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陈溪没有替大佬解决女人的经验。
但秦斩显然将重担放在了她身上。
美人还在搔首弄姿,做出大尺度的动作,丝毫不在意走廊是有监控的。
陈溪就很懵:“那个——”
她给美人指了方向,言语断断续续:“那边是……秦先生的房间,要不……你去等一下?秦先生现在要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一副商量的口吻。
秦归程看笑了:“哈哈哈,听到没,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秦斩:“……”
他没想到陈溪是这么解决的。
真是与众不同。
不愧是他要养的宝贝儿。
“行了,热闹看够了,就滚吧。”
他其实没指望陈溪解决——女人柔柔弱弱的,他还担心她被欺负了呢。
秦归程听出哥哥在警告,也是见好就收,看了女人一眼,带去自己房间了。
秦斩走进电梯。
陈溪跟了进去。
电梯空间很大,足以容纳二十人。
但陈溪依然觉得闭塞,估计是秦斩在的缘故——他的气场太大了。
“deion本来不是这样的。”
秦斩忽然这么说,声音透着几分萎靡。
陈溪看他一眼,不甚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问——与她无关,多问多错。
秦斩也就说了这一句,便恢复了沉默。
“叮——”
电梯门开了。
陈溪跟着他出了电梯。
秦斩走出电梯后,回头看她一眼:“你想去哪里?”
他百无聊赖、漫无目的。
陈溪听此,就头痛了:她也不擅长玩啊。活了二十四年,她每天都螺旋一样忙碌,根本没有闲下来玩乐的时候。
但秦斩看着她,还在等她的答案。
陈溪不得不转动脑子,安排行程:“要不吃火锅?”
她就跟刘雷吃过几次火锅,哦,还有跟苏妍妍一起吃过自助餐。
这些场合,显然不怎么符合他的身份。
果然秦斩摇了头。
下一句却是:“医生说你要忌辛辣、油腻。”
陈溪:“……”
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算是细心体贴吗?
好感是有的。
但很有限。
她已经跳脱出小说世界,有了看客的冷漠。
“那秦先生,你有别的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你选择你想吃的。”
他微微一笑,言语直白而温柔:“我想了解你。”
陈溪:“……”
这话太暧/昧了。
换以前的她,换任何一个女人,被他这样的贵族少爷温柔以待,都会招架不住的。
她庆幸自己觉醒,得以免入温柔的陷阱。
“那就吃粥吧。”
她决定带他去自己生活的世界——拥挤、喧闹、破旧、脏乱的城中村。
正想着,一个年轻的外国帅哥走上前,恭敬道:“少爷,车子准备好了。”
陈溪瞧他一眼,猜测他是秦斩带来的人。
秦斩点了头,径自往外走。
外面停着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豪车。
门已经开了。
两个黑衣保镖就站在门前,见到他,纷纷低头:“少爷——”
无一例外,都是外国人。
秦斩没说话,走到车前,看向陈溪,示意她先上车。
陈溪硬着头皮上了车。
临上车前,秦斩还护着她的头,声音温柔好听:“小心。”
他似乎一直很绅士。
陈溪却是看到了实质——觉得他大概是表演型人格。
“你们不用跟着。moss(莫斯)跟着就行。”
秦斩口中的moss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位——他生的高大英俊,还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那眼睛带一点红棕色,让人想起日落。
moss上了驾驶位。
他发动引擎,低声询问:“少爷,去哪里?”
秦斩看向陈溪。
陈溪想了想,还是坚持了原来的想法:“我想回家一下,要收拾点东西。不过,我家那里是城中村。或者你们可以在村口放下我。”
她到底是怂了,就提了个醒。
秦斩听了,只道:“你用手机开导航,告诉moss怎么走。”
陈溪便很听话地开了导航。
豪车平稳前行。
车内没有人说话。
陈溪余光看着秦斩——闭目养神?
