“想不想吹泡泡？咱们去买泡泡机吧。”
楚南：“这家店还要排队，我取个号，大家先去四处逛逛吧。”
餐馆的生意极好，还需排队许久才能轮上。
殷越在一家品牌店里，挑了两个墨镜，她连拉着在一旁欣赏亮晶晶饰品的夭夭，让她帮忙挑选。
殷越戴着墨镜来回比划，夭夭仔细看了看：“都很好看诶，偏粉的这个衬得白嫩青春，暗金色的这个显得很有气场。都合适的。”
殷越：“可是我只买一个诶。”
夭夭：“喜欢的话，都买了吧。”
殷越：“不行呀，那样太贵啦，超预算了。”
夭夭：“那我送你吧。”
殷越连摆手说不需要，夭夭拿过墨镜看了看表示确实都很好看呀，她送个礼物没关系的。
辰宿也说，喜欢的东西就该得到，人生本就该及时行乐。他指了指夭夭抱着的那堆亮晶晶的饰品，说只是送个礼物罢了。
他又带夭夭看了许多亮晶晶的饰品，表示这家店的一般，不如去一旁的专门卖金银玉石饰品的店看看。
其实夭夭手中的小饰品很多，大多是世所难见的法器，蕴藏着无限灵力和强大的法阵，也有如今已绝迹的珍稀宝物，由最一流的工匠炼制。相比而言，凡间的那些金银玉器便只能算得上是漂亮的石头。可对她来说，漂亮的石头也很好，她喜欢那些闪闪发光像星辰一样的东西。而辰宿尝试着让她迷失在无止境的欲望中。
几件金银玉器又算什么，如果能有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堆积成的宫殿，可以让她身上挂满璀璨金珠，每一步都有无数金银没过脚踝，有着炫目光彩的宝石如瀑布流下，宝珠相碰的声响清脆空灵，令她埋在金银与水晶中安眠，令她连一颗珍珠都不愿交出，才叫贪婪成魔。
贪婪之恶非在财富，而在独占一切，不知舍弃的欲望。
如今有财神的财富任她挥霍，从未有人教过她应节制、清欲，她只知这世上的一切，她只要愿意便唾手可得，如此便成就强烈私欲。那时若有所求却不得，有得到又失去，戾气与郁气便会盈满胸膛。
此后，便生嫉恨。
狐狸最擅蛊惑，再清澈的心灵也不会不生波澜，波澜扬起浊流，嫉恨生出心魔。
辰宿眯了眯眼：“这些都很好看，亮晶晶的都适合你，不如全部带走吧。”
夭夭点头赞成，又看其他人手上拿了些东西，随口说不如她送给大家吧。
楚南微笑着看过来：“谢谢，不过这些都不必了。”
夭夭：“是不喜欢么？”
楚南：“也不是，只是我家里已经有了一些，没有必要再多买了。”
夭夭：“既然喜欢，现在就可以拿到手，为什么不要呢？”
楚南：“没有必要。带回去也是放在一边浪费掉的，只是当下开心罢了，留给其他喜欢的人就好了。断舍离嘛，太多东西堆积整理起来也很麻烦。”
夭夭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辰宿旁观了一会儿，眼神飘向另一家店：“楚南，要不要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家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楚南淘出了很喜欢的纪念品，夭夭笑着说大家都有礼物，那也要送他一个礼物。他本在推拒，最终接受下来，一个礼物罢了，他决定这顿饭由他请客就好。
饭间，殷越刷到水上乐园举办了“浪漫一夏”活动，有著名乐团的表演节目，她激动地摇着夭夭的手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玩。
夏日闷热，就该在水世界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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