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使018

翌日。

        安全屋内。

        “……原来如此。”

        听完安室透关于少女来历的介绍后，诸伏景光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原来那个孩子还有一段这么复杂的经历。”

        父母被逼自｜杀，然后将实验的成果藏在唯一的女儿身上，并竭尽全力地向组织隐瞒她的存在。而多年后，为了解开父母的实验结果，女儿便投靠了父母当初的亲信，也就是作为降谷零上司的某位警官，以此来获得些许帮助。

        虽然只是一段极其简短的叙述，但对于他这个有着相似的经历的人来说，却特别的感同身受。

        当初，在亲眼目睹了父母被杀后，由于无法消化这一事实，他便患上了轻度失忆与失语症，而后，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这些病症虽然逐渐得到了痊愈，但过去的那段记忆却成了他心中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一段阴霾。

        ——或许正是这些经历，所以才致使少女形成了这样的一种性格吧。

        回忆起少女平时过于冷淡的神情，诸伏景光忍不住想到。

        “hiro……”见他皱起了眉，安室透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没事。”摇了摇头，诸伏景光说道。“所以，根据你的判断，组织昨晚的行动就与当初的‘研究结果’有关？”

        “没错。”点了点头，安室透又说，“虽然贝尔摩德一直很谨慎地提防着我，但由于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所以在执行的过程中，还是让我发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闻言，诸伏景光的神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比如，组织当初究竟为什么会诞生，又或者说，‘那位大人’究竟是怀抱着怎样的目的，才创造出这个组织的。”安室透皱着眉说道。

        “……我记得我们过去讨论过这个问题。”闻言，景光有些意外地说道，“因为黑麦的事情。”

        黑麦？

        啊，确实。

        想到这里，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当初也只是想调查一下这个靠着抱女人的大腿上位的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结果，谁曾想——”

        谁曾想，只是顺带着一起调查了一下那位被诸星大当成跳板的“金大腿”的女士，结果就发现了这么多关于组织的秘密。

        说实话，在调查之前，“金大腿”不过是安室透用来嘲讽诸星大的叫法，但实际上，无论是景光还是他，都并不认为组织是单靠一些关系就可以加入的。

        但在调查清楚之后，安室透才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那位金大腿，也就是那位名叫宫野明美的女士，虽然自己只是组织的一个基层成员，但却有一个深受组织重用的科学家妹妹，甚至于说，就连她的父母，也曾经负责过组织的重要实验。

        当然，抛开这些事情暂且不谈，最让安室透在意的是——宫野明美的母亲，竟然就是他童年时遇到一位非常善良的女医生。

        “呵，黑麦。”一想到那位医生的女儿竟然被诸星大这样的男人利用了，安室透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好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

        “……”哪怕是知道他与黑麦不怎么合得来，但听到他的这番话后，诸伏景光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疼。

        “所以，这次的发现与我们上次的推理有异吗？”想了想，他问道。

        “如果按照我们上次的推测，组织的最终目的或许是与延长人的寿命，乃至于长生不老有关，但是根据这一次所见所闻……”回忆着昨晚遇见的事情，安室透神色复杂地闭上了眼。

        “——组织的目的，恐怕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听了他的话后，诸伏景光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

        “单纯靠说可能没有什么说服力。”微不可察的犹豫过后，安室透便伸手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扣子。

        “直至昨晚，在触碰那个装着‘研究结果’的黑色的小盒子之前，我的左肩和胸膛上还有三处尚未完全痊愈的刀伤，以及一处枪伤。”将完好如初的上半身全部暴露在对方的眼前，安室透说道。

        这都是他们在为组织执行上一个任务时留下的，即使他不说，景光应该也知道，只不过现在的情况过于特殊，所以他不得不再在对方的面前讲过去的那些伤口细数一遍。

        “但是，只是因为当初替贝尔摩德拿了一会儿那个小盒子，第二天一早，它们就愈合了。”

        垂眸抚摸着位于左肩下方的、淡得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的弹痕，安室透神色不明地说道。

        “……真不敢相信。”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半晌后，诸伏景光才开口道，“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盒子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的话，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也不会相信。”皱紧了眉头，安室透一边将衬衣的扣子扣了回去，一边说道，“这样的东西，绝不能让它一直留在组织的手里。”

        “确实。”点了点头，诸伏景光又说，“不过，我有一个疑惑。照你这么说，你似乎并不是唯一一个接触这个箱子的人，那么除你之外的其他人也都被箱子治愈了吗……？”

        “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虽然贝尔摩德对于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件事一直很模糊，不过她却并没有制止我触碰箱子。而且，继我之后，那个盒子就一直由琴酒身旁的那个小跟班来保管，但从他今早的样子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也就是说，盒子的治愈是有选择的？”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景光开口道，“亦或者只是碰巧？”

        “如果硬要说的话，或许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默默地垂下了眼眸，安室透说道，“还记得我在开口给你讲的故事吗？”