既然没看她,她便打开微信,先跟苏妍妍微信发了消息:【你跟谢先生领证了?】
自然没有回复。
她估计还被谢惩按在床上惩罚呢。
陈溪想着,又给幼儿园园长谈离职的事。
园长很震惊,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陈溪顾忌着秦斩在身侧,便把语音转换文字,大意是:【你什么病啊?一周病假都好不了?】
其实不是生病的原因。
她快要有两百万了,想换种生活方式。
【我出了点事。最近一年可能都无法工作。真的很抱歉。】
【什么事啊?】
园长还是认可陈溪工作的,就很重视:【你有啥事,说出来,能解决,一起解决。别突然说不干啊。这么突然,我一时也找不到接替的人啊。还有那个苏妍妍,也请了好久的假。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都一起生病啊?】
陈溪看到这话,想着苏妍妍不久也会离职,莫名为园长闹心——突然间走了两个幼师,可以想见是有压力的。
【对不起。我争取撑到新幼师入职。】
点击发送。
关闭页面。
她看向秦斩,犹豫两秒,低声说:“秦先生,我明天要去工作。”
秦斩眼睛还闭着,语气淡淡的:“哦。幼师?辞职吧。不适合你。”
他的宝贝还要去打工?
太可笑了。
陈溪:“……”
果然如此。
他已经查过她的底细了。
秦斩不会轻易放过她。
等拿到两百万,就逃吧。
虽然她很不想用“逃”这个字,但秦斩对她的态度……太可怕了。
“好。我辞职。就是可能要坚持到新人入职。”
“我让人去处理。”
六个字昭示着他的强势跟权威。
陈溪觉得窒息——秦斩的控制欲太强了。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显露不满。
相反,她要伪装乖顺、麻痹对方:“谢谢秦先生。”
秦斩终于睁开了眼,大手落在她的发顶,温柔一笑:“乖。”
陈溪:“……”
她乖了二十四年,不想再乖了。
她想要随心所欲的活。
不知不觉间,车子到了城中村。
城中村道路拥挤,两旁小贩闹嚷嚷,挤占着本就不大的道路。
“车子进不去。”
陈溪提醒着:“moss先生,就停这里吧。”
moss没说话,看向后车座的秦斩,得了一个点头,便停下了车。
豪车缓缓靠边停下来。
还没停好车,周边就很多人过来拍照了。
这城中村的人哪里见过这样好的车?
“乖乖,这是劳斯莱斯豪车吧?”
“哪家的大老板啊?”
“咱们这里也要拆迁了吗?”
“那可要发了啊!”
……
他们围着车一边议论、一边拍照。
陈溪坐在车里,看到这情景,觉得很尴尬:“那个……秦先生,我下去就行,劳烦您等我——”
话没说完,秦斩下了车,手扶着车顶,看着她:“下车吧。”
“卧槽!这男人!”
“外国人啊!”
“快看,是外国帅哥!”
“他是哪国王子吗?那气场!”
“妈呀,小说照进现实了吗?”
“我羡慕那女人!”
“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
耳边声音繁杂。
她听得脸都红了,尴尬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余光瞥一眼秦斩——他神色淡淡,很从容的模样,仿佛周边的人不存在。
好吧,这心态,不愧是站在金字塔尖尖的男人。
“走吧。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秦斩看着入口的小巷子。
小巷里灯光昏暗,隐隐可见的曲折,因为下雨,几处小水洼反射着光。
陈溪也看到了,就说:“秦先生,里面很脏。我自己去就好。”
秦斩像是没听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前面带路了。
陈溪见此,也不多说,跟上去了。
两人在小巷中前行。
小巷安静。
他们的脚步声特别清晰。
偶尔响起两声犬吠,划破寂静的夜。
这条小巷真长。
陈溪走的脚疼了。
不是她娇气,是她穿着高跟鞋,本来脚就扭伤,现在真的很煎熬。
“嘶——”
她疼的皱眉,竭力压抑着声音。
但秦斩还是听到了,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陈溪下意识摇头:“没事。没事。”
她可不想被他背着或者抱着。
“怎么了?”
秦斩站着那里,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声音很温柔,但大有她不说,就不走的意思。
陈溪顿了几秒,识趣地说:“脚疼。之前扭伤了,还没痊愈。”
果然,下一刻,秦斩把手机给她,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陈溪:……
她后悔回来了。
倚靠在秦斩怀里,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除却刘雷,她没跟男人这么亲近过。
刘雷也没这样抱过她。
秦斩的怀抱宽阔、温暖,纯男性的气息钻进鼻孔,竟然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真是疯了。
越想,心跳就越剧烈。
秦斩肯定听到了。
事实上,秦斩在想:好轻。怀里小小一只,真跟宠物一样了。太轻了。以后得养的壮实一些。
“放我下来。前、前面有水。”
好大的水洼,绵延三四米那么远。
中间有人放了几块砖头,还不是整个,是半块的那种,看着就容易打滑。
秦斩抱着自己,太不方便了。
“我自己走。”
陈溪想挣扎着下来。
秦斩看到了,依然没放下她,而是稳稳踩在砖头上。
他重心很稳。
衬衫下蓬勃的肌肉彰显着他的力量。
他很轻松地走过了那片水洼。
哪怕到了她租住的大楼,也没放下她。
大楼灯光明亮。
陈溪清晰看到他曾锃亮的黑色皮鞋沾了几团污泥。
还有他的西裤裤脚,也溅了点点的污水。
尤其他穿的白色西装,就特别的明显。
陈溪搞不清他为什么跟过来——总不至于觉得她会跑吧?
