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抱歉
她听见陆清溪问：“你说，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寒风冷飕飕的从领口处钻进来，时年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外界冰冷的温度好像开始慢慢慢慢递至全身。
她听见自己说：“为什么这么问？”
陆清溪从时年略带疏离的表情中，窥出一二，浅浅扯了扯嘴角，一如既往随和的表情。
“没什么。”
眼中划过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落：“我们该回去了，时年。”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北风呼啸。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着，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公交快要到站的一刻，时年站起身准备下车，经过陆清溪身边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陆清溪也有所感应似的目光瞧向了她。
接着，时年只是微微扯起嘴角：“再见，陆清溪。”
男生的目光隐隐藏着失落，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公车已经到站。时年的身影只在一瞬消失不见。
他条件反射似的直起身子，突然涌起想跟着下车的冲动，直到公车再次启动，那股冲动才被生生按了回去。
现在自己是在做什么？
窗外，女孩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将脑袋往围巾里缩了缩，最后抵不住北风，只好干脆将帽子戴上，整个人看起来小小一只。
公车渐行渐远，女孩的身影最后也归为一个黑点，陆清溪收回视线，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迎着刺骨冬季而来的，是漫长的寒假。
从窗外渗出丝丝寒意，将她整个人都清清醒醒地从睡梦中，拎了出来。
时年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八点了阿。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浑浑噩噩的，打着暑假工，睡觉吃饭，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年了。
她今天请了假，要回去时方海那边看看。有些情绪是能被时间冲淡的，她没有妈妈陪在身边，不能再失去爸爸。
虽然心里挺不爽的，但日子总还是要往前过的。
刷牙洗漱完，时年拿上钱包就出了门。打算去附近菜市场买完菜，就直接坐车过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脸上都漾着喜气洋洋，人挤着人，大包小包的，都是年味。
尤其是一家人出来采购的，特别多。
时年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一菜摊前，开始精心挑起菜来。
“小年？”
一道熟悉的声音夹杂在人群中传了过来，时年下意识回头。
只见陆妈妈正大包小包的提着菜，笑吟吟的看她。时年飞快的从人群里搜索了下，陆清溪的身影。
不过没看到人。
“你也出来买菜啊？小年。”
“嗯，阿姨好。”
“哎呀，你最近怎么样阿？自从你说走就走了之后，也不来店里看看阿姨，还真挺长时间没见你了。”乔梅说着，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不好意思，阿姨，当时家里有些事。之后也怕您太忙，没敢去打扰您。”时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哎呦，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毕竟你在我店里干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离开了，也是能回来看看的嘛，不过，你走了之后，店里还真是挺忙的。”
“那您没有再招人啊？”
“怎么没有，不过都不满意，就清溪的朋友，叫曦和的那个，你知道吧，说什么都非要过来帮忙，结果，没做两天，就嫌太累，没做了。”
“哦。”
“曦和那孩子阿，从小娇生惯养的，是吃不了这些苦的。对了，小年，你现在还在打零工吗？”乔梅问道。
“嗯，在一家饭店帮忙，周六日去画室打工。”时年说。
“哎呀，小年阿，你也别太累了，马上过年了，注意休息几天，有空去阿姨家吃顿饭。”
“嗯，谢谢阿姨。”
“乔阿姨，您怎么跑这儿来了阿，我都说让你把东西让陆清溪给拎着了，你怎么还自己一个人拿阿？”
顺着声音，时年视线转移。
田曦和蹦蹦跳跳的挽着陆清溪的胳膊走了过来。时年目光落到两人挽着的胳膊上，一抹不知从何而起的酸涩油然而生。
“咦？时年，你也在阿，这么巧。”田曦和很随意的看了她眼。
“嗯。”
陆清溪正对着站在她面前，她穿着白色棉服，戴着灰色围巾，头发湿漉漉的，带着几分寒气：“来买东西啊？”
时年飞快瞟了他眼，“嗯。”
“阿姨，我差不多买完了，先走了。”时年冲着乔梅道。
“好好，抽空来阿姨家聚聚啊。”
“嗯。”
时年又看了眼陆清溪和田曦和，低声匆匆道：“我先走了，再见。”
陆清溪沉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胸口闷闷的，一股说不上来的落寞。
出了菜市场，灰暗的天空旋落下雪花。
极小，一粒一粒的。
陆清溪和田曦和……，是在一起了吗？
算了，算了，那也不关她的事。
还是去老爸那边的菜市场买点菜吧。
“陆清溪，你晚上可要亲自下厨烧几个菜啊，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田曦和兴致勃勃道。
“嗯，晚上把邵阳他们几个都叫来吧，放了寒假，都各忙各的，也没怎么聚。”
“哎呀，以后再聚嘛！今天就照顾我一个客人不行吗？”田曦和不满的撒着娇。
“当然。”陆清溪侧过脸道：“不行。”
“切！”
“对了，曦和，你知道时年最近什么情况吗？怎么看她最近挺消沉的。”陆清溪问。
“谁？时年？不知道，我和她接触不多，不了解。”田曦和说：“而且，她和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她每天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哎，活的真累。”田曦和感慨道。
“嗯？那你最近见她在什么地方打工了吗？”
田曦和转着眼睛，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在一个叫什么潮汕的餐厅，上次和我爸妈一起去吃饭，还是她上的菜。”
“哦，这样。”
“对了，陆清溪，开学就分班了，你选的理科，以后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啊？学什么？”田曦和眨巴着眼睛。
“这个……，还没想好。”
“那你会离开这儿吗？”
“不知道。”陆清溪陷入沉默，“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切！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田曦和说：“无论你去哪，你学什么我都跟着你。”
陆清溪无语的看着她：“这么崇拜我的吗？”
“嗯哪，陆清溪，我告诉你，我就要一直跟着你！”田曦和认真道。
“田曦和，不要这么幼稚，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老跟在我后面算什么？又不和以前一样，是小孩儿了。”
田曦和突然停住了脚步，片片雪花凌空落下。
“陆清溪，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嗯？什么？”陆清溪停下脚步，表情惊讶：“田曦和？”
田曦和耸耸肩，“本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白的，可等来等去，从夏天等到冬天，我也没勇气说，但现在我不想憋着了，陆清溪，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我们交往吧？”田曦和说完的时候，耳根子都红到脖子上去了。
她忐忑的盯着地面，等着陆清溪的答复，盯着雪花片片融化。
“田曦和。”陆清溪板板正正的叫出她的名字。
“嗯？”
“抱歉，我今天就当没听到这些话，以后还和以前一样相处吧。”
“嗯？？”田曦和愕然抬起头，失落写满脸，“为什么？陆清溪，我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抱歉，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陆清溪表情难得的认真。
“没关系，那我就等！等到你想谈恋爱为止，我不会走的，陆清溪！”
“田曦和，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你……明白吗？”
脸上的泪酸胀的落下，田曦和觉得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过。
“不明白！！不明白！！我一点也不明白！”
她飞快地擦掉眼泪，从陆清溪面前跑开。
看着她受伤的背影，陆清溪沉闷的叹了口气，“抱歉，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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