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他用力擦着肩膀的衣服：“你平时胡闹就罢了，我们吵完打完也无伤大雅，可是……可是你现在竟然开这种玩笑！”
塔奇尔认真地看着他：“谁说我开玩笑？怎么这世界规定了只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么？我们一个床睡了七年，不也挺好的！”
“睡！在一起是因为我把你当成兄弟，没想到你……你的思想如此龌龊！再敢这样胡来，我就把你的嘴唇缝起来！”
烨景洐的表情把塔奇尔逗笑了，可他的笑容刚露出来，便叫一群脚步声打断了。
“少爷！少爷！”因为刚才烨景洐的大喊，惊动了仆人。
真扫兴！
塔奇尔叹口气，没办法，这些下人向来都是围着烨景洐转的。
“少爷，您怎么和塔奇尔到这么黑暗的地方，刚才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烨景洐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只恨这帮人怎么总是来的这么快。
塔奇尔倒是无所谓，戏谑地说：“没事，在自家城堡里能有什么危险，我和你家少爷正在讨论刺绣的问题呢，比如怎么把一张嘴缝起来。”
这下子，仆人们都大气不敢出了，都怕自己变成下一个实验者。
此刻，烨景洐气愤地长臂一甩：“回去，我要换衣服！”
哈？仆人都愣了。
这宴会还没有结束呢，小主人竟然要提前离席？
烨景洐昂首挺胸地走了，后面的仆人也只有跟上。
塔奇尔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嘴唇。
没亲到，真遗憾。
男人压低声音，很轻很轻说了一句话，不是给旁人听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阁楼上，夜萧却听见了，他说的是：烨景洐，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长大了，我的心意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夜晚的阁楼里。
夜萧好似被太阳光照到一样，整个灵魂都濒临毁灭。
很久很久以前，塔奇尔也親过他的！
虽然他现在甚至都还不懂親吻的真正含义，可他就是难受，异常难受。
原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在意的，他最终还是做不到，只在阁楼偷偷看塔奇尔几眼。
很多年后，夜萧才知道今天的情绪，叫做绝望。
……
成人礼过后的没几天，一场灾难毫无预兆地来了。
不仅仅是布鲁扎克城堡，就连整个波拿道特城都笼罩在乌云密布之下。
在放学回来的马车上，原本话多的塔奇尔却罕见的一路沉默。
烨景洐首先发现了他的异样。
“你冷吗？为何浑身发抖？”
塔奇尔也不知道为何，下午课堂上他就觉得不舒服，此刻更是头痛欲裂。
在病魔之下，实际年龄已经40岁的男人，显得极其脆弱，他紧紧捂着额头，轻轻吐出一个字：“冷……”
7年来，烨景洐从未见过这样的塔奇尔，心里一紧，他连忙把自己的披风脱下，给他盖在身上，
可塔奇尔还是浑身发抖。
烨景洐双唇紧抿，竟然鬼使神差地上前拥住他。
可他高傲的性格自然不承认这是关心塔奇尔，而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同情和施舍。
毕竟是父亲让塔奇尔住在这里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难免毁了父亲公爵的名声。
如此想着，烨景洐把他抱的更紧了。
可就在接触到塔奇尔肌肤的一刹那，滚烫随即而来。
烨景洐急了：“怎么这么烫？你发热了！”
此刻，塔奇尔迷迷糊糊中，额上全是冷汗。
烨景洐对着马夫喊到：“快，加快速度赶回家！”
马车颠簸，在烨景洐的怀抱里，塔奇尔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突然，他弓起身子，毫无征兆的大吐，呕吐物沾满了烨景洐昂贵的衣服。
“塔奇尔！”
而男人只来得及听到烨景洐急切的呼唤，便彻底昏过去了。
回到城堡后，烨景洐不顾身上的污秽，亲自抱着塔奇尔来到卧室。
他的慌张甚至惊动了赛诺。
赛诺看着眼前的情景，神态凝重，景洐与塔奇尔数年的朝夕相处已经有了感情，这份感情让从来处变不惊的儿子，竟如此紧张。
沉下眼，他迅速叫来医生。
赛诺：“景洐，这里交给医生，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我要看着他才安心。”十八岁的烨景洐紧紧盯着床上的人无动于衷，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赛诺的话。
不一会儿，医生战战兢兢地后退，下了一个让大家都都不寒而栗的诊断。
塔奇尔感染了黑死病。
要知道，黑死病在当下是没有药物可以医治的，感染了就意味着死亡。
