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斯提拉将染血的指甲放进嘴里，此刻眼中却全是失望与失落：
“小赛诺，你的身体能够生孩子，而且生的还是人类，你们父子俩如此特别，血液竟然也是红色的，看来，《复活之路》真的只是个传说罢了！”
赛诺突然领悟，原来斯提拉一直都在找拥有白色血液的吸血鬼，他和烨昇在踏进他领域的第一秒，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赛诺早已冰冷的身体，此刻却仍旧感到脊背一凉。
幸亏除了烨之卿之外，没有血族知道夜萧的存在，否则，凭他不到五百岁的年龄，一定抵挡不住其他吸血鬼的争夺，那时烨景洐就真的死定了，说不定连夜萧也活不成了……
赛诺赶紧为烨景洐止血：“长者大人，感谢您为我的儿子找到病因，我先告辞了！”
这时，斯提拉再次叫住了他。
“赛诺，虽然你和你儿子的血液不是白色的，但你最好不要轻易让其他血族知道你们的关系，毕竟，一具能生孩子的身体，也是无数吸血鬼想要获得的！”
赛诺明白斯提拉的意思，他再次躬身行礼后，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复活之路》这本书，但夜萧的血液确实是白色的，于是回到波拿道特城后，赛诺立刻去湖边抓回夜萧，并取了鲜血。
他直接将血给烨景洐饮下。
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烨景洐的心脏竟然慢慢恢复到正常大小，然后醒了过来。
赛诺非常激动，原来斯提拉说的是真的，真的存在《复活之路》这本书，白色的血液真的可以救烨昇！
难道，夜萧真的是神创造的黑暗拯救者吗？
赛诺此刻既矛盾又偏执，他在父子之情与杀妻之恨中来回徘徊！
可不管对夜萧是何种情感，眼前最要紧的是治好烨景洐。
于是，从那以后，便有了后来一月一次的取血。
……
赛诺回忆结束。
医院内。
塔奇尔喝了夜萧的血，虽然退了烧，也没有了传染力，但是身体还是比较虚弱。
赛诺始终不放心烨景洐身体，执意让他回家，塔奇尔则由哈蒂斯派人来医院照顾。
谁知回到城堡的当夜，烨景洐便嘴唇青紫，气息短促昏了过去。
儿子晕倒，赛诺再次急疯了。
原来，虽然白色血液能让烨昇的心脏恢复原样。
可是几天之后，复原的心脏又会开始不断缩小，这期间，再服用夜萧的血已经没有作用，只有等到烨景洐再次昏迷，饮下血液才会有效。
赛诺猜想，应该是饮用血液的方法不对，才不能根治，所以这八年来他不断取夜萧的血进行秘密研究。
看着床上又再次昏迷的儿子，赛诺剑眉紧锁。
早前每月储存的血液除了用来研究，剩下的全部都用来治这次的黑死病了，没有剩余。
于是，他迅速飞上阁楼，再次向夜萧取血。
阁楼上。
两次取血时间不到一个月，而且这次赛诺神色慌张，也没有带食物，夜萧心中疑惑不已。
这几天他也没有听到塔奇尔的声音，城堡里慌乱一片，还有仆人不断提到医院，好像连整个波拿道特城都处在危险之中。
这种猜想让他后怕不已。
犹豫良久之后，夜萧终于开了口：
“父亲，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赛诺看着可能拥有神赐力量的小儿子，目光复杂：“一切都与你无关，在我们心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若不是你的血还有点用处，我早就把你推到太阳下了！”
这句话，残忍到极致。
夜萧再次低下头，手紧握成拳，指尖因为用力而划破掌心，但还没等血液流出来，伤口便已经愈合。
可赛诺的声音，却像冰锥，稳准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永远无法愈合。
夜萧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再次听到这绝情的话，他还是这么痛不欲生！
“我知道十八年来，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儿子。罢了，我已经不再奢求别的，可塔奇尔他……”夜萧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问道。
“为什么这几天我根本感受不到塔奇尔的气息？我听到城堡里的仆人都在说医院，是他出事了吗？”
“你想说什么？”提到塔奇尔，赛诺突然不善地回头。
“塔奇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讨厌我的人，父亲可不可以让我出阁楼见一见他？”
赛诺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父亲，我不奢求其他的，我只要见他一面，确定他安好就好，因为塔奇尔好像把哥哥当做了我，我只想告诉他，当年陪他荡秋千的是我，而不是哥——”
话还没说完，夜萧再次被赛诺甩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赛诺一步一步走近他：“你想告诉塔奇尔什么？！”
夜萧捂住被撞疼的肺部，不停地咳嗽。
