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楼馆再遇
“呼——”一声,马车内人迅速一跃而出!头戴斗笠,一袭黑袍飞身于马上,驯制住受惊的马,缰绳一扯,马嘶叫一声抬蹄。
白丁小女这才得以机会,退身躲避,她摁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心有余悸:差点给马踹了,要真挨一下可不轻!
而她忽然想起,转身一看,莲已晕倒。一拍额头,知道自己帮了倒忙。白丁小女赶紧起身,抱拳谢过那马上的大人,连忙转头去扶莲……
围观的人走出几个鲁莽壮汉,围住了白丁小女她二人。那大人见势随侍卫下马,侍卫拱手请示此事是否要管。
大人微微挑了下眉,透过斗笠面纱,瞥见那石台阶下昏厥的女童,略有些面熟,点了点头。
几个大汉口气很大,仗着黑楼阿婆的地位,口出狂言:“这臭滑头小子,又拐我们楼里姑娘看着皮痒痒了揍他!”
“臭小子!打死你!”说着,几个壮汉撸起袖子愤愤欲上。
围观人却都在看戏,白丁小女咬咬牙,哀求的眼神望向刚才挺身相救的大人,看着这位大人马车行头和服饰衣着,就知道他地位不凡。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啊……
“慢着!你们瞧着,这个够吗赎这两个人!”侍卫上前喝止,手举夜明珠,打算私了此事。闻声几个大汉,回头望去,那夜明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焕发着七彩耀眼的光芒,众人一片惊叹!
围观的人群里,识货的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乔庄古玩展那颗抬至天价,到二百两白银的东海石花夜明珠吗”
“嚯!真的假的”
“唉!未必是真的吧虽说后被人匿名拍下,再无踪讯,但也不可能如此这般轻易出手吧”
“傻!你看那马车的外饰布匹,再看刚才出手相助的贵人,气宇非凡,非富即贵,人家又戴斗笠不愿露面,听我的!从那身手看,来头不小!”
“你可瞧见了?那侍卫腰间携刀,官场人……”这一提,众人又窸窸窣窣了起来。
就这一会功夫,又来了一批身穿盔甲的官兵侍卫,手持长刀赶来,围住几个壮汉。
壮汉见势慌了,毕竟皮肉抵不过刀剑,有点眼色也不会惹火上身。
“我想各位都是识趣之人,这两人就让给我们?”那位大人转身压低了斗笠,黑纱摭面,侧眼观察那两个孩子。
壮汉识趣,见好就收。快速夺过侍卫手中的夜明珠,连连道:“得罪了得罪了!”便溜之大吉。
侍卫看了一眼大人,大人点头。侍卫便拉上两个孩子上马车,大人也回身一跃上马。后援的待卫疏散完围观乡民,也紧随在马车后。
一名侍卫查看完女童伤情后,从马车内出来,轻声向大人低语:“大人,昏迷的那个女孩伤势比较重。”
大人听闻,面不改色,低沉道:“回府请医。”
“是!”侍卫退下。
马车里白丁小女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虽然获救,但这贵人一看来头就不小,想着便紧了紧环住莲的手,内心实则无比自责。
“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冲动……快醒醒啊小妹!都怪我太心急!没注意分寸,下手没轻没重,竟害小妹磕着了……”
到了府门口,马车里的白丁小女掀开布帘子往外瞧,一眼便瞥见邸府门牌匾《尉府》二字,且府门外有列成排腰间挎刀的侍卫把守……怕不是上了贼船。
随后,白丁小女扶着昏迷的莲,有些吃力地下了马车,一位侍卫见势上前帮扶,几行人就此便进了府门。
进门便是一道雕栏环廊,两侧的环廊皆是房舍,细细一看那廊顶屋檐下,还生长着花卉花絮、爬藤垂青。
直接穿过这环廊,便是露天的圆形庭院,踩着地面上铺的白青石阶过去,就能到达对面环廊,可以进入厅堂。
而庭院中央,一颗盘曲多姿的大红花紫荆树,生的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当下正是花开的热季,清风习来,满院落英缤纷,还能闻着淡淡花香,很是烂漫……
白丁小女不禁在心底感叹,没想到这位大人品味还不错,这闲庭深院很得她心。
而后,大人安置了间客房,又请了医师来看。
白丁小女守在床前,坐立不安,又到房门外,见着大人,便连忙上前,连连道谢:“谢大人挺身相救,又医治我小妹,万分感谢,无以回报!日后我定将夜明珠原物奉还!”
“你们,并不是姐妹吧。”大人压低斗笠细细观察白丁小女的神色。
“是……我知道瞒不过大人,我就一个行侠仗义的小辈,见这小妹遇险,不忍心,便出手相助。不料竟弄巧成拙……”白丁小女也坦然开来,知道此事有自己有脱不开的责任,低下了头很是自责。
“你也是一片热心,若无你相救,相信她现在仍处水火之中。”
转身大人又道:“你且在府中多待几日,避一避。”
说着,他便走进客房,只留白丁小女一脸诧意……
老医师见大人进来,收了收布针,缓缓起身上前,恭恭敬敬道:“大人,小姑娘情况并不乐观,因受创在头部,可能醒来对一些事物不再清晰,或者说,对过往记忆模糊。包括舌上的咬伤,真是对自己身体毫不留情,伤口也需服药慢慢调理愈合。”
闻言,大人点了点头,抬眼间,目光再次停留在床前昏迷的女童身上。
白丁小女着急问道:“那现下小妹情况是稳定了吗”
老医师被白丁小女拉扯,推了推,安慰:“哎莫要着急!这小姑娘是头部受重创,伤及神经,身体倒暂无大碍,就……”老医师指了指自己的头:“就是这儿,这儿可能记不清了。”
听闻,白丁小女一瞬间恍如晴天霹雳,一时嘴也合不拢,拉着老医师让他老人家再看看。
大人听闻也作罢,独自出了房门,安排侍卫,“就今日之事,传出去。”
侍卫一脸茫然,大人平时出行戴斗笠本就是为掩饰身份。今日应是无人识出,怎还要自行暴露但侍卫未问仍去照做了。
这一传“尉连迟舍身相救女童”的戏码,在邻里街坊瞬间沸腾了,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
黑楼阿婆一听,那日原来是风岭城尉都事——尉连迟,庆幸自己未有得罪,也赶紧把那几个鲁夫打发走了,以免惹祸上身。
相传这尉连迟并非善类,作为风岭城都事,常与各路官员不和,针锋相对。
有次在官场之上,一位官员嘲讽尉都事面相阴柔,几分堪似女人般。隔夜东窗事发,那官员惨遭刺杀,死在家府中,胸前被捅数刀,嘴也用黑线缝上,最极其残忍的是,子嗣也无一幸免,一共七人,只留妻母。
这就是著名的《次家七人案》。往后,次家衰败,无人敢收留接纳幸存的母女,即使到处讨生,也处处碰壁。
尉连迟权大脉广,奈何不了。而他却并无父母,光邻里相传,就有他打小克父克母好几个版本。但他尉氏,还有一兄。
兄长尉常逾,他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尉常逾是云落城都城首统全权士身边的左右手——参谋士,地位相较于尉连迟尉都事,要高得多。而他的为人,行事更加成熟稳重,但心思缜密,计谋多端,深不可测。
兄弟二人关系也并不和睦,邸府住宅也不在同一城都。自二人关系分裂后,已多年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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