并且，黑死病能传染，而且传染率很高。
赛诺要疯了。
他是吸血鬼不怕任何疾病，可是景洐是人类，他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虽然吸血鬼通过初拥，能使人类变成同类，永世不死，可是他在亡妻面前发过誓，一定要让景洐像正常人一样平安终老！
于是，顾不上烨景洐的反对，赛诺将他拽进浴室，清洗干净。
然后下令，把塔奇尔送到医院，并把他接触的所有人集中隔离，碰过的所有东西进行焚烧。
但是赛诺仍然不能放心，虽然目前景洐没有什么症状，但毕竟他和塔奇尔同吃同睡，几乎形影不离。
这时赛诺似乎想到什么，立刻拿来一个水囊，里面装满了乳白色的液体，交给烨景洐。
“父亲，这是？”他看着类似牛奶的东西问。
赛诺说：“把它全部喝掉。”
烨景洐很好奇：“这个有什么作用吗？”
赛诺没有解释，只是催促他喝下。
……
很快，赛诺便查明了瘟疫的源头。
原来是贵族学校的学生中，家里女仆的男人做船员，在海外被老鼠咬过，继而得了病，回来感染了女仆，女仆又感染了主人，如此黑死病才在学校大面积传开。
找到了源头，赛诺便在自己的领地内实施隔离，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把所有得病的人关起来，并且焚烧病患的衣物和用品。
虽然赛诺封锁了自己的领地，可是对于现有的医疗水平来说，黑死病无药可治，而且还不断出现新的病患，不过三天功夫，全城三分之一的人出现了发热呕吐症状。
再如此拖下去半月，这些感染者必死无疑。
赛诺左思右想，于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立刻用自己在人间尊贵的身份，向教会请愿，用□□义发放灵水，让信徒饮下，来洗涤人们的罪恶，驱除病魔。
而这些所谓的灵水，不过是凉水兑了夜萧的一滴血而已。
没错，夜萧的血与世上所有吸血鬼的血都不一样，他的血有着治愈疾病的功效。
不出所料，血的效果非常神奇，只需要一滴，治愈率就接近百分之百，而且还阻断了传染性，这使整个波拿道特城没有了新增病例。
教会呼吁全城百姓领取灵水，塔奇尔，自然也有份。
在喂下灵水的第二日，他悠悠转醒。
刚睁眼就看到烨景洐趴在床边，塔奇尔内心一暖。
不知不觉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塔奇尔手轻轻抚摸他的发，瞬间，烨景洐抬起头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向来贵族气息满满的他，有些憔悴。
“景洐，我……我怎么了？”塔奇尔虚弱地问。
“你患了黑死病，不过不要紧，医生说你的高热已经退了，而且黑斑没有出现。”
塔奇尔大惊！
黑死病！
在古代的h国被称为瘟疫或者鼠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黑死病曾经席卷了整个古代欧洲，对于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得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要去阎王殿报道。
烨景洐以为塔奇尔是怕黑死病没有药能治，担心自己会死，才大惊失色。
于是他上前拉过他的手，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塔奇尔惊慌失措地甩开手。
后者拼命往床那头蜷缩，然后蒙上被子。
“烨景洐你傻了吗？你赶快离开这里，黑死病传染性很强，你不怕死么？”
烨景洐轻轻一笑。
“我照顾了你四天四夜，现在才说怕，恐怕已经晚了！”
“赶紧吃药！”烨景洐上前掀开被子，把他拉到跟前，端起灵水，喂给他。
塔奇尔瞬间红了眼睛。
塔奇尔：“你这小子，平时一副傲娇样儿，躲我跟躲瘟疫似的，如今我真得了瘟疫，你却又成了我的跟屁虫了！不怕被感染吗？”
烨景洐手一抖：“要感染也早就感染了，还有你不过比我大三个半月，别小子小子的，成何体统！不过你说的也对，我确实多管闲事了，那这药你自己喝吧！”
塔奇尔一顿，没错，要感染也早就感染了，他何必杞人忧天。
不过能和烨景洐同生共死，想想也挺刺激的。
于是塔奇尔拖着病体贱贱坏笑：“不，哥哥我改变主意了，就要你喂。”
塔奇尔喝完灵水，静静看着烨景洐，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湖边，在那个秋千架旁，这孩子为了救他，不惜自己的生命。
已经第二次了。
七年后的烨景洐虽然失忆了，而且变得高傲，变得冷漠，变得不近人情，甚至变得牙尖嘴利。
可是，他还是那个可以为了自己，放弃生命的少年。
塔奇尔突然抱住烨景洐：“为什么，为什么为了我，你可以连生命都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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