“呵~认错人？如果当年我没有催眠塔奇尔，他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还会和你做朋友么？我警告你，我不许你说破当年的事，因为塔奇尔必须忘记你！”
为了景洐，所以塔奇尔必须忘记。
起初，赛诺让他们一起，只是单纯想让烨景洐快乐活泼一些，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人每天几乎形影不离。
景洐虽然脾气冷傲，但对塔奇尔的态度却和旁人不同，尤其这次，他不顾黑死病的传染性，执意亲自照顾塔奇尔。
赛诺本就是被神诅咒的灵魂，自然不在乎世俗的教条和约束，只要景洐这辈子活的开心，他才不在乎未来儿媳妇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所以，塔奇尔是赛诺设定要陪烨景洐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让这种和谐，被夜萧打破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接触任何人，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血是白色的，如果你敢离开阁楼一步，或者告诉塔奇尔真相，我就立刻杀了他，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最好牢牢记住！”
赛诺拿着血走了，可是他的话却不断萦绕在夜萧的耳边。
没错，他是个吸血鬼，是个怪物，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塔奇尔的身边呢？
第二天深夜，赛诺才送来了食物。
看着地上的猎物，夜萧第一次没有食欲，他上前摸了摸小鹿的咽喉，它发出可怜的□□声，虚弱又可怜。
“小鹿啊小鹿，原来我们一样，都是如此可怜……”
夜萧此刻很饿很饿，可是他竟然没了喝血的欲望，这着实很可笑。
他缩到墙角，闭上眼睛。
一个月后。
赛诺再次来到阁楼取血，一进来就闻到了尸体腐臭的味道。
原来是地上的麋鹿发臭了，因为它是饿死的，而不是被吸干了血死的。
赛诺抬头，眼神扫向墙边的夜萧，他竟然没有喝血！
男人迅速闪到他的身边，发现夜萧已经无比虚弱。
赛诺眸色暗了暗，眼里有丝不忍，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怎么，你是在和我抗议吗？”
夜萧嘴唇一片干涸，勉强睁开眼，用尽全力摇了摇头。
赛诺将身上新扛上来的鹿扔在他的身边，“赶紧，将它的血全部吸干！”
夜萧没看脚边的麋鹿，他微微侧过头，第一次违抗赛诺的话。
赛诺心腔内生起一股无名火，下一秒，他将夜萧拽起来，然后用力砸在麋鹿的身上，紧紧摁住他的头。
“喝！喝呀！”
夜萧的嘴角微扯，苦涩一片。他艰难地开口：“父亲，既然我对你们而言什么也不是，既然您这么恨我，为何不杀了我？杀了我吧，这样我也算得到解脱了。”
赛诺一震，突然他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连光耀之石也掩盖不了他的瞳色，这说明他真的动怒了。
“你想死？你想解脱？你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幸福，你就想这样死了？不可能的！”
赛诺说的咬牙切齿，“好，不想喝血，那就永远别喝，反正吸血鬼是饿不死的！”
接着他扯开夜萧，俯身将鹿血吸干，一滴也不剩。
然后，他粗鲁拉过夜萧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将银质匕首针刺入皮肤，夜萧不适的轻声“哦”了一下。
因为饿了一个月，再取满满一陶罐血，夜萧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全是褶皱。
赛诺走了很久，可夜萧依旧感觉难受。
突然，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向着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爬过去。
他生来就被父亲厌恶，没有爱，也没有自由，这样活在世界上，比死还痛苦，或许死掉才是唯一的解脱。
夜萧就这样顶着阳光，一点一点往窗边爬去，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一米多点的距离，他足足爬了五分钟。
然后他颤抖地伸出手，打开了窗户——
阳光更加刺眼地照进来，夜萧身上几乎是一瞬间就着火了。
窗外，没有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夜萧闭上眼睛。
“塔奇尔，也许你早就忘了八年前，忘了雨中的那个我，忘了我们一起吃鸡肉，一起荡秋千，忘了答应我要一起长大……
可是我却永远记得，即使灰飞烟灭之后！
塔奇尔！
临死这一刻，我也算是和你共同拥有过片刻的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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