秦斩抱着她上楼。
一层又一层。
终于到了七楼。
秦斩也放下了她。
“谢谢。”
陈溪道了谢,本想从旁边的老旧信箱找备用钥匙,结果,门从里面开了。
她忽然意识到——父母还没走。
陈彪听妻子说,女儿被一个富家少爷带走了,怎么可能会离开?
他虽然知道女儿容貌一般,性格也不讨喜,但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长得漂亮,不如嫁的漂亮。
是以,他也做了一个——女儿嫁给有钱人的美梦!
然后,夫妻俩就在这里住下了。
也把房间糟蹋的差不多了。
果皮纸屑随手扔,酒瓶子也在地上乱滚,桌子上剩饭剩菜引来了很多苍蝇。
陈溪进去时,差点被烟酒味呛死:“你、你们——”
“哎,我这正说收拾呢,你就回来了。”
许春瑛听到脚步声,出门看,还以为是外卖来了,结果是女儿回来了,本想发火,但看到她身旁站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瞬间就没了火气,笑呵呵把人迎进了屋。
“孩他爸,快别抽烟了,你快看啊,女儿回来了。”
还带来个有钱人。
这女儿是真有本事了,身边男人一个比一个有气质、有本事。
怪不得之前在电话里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且无比清楚。我会把日子过好的。二十万?五十万?你说个数,我一个月内会给你的。
原来真的是翅膀硬了——傍上有钱人了。
陈彪喝了个半醉,正醺醺然要睡觉,这会就被妻子大嗓门吵醒了。
他睁开眼,先是看到了陈溪身后高大健硕的男人——不错,不错,这脸蛋、这身板、这气质,要是成了他女婿,乖乖,可够他吹嘘三年的。
等下,怎么像个外国人?
陈彪本来软塌塌靠着床头,意识到这一点,猛然坐直了身体:“小溪,他、他谁啊?怎么长得像个外国人?”
他不喜欢外国人,一是语言沟通问题,二是外国人坏啊!
当年可是欺负过他们国家的。
在他看来,那是祖上基因就很坏,现在的子孙又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他就板了脸:“你想跟刘雷退婚,退就退了,我跟你妈以后也不干涉你的选择,但这人、这人不行啊!”
他以为对方听不懂华语,一脸嫌弃道:“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陈溪:“……”
她尴尬得想撞墙!
都没脸去看秦斩的表情了。
她爸妈可真敢想啊!
谁给他们的自信,以为秦斩是她想嫁就能嫁的?
秦斩的表情很不好——他跟陈溪不是恋人关系,他也压根没有娶她的意思,但被陈溪父母嫌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叫找谁也不能找外国人!
他这是被鄙视了?
许春瑛这时也附和:“对啊,你爸说得对,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外国人。”
她说到这里,想到了医院那个男人,就问:“之前带你出院的那帅小伙呢?看着白净帅气,也脾气很好、很有礼貌的样子。”
秦斩:“……”
那说的是谢惩?
脾气很好、很有礼貌?
呵,倒是会看人!
陈溪不知秦斩所想,听母亲这么说,忙解释:“他是我朋友的老公。我跟他没什么的。这位是他们的朋友,送我过来收拾下东西。”
她其实也不是来收拾东西的。
就想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秦斩会跟那么紧,甚至还跟过来。
真大型社死现场了。
“秦先生,您……请坐。”
陈溪搬了椅子,拿纸巾擦了擦。
秦斩没坐,目光环视着狭小破旧的房间。
撇开陈家父母弄出的垃圾,陈溪的物品一一映入眼帘:
墙上贴的画。
床边贴了几张蓝色、红色、橙色的便签纸。
便签纸上是娟秀的字迹:
【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
【半山腰总是挤的,你得去山顶看看。】
【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
这种抄写名言警句的习惯,怪天真可爱的。
秦斩想着,扯下一张便签纸,不由自主的思量:陈溪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著的事物是什么?
