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不如见一面

时光告诉路瑶，他看了她发的所有文字，2024年，不如见一面，她注意到时光把微信铃声换成了这首歌。
  路瑶何尝不想呢。
  但她又不想犯错误，明知时光不能碰，但她是个凡人肉胎，又怎能忍受得了那么温柔的召唤？
  她不管了，2024年的惊蛰是周二，为了等惊蛰这一天，她早早请好了假，看遍了蓝海的所有美食，想象着带时光去哪里吃，去哪里转，哪里适合喝茶聊天。
  为了这一天，她买了很多的耳饰，只因时光曾说过“我喜欢戴饰品的女子。”，每天都换一副去单位，从时光说要来的那天开始，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精心准备着那对她来说盛大的见面。
  “宝贝儿，早安。”时光的问候总能让她开启一天的好心情。
  不论多晚，她总等着他的晚安，但她不会回，她害怕打扰他的生活，也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毕竟自己的自私已经向错误的边缘试探了。
  单位里发了通知，周二有活动，她作为工会联络人，按常规操作是要参加的，但她请了假，说自己那天有事，已安排好了。
  她细数着时间的沙粒，去磨一场任性的相遇。
  她问时光：“时老师确定要来吗？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
  “确定，专程赴你。”在感情里被冷落久了的路瑶，听到这些话怎能不心动，她喜欢时光的确定感。
  “那时老师住哪里，我看了很多个酒店，发来你选一下，我帮你订好。”看的这些酒店，是路瑶熬夜看了很多个夜晚，她反复想象着时光是个有生活品质的人，要住得安静又有品味才好，她花费了好多心思。
  甚至连惊蛰的这一天，她穿什么鞋子什么袜子都反复尝试了好多遍，每一件都觉得配不上时光，她便买了新的裙子，买裙子时，店员说她皮肤白，穿起来仙气十足，又像白雪公主，听了这些，她果断给自己买下了那件裙子。连扎哪一朵头花她都有认真筛选。
  还有她非常不敢向别人启齿的，连内衣都换了新的，这些是时光永远不会知道的。
  换了新的香水和唇膏，干洗了喜欢的那件大衣。
  时光曾问过“我什么时候可以吃你包的水饺？”她甚至想好了，早上起床为他包好水饺带到酒店里让他尝一口。
  此时的樊路瑶并不知道，她把时光当作了另一朵玫瑰，可此时的时光已经是一朵被别人浇灌过的玫瑰了，只是她的执念如中了蛊，看不清这一切而已。
  每一天都是在路瑶的期盼中熬过去的。
  她无心工作、无心吃饭、无心与同事讲话，全身心都在盯着手机，害怕错过时光的消息，有时时光给她发了消息，她看到了，但刚好有事在处理，没来得及回复，过一会时光便会问一句“宝贝好忙”。
  路瑶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温柔以待，满满的存在感是航林不曾给过的，被在乎、被重视、被看见。
  路瑶问过时光住哪里并要给他订酒店时，时光霸气地回应“你不要管，我安排。”她满是感动，一来她确实安排不好，二来她也确实喜欢这样的时光，温柔里不失果断，霸气十足又满是宠溺的感觉，她迷失在时光的每一个字里。
  “我惊蛰这天有活动。”路瑶故意这样讲。
  “你不要陪我吗？”时光的话让她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但是我请假了呀。”她会制造这样小小的氛围，让两个人都不那么拘谨。
  过了很久，时光突然发了一条信息：“惊蛰那天可能去不了了，孩子生日。周末去看你。”
  路瑶看着这句话，像一场倾盆大雨一样。“时老师，不必了，我没关系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噙着泪打出的这几个字，她本也不想打扰他的家庭，但她生气的是，孩子生日时光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为何之前那样信誓旦旦地说要这一天来呢。
  “不。”时光依然这样坚决。
  “真的不用时老师，没必要搞得大家都很累，周末你出来也不好跟家里交待，这不是你我的初衷。”路瑶在单位，不顾同事的眼光，流着泪又懂事了一回。
  同事问时，她只说姥爷住院了，姥爷确时动了个小手术在住院，但不至于让路瑶掉眼泪，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借口了。同事们安慰了她什么，她不知道，妆哭花了，整个人都那么难过，钻心地疼。
  虽然时光曾不那么在意地对她说“我们生个女儿吧，一定很漂亮，也像你，是个才女。”
  “等我娶你。”
  她都不敢当真，只敢幻想。
  如今不过是验证了她的猜想而已。
  她没想过要与他的家人争宠，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时光也不会给她什么。
  但为何要这样呢，她像一个准备了丰盛晚宴的女主人，盛装打扮地等待客人的到来，客人却告诉她说：“很久前就约了别人了，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不去了。”
