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李析天执意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人，拍拍胸脯道：“我没事。多大点伤，这算得了什么！”话音刚落，猛地咳起来，双腿又一软，身子又直向下跌。大家又赶忙把他扶稳。

        卫朝无奈道：“你还说没事？”

        李析天到底年轻气盛，面上有点难堪，却还是大咧咧地强笑道：“没事。我真没事……”

        忽然有人叫道：“沈老哥醒过来了！”

        众人合力把沈一刀扶坐起来。沈一刀睁开混浊的双眼，先是望了望周围的江湖朋友们，握住了他们的手，又向目露关切的戚芍泪愧疚地点了下头，目光从人群往外看去，稍微从程敬霄身上扫了一下，最后紧望着卫朝。他眼中说不出地感激着，又抬头望向苍茫的天空。

        天空是那么辽阔，两只灰鹰展开双翅，一前一后从他的目光中滑翔过去，发出尖锐的叫声。这叫声让他心头一震，他想，他又恢复神志活过来了，没有比现在这样活着更幸福的事了。

        他任由众人将自己扶起，走向卫朝。

        卫朝对他笑了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他抬手止住。沈一刀走近过来，忽然膝盖沉下，道：“卫兄弟，刚刚是你救了我呀！若不是你，我沈一刀怎还能清醒过来，再一次好好地活着。你无论如何要受我一拜！”

        “沈兄千万不要！你快起来……”卫朝连忙撑着地面爬起来，牢牢扶住沈一刀双臂，不叫他拜自己。“卫朝不过是承受了沈兄四刀，这算得了什么。沈兄能清醒过来，还是因为你自己战胜了走火入魔。”

        众江湖好汉都对卫朝露出钦佩之色，一同将沈一刀扶起来。

        程敬霄依旧对卫朝不屑一顾，见众人毫不理睬自己，没趣地走开了。

        卫朝说道：“今日虽然几经波折，但沈兄在擂台上的比武，场场叫人赞叹。沈兄如今又已连胜三十六场，重圆昔日风采，想来江湖上不久就会将此事流传为佳话。”

        沈一刀惭愧地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了却了心愿，却也伤及不少无辜之人。”

        戚芍泪笑了笑，道：“沈大叔不必介怀。”

        卫朝问道：“沈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一刀愣了下，再次抬头去望天。他现在放下了仇恨，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只珍惜眼下活着的日子，心底也在问老天：老天爷！你赐我二十年高深内功，叫我惩恶扬善，也折磨了我二十年，叫我生不如死，现在你就这样抛下了我，不再需要我去做什么了吗？

        苍天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他在心底长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周围空荡荡的，就连手中这柄跟随自己多年的大刀也变得冰冷了。他已经放下了一切，便再也用不上这柄大刀了。

        刀在他手上已经不再炙热。

        街头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脸上流露出又喜又悲的微笑，微笑之下是种深深的不舍之情。他将大刀拎起来，放在掌心里瞧，轻轻用手抚摩刀面，透过幽红的血液，看见了刀本身暗蓝色的光泽。多么熟悉的光泽呵！

        他放下了刀，转过身，在众人面前认真地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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