想到陈溪,他便看向她——在浇花?
陈溪买的雪滴花枯萎了。
这象征着希望和勇往直前的力量的花,她才养了几天,就枯萎了。
坦白说,真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了?”
秦斩走过去,看她一脸沉重,猜测道:“因为花枯萎了?心情不好?”
陈溪还没回答——
陈彪惊道:“哎,哎,你会说华语啊?不是外国人?”
秦斩闻声看过去,反问:“外国人就不能说华语了?”
陈彪:“……”
外国人自然能说华语。
“你会说华语,怎么不知道招呼人啊?”
陈彪皱起眉,眼里带着不满,觉得面前的年轻人不知礼数。
秦斩:“……”
他已经很多年没招呼人了。
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是别人招呼他啊!
面前的人竟然要他招呼他?
行吧,不知者无罪。
“你好,我叫秦斩。大秦的秦,斩杀的斩!”
他看在小宝贝的面子上,就爱屋及乌一下吧。
陈彪听了,心道:看着挺聪明的,伯父、伯母不知道喊的吗?
许春瑛才不管什么会不会喊人,见他会说华语,就热情地问:“小秦啊,你家里做什么的?”
秦斩想了想,回道:“卖些石油、矿石吧。还有些生意比较危险,就不说了。”
许春瑛:“……”
什么生意比较危险?
一个词汇从脑袋闪过,吓得她脸色都变了。
都说国外乱,果然哟!
她不敢问了。
陈彪也没敢问了。
他搔搔头,坐回床上,摸到手机,在微信里跟陈溪说:【你那朋友说的,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是混黑的?你可离他远点!咱们是清白老百姓,可不能沾那刀口舔血的买卖!】
他固然喜欢钱,但也不会为了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眼前男人确实优秀,但太优秀的男人一般女人可驾驭不住。
尤其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反正他是不中意的。
陈溪没看手机。
她给那盆花浇了点水,便听天由命了。
随后,她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如数据线、充电宝、银行卡、耳机、口红等装进包里,将包斜挎在身上,就要走。
秦斩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觉得她收拾的东西不值一文。
当然,他说的很委婉:“你缺什么东西或者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联系林管家。不限价。不限额。”
他买东西从来不考虑钱。
她是他养的宝贝,也该享有这些。
陈溪听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是动心的,但理智让她惊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不,免费的是最贵的。真沾染了他的东西,她怕是没命享受。
“谢谢。我明白了。”
她假意露出感恩的笑容——拜金的女人是讨人厌的。她真心希望他尽快讨厌她。
两人并肩往外走。
陈彪跟许春瑛准备送他们下楼。
秦斩无视他们的存在,一出门,就拦腰抱起了她。
陈溪:……
要死了。
这男人!
陈彪跟许春瑛:……
他们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跟上去了。
夫妻俩回了房。
许春瑛说:“那男人看着不像好人。小溪很怕他。”
陈彪听了,抽着烟,若有所思,没说话。
秦斩抱着陈溪下了楼。
经过小巷那个大水洼时,不巧,有人骑小电驴经过,还滑倒了,溅了他一身污水。
关键他还背过身去遮挡,免于污水溅到她身上。
陈溪懵了——这算是舍身保护吗?男人的绅士刻在骨子里了?
与陈溪的震惊不同,秦斩全程淡然,踩着砖头,过了水洼,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车前,街道上五彩的霓虹灯照出他身上的大片脏污。
那名贵的白色西装是要废了。
他怕是从来没这么狼狈吧?
陈溪想着,忍不住说:“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如果她不来,秦斩肯定也不会来,那么,他也就不用遭受这些了。
秦斩听出她的内疚,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去过战/争/区。那里的条件比这里恶劣多了。”
陈溪:“……”
原来他还去过战/争/区。
他的人生可真精彩。
秦斩轻轻把她放进车里。
moss看到秦斩,第一时间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备用的西装:“少爷,要换么?”
他递上西装,还有湿纸巾。
秦斩接了湿纸巾,擦了擦脸,随后脱下西装外套,白衬衫还是干净的,便摇了头:“不用。回去吧。”
他不知道陈溪的脚扭伤过,不然,今晚不会外出。
“是。”
moss坐回驾驶位。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陈溪,觉得这女人没有红颜祸水的脸,却有红颜祸水的命——少爷为了她,竟然愿意屈尊来这种地方,还弄得这么狼狈!
