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秋饮风整个上午都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喝酒。华蓥剑派的弟子在楼下跑来跑去，收拾即将离开此地的行李。他自己却知道该去哪儿，再次斟满一杯酒，仰头饮下。

        “秋先生好雅兴。”楼梯上传来一声恭维。

        “你来做什么？我可没有请你。”秋饮风目光望着窗外，并不看来人。

        程敬霄走下楼，来到桌前坐下。

        “这顿酒算我请师叔您的。”

        “哦？”秋饮风这时才回过头打量了他一眼。“你这华蓥剑派的高徒不恨我这大恶人？”

        “晚辈跟您心里有共同的目的。”

        秋饮风往杯中继续倒酒，又喝了一杯，把杯子顿在桌上，问：“你从哪里偷来的遥云十记心法口诀？”

        “纯属机缘巧合。你害得人走火入魔，我大师兄用内功心法去救人，被我暗中听到。”

        秋饮风不喜不怒地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您知道遥云十记的内容，晚辈知道它的心法口诀，不如你我互相交换，彼此成全了对方，如何？”

        “你学遥云十记做什么？”秋饮风问。

        “叫我师妹知道我的能耐。”

        “你师妹的容貌已经毁了，即便不毁，也不会看上你。你学遥云十记，是因为你自己想争名夺利。”

        “是又如何？”

        秋饮风撩起竹棍，向他左肩上虚点。程敬霄连忙侧身，不料竹棍忽然向他右肩掠来，一棍子把他摔在地上。“我武功胜你十倍，为什么要成全你？秋某现在一棍便能打折你的脖子，直接逼迫你交出心法口诀，你以为你有跟我谈生意的资格么？”

        程敬霄下巴磕在地板上，吃了一嘴灰，抬头惊惶地看着那竹棍。“秋饮风，你想做什么？这里可都是我华蓥剑派的弟子，你，你敢么……”

        “我既然已在卫朝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就不会再把遥云十记教给任何人。今日的事，秋某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走吧。”

        程敬霄从二楼厅里退出来，撞见清朔、清驰。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柯清朔忙上前问道：“二师兄，你怎么了？”程敬霄脸色又青又白，狠瞪了两人一眼，扭头走了。

        回头楼上，他远远看见大师兄从另一侧楼梯走下了楼，周围没有一人。他心口扑通扑通直跳起来，轻手轻脚走近大师兄房前，掀开窗户，翻了进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渐近，戚芍泪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叫道：“大师兄，大师兄，你在么？”

        半晌，戚芍泪跺了跺脚，转身也下了楼。

        他冒了一身的冷汗，坐在矮桌上直喘粗气。耳中细细探听屋外动静，急忙在屋中翻找。

        余敬玄向来待他如亲生兄弟，平日里不多防设防。程敬霄熟知大师兄习惯在何处藏东西，不多久，便在桌下一处用剑割开的暗格摸出了碧灵宝珠。他摊开手，宝珠内壳的密密麻麻字脚闪着幽幽绿光。他心中恶狠狠道：“大师兄，你已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又有师妹的喜爱，你什么都不缺啦。可我又有什么呢？”

        一缕清风从窗边的缝隙透了进来。

        卫朝倒挂在房梁上，叹了口气，轻轻合上窗户，翻上屋檐。不多久，看见程敬霄从窗户里出来，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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