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浪到飞起
见披着自己壳子的林姑娘，转身迎上场中众人，隐在红柱后的顾雍然开始凝神戒备起来。
时间拉回到早上进入芳菲院，顾雍然将戴家众人全部赶走后。
一缕轻烟从封邪玉中飞出，阿容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顾雍然身边。“怎么样？”
顾雍然微微一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路上我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让戴府的人带我出去，结果却发现，噬魂怪应该就藏在戴府里面。”
“啊？”阿容讶异，“就在戴府？”
顾雍然颌首：“对。戴府上下全都沾上了魂息，而且都很新鲜。但是只有戴老爷身上传来的是噬魂怪的味道。”
“噬魂怪的味道？”
“对。附着在戴老爷身上的，应该是噬魂怪从它本体之中分出来的一缕‘魂线’。”
阿容皱眉，“那‘魂线’和‘魂息’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顾雍然解释道，“我在阅览宗门典籍时，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噬魂怪的资料。”
“噬魂怪在即将渡劫之际，身上都会散出一股轻易无法抹除的气息，那股气息就叫‘魂息’。”
“而在‘魂息’之外，噬魂怪还能从其本体之中分出一缕精气，名为‘魂线’。寻常那些噬魂怪都是将那缕精气附着在其他生灵身上，如此不但能够随时随地监察魂线寄体的行动、获取寄体所感知到的信息，还能将那生灵充作是它的傀儡。”
说到这里，顾雍然脸上浮起一抹玩味之色，“戴府上下都有魂息的味道，但是只有戴老爷一个人身上是噬魂怪的味道。如果这次来的是些修为不高，又粗心大意的家伙，兴许戴老爷就会被当成是噬魂怪给直接除了。”
“而在那些沾到魂息的人之中，就属戴少爷身上的魂息最是浓郁。所以噬魂怪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那位戴少爷了。”
阿容也是微微颌首，旋即她便笑眯眯道：“既然如此，仙师大人你一定要努力扮演好你的‘纨绔子弟’，务必要让噬魂怪把下手的目标换成是你呀！”
这是顾雍然第一次听见阿容管他叫“仙师大人”，不由得意地翘起了嘴角。但一想到正事，他便连忙又把心里腾起的那股子得意给压了回去。
他轻哼一声，说道：“但是我对纨绔子弟的行为做派真的不熟，要是我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被噬魂怪察觉到了怎么办？”
阿容闻言也是陷入沉思，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在封邪玉里，也能知道外面的情景？”
顾雍然有些纳闷，“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容翻了个白眼，“噬魂怪既然是以魂魄为食，那它肯定就能看得到我。所以为免露出破绽，我得一直待在封邪玉中。”
“但是我在封邪玉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就算你事后把事情经过都说给我听，我也不一定能完全确定，你究竟是在哪里露了马脚。”
说到这里，阿容上下打量了顾雍然一眼，接着忽然想起一事，便又提醒道：“还有，先前听了你在临水村的经历，我感觉那只噬魂怪行事非常谨慎。如果你扮演的纨绔子弟被它盯上，它虽然会想吃你，但是在那之前，它应该会先试探你是不是真正的纨绔。”
“所以我得随时知道你的情况，还得随时随地告诉你该怎么做，才不叫你拖了我的后腿。”
阿容这话说得直白，话里的嫌弃也是不言自明。
顾雍然不能否认，阿容的嫌弃确实让他有些不大开心，但是他也明白，有阿容在旁给他提醒，他们也能早些抓住噬魂怪。
他沉吟须臾，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到个法子，我们可以各自分出一缕精魂来订立魂契。如果订立魂契，我只需在心里想想，就能通过魂契跟你说话，而且也不用担心我们说的话会被别人听见。”
“至于你说，噬魂怪在吃我之前，会先试探我是不是真正的纨绔……”他有自知之明，相当光棍地道，“我觉得我纨绔不起来。”
阿容一愣。
不是……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她想了想，便就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变成你的模样？”
顾雍然瞬间瞠大双眼，“你想干嘛？”
阿容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你‘不行’的时候，我自己亲自上场啊。”
顾雍然瞠目结舌，“上、上场做什么？”
阿容面无表情，“做纨绔啊。”
没等顾雍然开口，阿容便慢慢说道：“我让你扮演一个出身不凡的纨绔子弟，就是为了将那噬魂怪给引出来。如果你扮演的纨绔子弟不够成功，噬魂怪就不会上当。噬魂怪不上当的话，就会伤及无辜。万一被那噬魂怪识破你的身份，它就脚底抹油直接跑了，我们还得花时间花精力继续找它。”
说到这里，阿容声音一顿，接着嘴角一勾，露出一排白森森的整齐白牙，“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哦，不对，今天是第四天，去掉零头扣掉三天，便是两个月零二十七天。我的身体现在都还下落不明呢，你说这剩下的两个月零二十七天里，你能帮我找到我的身体吗？”
见她这副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随时都会暴起打人的模样，顾雍然顿觉后背汗毛倏地根根炸了起来。
如果阿容只是个普通生魂的话，顾雍然倒也不会怕她。
但问题是阿容并不普通，她有阳煞护体，他这一身修为根本就无用武之地。要是与她对上，他就只有被打的份。
于是心中飞快权衡一番利弊以后，顾雍然便立马做下决断，不但与阿容订立了魂契，还将沾着他身上气息的仙符交给了她。
一旦遇上紧急情况，只要阿容及时现身，他就能将阿容变成自己的模样。
瞧着那些蜂拥而至的女子，眨眼便将“顾雍然”整个人给完全淹没，隐在红柱后的顾雍然不由一阵咋舌。
