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天马

“火桑酒？好熟悉的名字！”叶川的脑海中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山海楼的枯燥生活，清源村的诡异蚕室，火焰滔天的树祖冠顶…梦幻却又显得那么真实。

        脑袋上的疼痛愈发强烈了，如同针扎一般。叶川双手死死抱着头，双膝跪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痴儿…真作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刘白圭的话宛如飘渺之音，无影无踪，令人无法琢磨。

        叶川心知，师傅这是在劝自己放下，人生难得糊涂，有些事不要过于去计较真假得失。不过他并不认同，大声吼道：“不！师傅！我必须要知真假，要探明那是梦还是真？”

        等待他的却是刘白圭的沉默不语，他出神地望着远方，甚至连手中的葫芦倾倒都不自知。淡黄的酒液自壶口缓缓流出，滴答滴答打在了树枝上，溅起一片酒香。

        “老刘，你必须告诉我真相！”叶川听着那有节奏的水滴声，脑海中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不过他的语气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少了原先的狂傲，多了几分沉稳。

        刘白圭的目光重新落到叶川的身上，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判若两人的徒弟。阵阵苦涩涌上心头，里边是以他的修为能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

        提起酒壶，仰头饮酒。却发现酒壶早已空空。刘白圭似乎完全不知，他大口吞咽空气，连饮数口后，将酒壶一抛，高声长呼：“好酒！老夫喝了一辈子的酒，唯独人生这杯酒，每每饮之，苦涩辛辣，醉的一塌糊涂。”

        叶川神情一动，这番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倒是与清源村柳村长的话颇有相似之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刘白圭伸出手指轻轻一指，那四散在枝叶间的酒液迅速飞回，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团。随着他的动作，酒液化作一只红色小船漂浮在空中。

        “小叶子，师傅问你个问题…这艘木船名为朱雀号，在河中停了已有数百年，河水浸蚀，每当有木板损坏时，便会有新的木板替换。”刘白圭手臂一挥，空中红色小船上便有木板脱落，换上了金色油漆的木板。

        几息过后，朱雀号上所有的木板都被换了一遍，一只金黄色的小船出现在空中。刘白圭再次开口问道：“师傅问你，现在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吗？”

        “不是…不，应该还是！它还是叫做朱雀号…”叶川思考了很久，方才给出答案。

        刘白圭淡淡一笑，他袖袍一挥，原先散落在一边的红色木板瞬间又拼成了一只红色的木船，一红一金两只小船同时出现在叶川面前。

        “那么现在它们谁是朱雀号呢？或者都是，亦或者…都不是？”刘白圭抛出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不过这次没有人回答，只剩下皱眉思索的叶川。

        “去吧，下山去吧！有什么疑问，就自己亲自去寻找答案！”刘白圭再次翻转酒葫芦，一样白色物体以壶口落下。

        白色物体落地，化作一只高大的白色巨犬。这巨犬黑头白身，四足形如马蹄。它仰天长啸，一双足有两米长的翅膀陡然自它的背上展开，掀起一阵狂风。

        “这是天马？”叶川一眼认出眼前这似马非马，似狗非狗的妖兽。

        天马一边扇动翅膀，一边朝着叶川跑来。它的速度极快，还不等叶川反应过来便已来到他的身边。天马一口咬住叶川衣角，用力一拽，叶川的身体高高飞起，随后便稳稳落在它的背上。

        一人一马转眼间冲出去数百米，就在他们即将撞上前面的一颗大树时，天马振翅一挥，带着叶川轻松躲过。他们迅速离地，笔直冲向了蓝天之上。

        天马越飞越高，高空中，整座山海山尽收眼底。

        叶川的身下，整座山海山如同一只趴伏在大地之上巨大乌龟。山海山绵延数千里，地貌多样，山林，草原，甚至是冰川、沙漠皆共存此处，无数的妖兽栖息在这里。

        一条大河由南向北贯穿整片大地，以它为主体分流出去的支流湖泊数不胜数，灌溉着土地，哺育着生灵。

        大河的尽头是一块形似的巨型石头，海量的水流顺着巨龟的嘴部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宽约百丈的巨型瀑布。

        沿瀑布飞行而下，只见四座巨大的山峰将整座山海山高高托起，使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空中之岛。

        山海山底，四座巨峰中间，终年不息的瀑布在这里汇聚成一片幽暗深邃的大海。由于上方山海山的遮挡，这里终年不见天日，一片死寂，因此这里被称为夜海。

        不过莫要以为这里是生机断绝，毫无危险的地方。海底不时浮现的足有数千米长巨大的黑影，时刻地提醒着外人，这里是绝对的禁地。

        相传山海山乃是一只草龟所化。作为这世上数量最多，最为常见的动物，它们除了背壳上长着青青绿草外，并无其他特别。

        草龟每百年体型可增大一倍，成熟的草龟体型大小堪比一辆牛车，它的龟背上甚至能长出小树。

        但草龟终究只是凡兽，寿命最久也不过千年。至于能长大山海山这种体型的草龟，当真是上天降下的奇迹…

        每每想到大地上竟生活着如此庞大的生物，叶川心神都不由得激荡，他忍不住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天马也许在葫芦中闷了太久，带着叶川在天上足足飞了一个时辰。直到叶川快冻成冰块了，它这才意犹未尽，飞到了一片巍峨肃穆的建筑群的上方，缓缓降落。

        叶川落地，他向天马道了一声谢。

        站在这处占地百里、雕栏玉砌的豪华高楼前，叶川抬头，看了看建筑最前方的石牌坊。那石牌坊上竖着一块牌匾，牌匾之上写着三个古怪大字。

        叶川勉强认出第一个字：“白…”他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关于这石牌的信息。叶川并未走进这石门，却转身向着几百米远的一处小院落走去。

        这处小院子显得十分寒酸，土砖土瓦，茅草屋顶，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从小院子蜿蜒而出。

        叶川抬头，看见小院子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他摇头一笑，踏着青石小路走向院子。到了门外，他轻轻推开院门，径直朝着院子西侧的一间房子走去，那里正是炊烟升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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