也不知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
豪车发动了。
一路平稳疾驰。
本来四十分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
秦斩下了车。
他照旧为陈溪护着车顶。
然后,跟她并肩走向酒店。
酒店有几位客人进出。
秦斩白色西裤上的几团污水、还有沾着污泥的皮鞋,比他的脸还要引人注目。
那情景让陈溪觉得自己害秦斩丢脸了。
但秦斩淡定从容,一点不把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两人走进电梯。
陈溪忍不住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或者说,他跟小说里很不一样。
小说里说他坏,天才型疯批,但真的相处下来,他优雅自律、绅士体贴,完美的……像个假人。
秦斩难得见陈溪主动挑起话题,眼里染上几分兴味:“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陈溪:“……”
她能不回答吗?
刚刚是一时口快。
其实,她话说出去,就后悔了——她真是被他蛊惑了,才敢去点评他!
“那个……哈哈——”
她尴尬地笑笑,赶紧吹彩虹屁:“就觉得您像是王子,高贵如天上月,没想到您还这么亲民。”
秦斩:“……”
高贵如天上月?
呵,他不亲民,只是亲她罢了。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
秦斩直奔自己房间,准备换衣服。
陈溪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灯光明亮。
“终于回来了——”
是秦归程的声音。
他躺卧在秦斩的床上,靠着枕头,玩着手机,见到他们,哈哈大笑:“恭喜啊,你们上热搜了!”
秦斩听了,微微皱眉,却没多问,而是进了浴室洗澡。
没一会,水声哗哗啦啦响起来。
陈溪听着水声,看着床上的秦归程,不着痕迹地往门的方向移动,并不想跟他同处一个空间。
秦归程自然看到她的小心思,招招手,笑得轻佻邪肆:“过来。”
陈溪:“……”
她心慌慌的,很怕秦归程突然发疯。
秦归程这会心情好,情绪比较稳定,见她怯弱,还很温柔:“怕什么?过来,给你说点有意思的。”
说完,见陈溪傻愣愣站着,还不过来,耐心消失,眼里就发了狠:“别让我下去捉你。”
陈溪:“……”
这人假象维持不了三秒钟。
她躲不开,只能上前两步,走到床边,轻声唤人:“秦少——”
秦归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陈溪忍着恐惧,坐了下来。
下一刻,秦归程抓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拽到了身上。
“啊!”
她趴在他滚热的胸膛上,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又叫又打。
秦归程按住她乱抓乱打的手,还捂住她的嘴,逼近她的耳朵:“老实点!再叫就干了你!你看我哥会不会为了你,跟我翻脸?”
陈溪:“……”
不会。
这对疯批兄弟不是别的小说里那种塑料兄弟情,他们是真的可以为对方去死的。
“对、对不起——”
她怂怂的道歉,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太害怕秦归程了,没有一点安全感。
秦归程喜欢她的眼泪,安静欣赏了几秒钟,才阴阳怪气地笑了:“陈溪,敢带我哥去那种地方,你有胆子啊。”
其实这个胆子,是夸她与众不同——要知道,他们身边所有凑上来的女人,都尽可能打扮的光鲜亮丽、还以名媛自居。陈溪带哥哥去贫民窟,可不是让人印象深刻吗?
陈溪不知秦归程这么想,以为他是怪自己害秦斩丢脸了,他还说什么上热搜,估计是被人拍到了,就很忐忑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很有自觉——在他们这些权贵面前,她没错也是错。
秦归程听了,似笑非笑:“别啊,你哪里错了?你做得很好。让我哥给人当猴观赏,你可做的太好了。”
陈溪听出他在讽刺,诚惶诚恐,一个劲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有下次了。”
秦归程:“……”
瞧瞧这胆子!
一会大,一会小,惯会在他这里装!
狐狸精!