虽然他心底知道，这些女人其实都是噬魂怪构建出来的幻境而已，但是看着这么多人朝着阿容飞扑过去，连他也是不由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这些女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林姑娘那娇娇弱弱的小身板能受得住吗？？
此念甫出，顾雍然脑海里突的蹦出初次见到阿容时的情景。
嗯……
林姑娘连他这么个大男人都能摁在地上摩擦，现在不过是面对一帮衣着清凉、没甚力气的女子，要真遇上危险，以那林姑娘的力气，肯定能一拳一个把人都给打飞开去吧？
思及此，顾雍然紧张的心绪立马稳了下来，接着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灵符捏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戒备起来。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把“顾雍然”团团围住的女人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的那般，一个接着一个都被打飞开去，里面反而传出一阵接着一阵的莺莺燕燕的笑闹之声，其中还夹杂了一道让他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嚣张放肆的狂笑声来。
？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奇怪？？
听到那声狂笑，不是很懂的顾雍然有些茫然。
等等，这个……不是他的声音吗？
他没有开口啊！
顾雍然愣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顶着他壳子的阿容发出来的笑声，所以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只是……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又这么奇怪呢？
他下意识间朝那狂笑声源定睛望去，就见场中那些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中分散开来，接着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左手搂着一个舞伎，右手也抱了一个舞伎，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枚艳红的唇印，身上还挂着不少彩色绸带，被众人簇拥着朝场内走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就左拥右抱上了？
顾雍然傻眼。
但还没等他去深想这个问题，那边厢的“顾雍然”已经被众人簇拥着越走越远。
顾雍然下意识就想移转身影，让自己闪到另一根柱子后去，身形一动倏地想起先前在给阿容施下仙法时，他也顺势隐了自己的身形气息。
所以现在在这地方，便就只有阿容这一个“白公子”，他自己就是个隐形人而已，压根不用闪来闪去这么费劲。
思及此，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脑壳，刚刚躲进红柱后面，还真是多此一举，蠢毙了！
于是他也没再隐藏，长腿一抬，便朝阿容她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当他追到人群中，正要去找阿容的时候，他却倏然发觉，那顶着他壳子的“顾雍然”已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众人中心，端的是神采飞扬、骄狂嚣张，还相当自然地吆喝着让场中的乐伎舞伎继续她们的表演。
顾雍然见状一愣，纨绔就是这样的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来他也……
不，他不行！
他做不到！
顾雍然抹了把脸，继续看下去。
就见除了那两个被“顾雍然”抱在怀里的女子外，其他的女子已是纷纷娇笑着离开，场中很快便恢复至先前那种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热闹情景。
“顾雍然”则是一边看着歌舞，一边连声叫好，又抱着那俩姑娘左一口、右一口地喝着她们喂来的酒水，真真是好不自在！
顾雍然不由再次傻眼。
为什么林姑娘看起来这么熟练？
如果不是确定阿容真是个姑娘，他都要怀疑这就是个真正的纨绔了好嘛！
就在他闪神的这会功夫，场中情形又有了新的变化。就见那“顾雍然”忽的把手中酒杯一丢，“嘿嘿嘿”地笑着朝那些载歌载舞的曼妙美人儿扑了过去，霎时就如猛虎入羊群，引起一片惊呼。
那“顾雍然”见状顿时笑得更加大声，一时间什么“哎呀”、什么“不要嘛公子”，什么“看你们往哪跑哈哈哈”之类的声音在场中此起彼伏。
这？
这！！！
顾雍然风中凌乱，拳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连他手心的灵符也被捏得皱皱巴巴。
简直是不忍直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把已经浪到飞起的阿容替换回来时，一名端着一壶美酒并几只琉璃酒杯，正袅袅婷婷地穿过人群的，身形娇小、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好被扑花捕蝶的“顾雍然”捞进怀里。
顾雍然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场中的“顾雍然”身上，加上刚才情况太过混乱，所以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那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直到“顾雍然”将那女子一把捞进怀中，顾雍然这才发现那女子的存在。
他下意识间朝那女子看了过去，倏然瞠大双眼——
这是……
林姑娘！？
等等，林姑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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