        “……你是说？！”略一思考，诸伏景光便不由得神色一变。

        “没错。”点了点头，安室透神色凝重地说道，“解开秘密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

        思绪不由得回到过去，在与少女相处的过程中，安室透曾不止一次地想过：眼前的这个孩子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容貌精致又来历不明，从性情上看也完全不像是会和组织扯上关系的类型，而最为可疑的就是，无论他怎么对少女的身世进行追问，上司那边也总是支支吾吾，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真相。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才值得被这样隐瞒？

        过去，安室透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上司的做法，他甚至觉得对方一定是被什么人蛊惑，才会下达出这样不清醒的指令。

        但现在，哪怕仅仅只是触摸了关于少女的秘密的一角，他就已经完全能够理解、并且支持上司的做法了。

        ——像这样的秘密，若是让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听到了，少女都必然承担令人难以想象的风险，这一点，无论是作为降谷零，抑或是作为波本，他都清楚得很。

        而最令他感到羞愧，莫过于少女一早就向他坦白了，甚至连“解开实验结果的钥匙就在我的身上”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但他却仍然选择了怀疑。

        这一次，或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左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痊愈的伤口，安室透神色复杂地想到。

        -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少女的声音传到耳朵，安室透才逐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抱歉，刚才有点走神了……有什么事吗？”他问。

        “不，没什么，只是看你一直在发呆，所以想提醒你一下……”这样说着，琉珈的眼神往下一瞥，“鸡蛋要糊了。”

        “糟糕。”看着平底锅上已经焦了一层的鸡蛋，安室透连忙关了火。

        “怎么了，安室先生，今天的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看着忙着处理残局的青年，琉珈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和往日游刃有余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呢。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闻言，安室透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神情。

        “是因为我吗？”见他这种反应，歪了歪头，琉珈立刻猜测到。

        “噗、咳咳。”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残局，才刚刚喝了一口水，安室透就被少女无比精准的猜测给惊到了。

        “啊，果然。”眯了眯眼，琉珈又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发现了关于那项‘研究’的线索？”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恐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摸鱼了，而是要为了任务四处奔波了。

        四处奔波啊……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累。

        这样想着，琉珈的神态一下子就变的无精打采起来。

        “线索是有了一点，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由于少女日常的状态除了颓就是更颓，所以对于她的变化，安室透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反而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叹了口气，只见他正色道：“说到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项实验研究的是什么了？”

        “……研究结果吗？嘛，差不多吧。”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虽然有些心虚，但琉珈还是假装淡定地点了点头。

        而至于她为什么会感到心虚，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真正的“研究成果”并不存在，所谓的“研究成果”，只不过是她们这次的任务目标罢了。

        据说，某位前辈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小心遗落在了这个世界一点小东西。

        本来，哪怕是放着不管，那样东西也会自动消失的，但不知为什么，那个东西后来竟然辗转到了酒厂的手里，并且还被他们以特殊的手段保存了下来。

        如果这是其他位面的话也就算了，在有魔法或者是异能的世界里，穿管局的小道具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可问题就在于，柯学世界是一个偏向于唯物的世界，而东西落到了酒厂的手里，就难保他们不会利用它做些什么，若是因此引起了世界线的崩塌，那就麻烦了。

        所以，为了防止上述的事情发生，琉珈她们就被派来回收了。

        “……果然。”

        然而令琉珈没有想到的是，听了她的话后，安室透的神色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果然什么？”琉珈不解地反问了回去，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自己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拥住了。

        “……安室先生？”熟悉的香味涌上鼻尖，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她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谈的好好的吗？

        “对不起，小珈。”

        几秒钟过后，却听怀抱着她的金发青年用充满着叹息与愧疚的声音说道，“你那么信任我，可我却……”

        【发生了什么？】

        虽然眼前的场景确实是十分地令人感动，但琉珈却还是忍不住死鱼眼地向系统问道：【……是我错过了什么吗？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啊……大概是因为，在接触到了‘实验结果’之后，安室透发现你并没有骗他，所以就感到有些愧疚？】闻言，系统不确定地说道。

        愧疚？

        但是，在哪种情况下，相互怀疑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想着，琉珈便有些疑惑地开口道：“没关系的。”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转眼就迎上了对方有些不可思议的目光。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琉珈只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又原封不动地解释了一遍。

        所以说，完全不知道你在愧疚什么啊……

        看着安室透变得愈发复杂的神色，她有些无奈地想到。

        而与此同时，收到了有关道具的最新信息的系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怎么说，突然就有了一种众人皆醉它独醒的感觉了呢。

        “……嘛，不过，倒也不算是坏事。”想了想，系统自顾自地喃喃道。

        至少以它对安室透的了解，在隐约猜到了道具的不凡后，对方大概就会自觉地承担起守护这份秘密的责任了。

        更何况，在之前的相处中，他还被自己的宿主刷了那么多的好感——虽然他本人可能并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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