  那种被忽略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这一夜，航林没有回家，她失眠了，但这次是为了时光。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他明明可以说不方便来的，明明可以说以后有时间再来的，或者明明可以不说来的。
  已经遍体鳞伤的路瑶敏感又脆弱，但时光却不知道这一天对她来说多么意义重大。
  时光只觉得路瑶懂事，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精神伴侣呢，不打扰家庭的正常生活，不出现在任何不该出现的场合，需要时可以随时出来陪你聊天或提供情绪价值。
  路瑶前半生的懂事、隐忍、克制，甚至自我降低身份去委屈求全，换回了什么。
  她不要刚从航林的情债里走出来，再踏进另一个如此不堪重负的感情里。
  这一夜，她写了一夜的毛笔字，字字都有时光的影子。
  从第一天写开始，他会为时光发一个朋友圈，附上自己幼稚的诗。
  时光说要来的那日，她写给他：
  要攒几首诗才能见到你
  写了那么那么多的字，
  每一个都藏着你的影子，
  每天一句诗里，
  是忍住了思念的深呼吸。
  君不见，
  我的明月空了杯，
  你的蝴蝶还没有宿醉。
  先生，
  要写满几页泛着灯光的纸，
  才能把你流放到只有我的无人之地。
  她思念时光到极处时，便抄心经来让自己平静一点，可依然于事无补，她给他写：
  今夜，
  我抄了心经十句，
  一笔又一笔。
  先生，
  你不知道，
  我一撇一捺小心翼翼，
  停下时才发现，
  在佛前雕刻了一个你。
  佛渡的人那么多，
  为何，
  为何单单绕过了一个我。
  她有时候会自责，知道不该对时光有过份的念想，便写下：
  原以为你是恩赐，
  是缘起不灭，
  是梁祝就能化蝶，
  是杜鹃就该啼血。
  可春来绕不过梦醒，
  先生，
  你是爱，
  也是劫。
  这一夜的失眠，她早上四点起来，决定把自己写下来，去交给这世上不认识的陌生读者去评判，判她是痴心还是妄想，再判她个道德沦丧都无妨。
  但这一晚，她依然为他写诗，只是没有让他看到而已：
  可怜我整日对着手机等你，
  每一次，
  都不是我想要的消息。
  说什么身不由己，
  还不是觉得不值得而已。
  这场短暂的昙花开起，
  夭折在你一次次的失约里。
  如果你说是游戏，
  我可以随时出局。
  没关系，
  我已经遍体鳞伤，
  不在乎再一次被远远地抛弃，
  我
  还输得起。
  晚上时光告诉他自己会晚回，但他怎么知道此时的路瑶有多难过，他发一条消息问“宝贝在干嘛。”
  路瑶没有回复，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她没有办法假装平静地去欺骗自己，假装真的没事。
  她在一堆毛笔字前，泪如雨下，也许时光没有骗她，也许时光确实身不由己，但对她来讲结果是一样的。
  路瑶坚决不要在时光面前说这些话，她不会再把自己放到那么低了，她不想当农夫去种玫瑰了，她也想被人当作玫瑰来栽培，时光不要，她就离开。
  路瑶不回复，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一样被时光流放到蛮荒之地。
  这一夜，时光删去了背景里的那首《不如见一面》，没有了晚安的问候，时光要流走了。
  四点钟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我与春天，一见如故”，同事回复“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回道：“不是没睡，是睡醒了，惊蛰叫醒了我。”
  那个爱慕她很久的大哥，也发信息问她，“不是经常失眠吗，以前是半夜发文章，现在是凌晨了。”
  “惊蛰嘛，见该见的人，做值得做的事啦。早起学习。”
  “好样的，我去跑步啦，可惜你不能跑，不然我们一起跑中心湖去。”
  “不了，谢谢大哥的好意，我膝关节跑坏了，不能再跑啦。”
  “好的瑶妹。我跑去啦。”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时光的那些话是都不作数的吧，她知道她只要一转身，时光就会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他才不会说自己不对。
  路瑶累了，快六点钟了，她毫无睡意。
  命运喜欢这样捉弄人的吗，到底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才会在今生这样渡了一个又一个的劫。
  爱过的时光啊，你卧你的高台，我栖我的春山。反正不曾拥有过，又何苦伤心失去了。
  他没在路瑶身上浇过水，应该也不会难过吧，毕竟填满他生活的太多太多，路瑶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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