他觉得厌烦,一抬脚,毫不犹豫把她踹下了床。
陈溪摔下来,却没感觉到疼痛。
冰凉的气息窜入鼻孔。
她转头,看到自己摔在了秦斩怀里。
“秦、秦先生——”
她的眼泪倏然坠落。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落下来了。
秦斩抱着她,眼里带着安抚。
随后,看向玩世不恭的弟弟:“出去。”
秦归程做坏事被抓包,搔搔头,很干脆地下了床。
临走还不忘瞪陈溪一眼,看她瑟缩着躲入哥哥怀里,眉头一皱,忽然觉得心情糟糕透顶。
“热搜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哥,你下次也注意些。老k那只疯狗正找我们呢。”
他惜命,不在自己的地盘,向来是“低调”的。
没办法,他仇家太多了,比他做的坏事都多。
秦斩神色淡淡,点了头:“知道了。你这几天出去,也小心些。等leo结婚,我们就回去了。”
秦归程没说话,摆摆手,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
陈溪还在秦斩怀里,脸红红的,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秦斩没放,抱着她,进了浴室。
浴室的超大号按摩浴缸放满了水。
他把她放在旁边,温柔一笑:“我放了热水,你泡个澡。”
陈溪见了,乖乖点了头:“谢谢。”
秦斩温柔含笑,揉揉她的发顶,叮嘱道:“小心额头的伤,不要碰到水。”
陈溪还是乖乖点了头:“好。谢谢。”
秦斩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陈溪脸上乖顺的笑就没了:谢什么呢?有什么可谢的?不过是一丘之貉,都拿她取乐罢了。
他要是真那么好,为什么不放自己离开?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都拜他所赐?
真是虚伪啊!
她也一样。
那就看谁比谁更虚伪了!
陈溪脱了衣服,踏入浴缸,坐进去。
热水浸润皮肤。
估计秦斩滴过精油,香气似乎要钻进她的皮肤里了。
很享受。
华服美食,出入豪车仆从。
她曾追求这些,但真的得到了,只有惶恐。
秦斩就像高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痛苦不堪。
真的好想逃离这些啊。
“咚咚——”
浴室门被敲响。
秦斩的声音响起:“半小时了。出来吃饭吧。”
陈溪听了,应了个“好”,便取了浴袍,穿在身上。
她骨架小,穿着浴袍,里面空空落落的,更显得她娇小可怜。
秦斩欣赏了一会,眼里干净,没有欲/色。
他是真的喜欢她这个样子,又娇小、又柔软,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舒服。
陈溪不知他内心想法,被他那么看着,觉得衣服像是给人扒开了,就特别紧张慌乱。
“秦先生,我饿了。”
她在转移注意力。
秦斩也确实被转开了注意力,揽着她,走到餐桌前,为她拉开了椅子。
陈溪坐下来,道了声:“谢谢。”
随后,也不看他,直接用餐。
她确实饿了,本来出去就是为了吃饭,结果绕一圈,什么也没做。
难为秦斩陪她一起饿着。
晚餐是中餐。
清淡的阳春面搭配三菜一汤。
汤是酸辣汤,但里面的配菜很丰富,金针菇、虾仁、蘑菇、香肠等,特别爽口。
陈溪很喜欢,吃完面,就喝汤去了。
美食是治愈的。
她在那一刻,什么烦心事都忘掉了。
秦斩本来没什么食欲,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多喝了一碗汤。
等服务员来收拾餐桌,他拿出准备好的支票,重谢了今晚的厨师。
那服务员是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数了下支票上的零,一百万,惊得碗没拿住,“啪”一下,摔在了地板上。
她吓得脸色发白,连连低头认错:“对不起,秦先生,我马上收拾——”
因为收拾的仓促,碎片划破了手指,顿时一片鲜红。
秦斩看到了,皱起眉,什么也没说。
陈溪默默看着这一切,还以为绅士如他,会关心一二,结果,他无动于衷,任凭那姑娘流着血、收拾了残局。
奇怪了。
怎么这会不装绅士了?
她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始至终,秦斩只对她例外。
女服务员离开后,秦斩让人来了一场大清扫和消毒。
前一刻还穿梭贫民窟的男人,这一刻成了重度洁癖患者。
陈溪真的看不懂他——莫不是人格分裂?
“今晚睡你之前住的房间。”
秦斩如是安排。
陈溪自然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
当然,相对秦斩的房间,她更喜欢自己之前暂住的房间。
一墙之隔。
陈溪想到了隔壁的谢惩,还有苏妍妍。
看一眼手机,微信里,苏妍妍还没回复。
她猜测是谢惩的缘故——那人肯定把苏妍妍欺负很了。
陈溪余光瞥了眼秦斩——他正指挥人把他的香道器具搬进来。
于是,趁着他不注意,她又趴墙了——想着听那边的动静。
结果表明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
陈溪好几天没见苏妍妍了,真的挺想见见她,跟她聊聊天的。
该死!
谢惩今夜怕是不做人了。
“就这么好奇?”
秦斩觉得自己的宠物似乎有点奇怪的癖好——听床脚?
陈溪:“……”
她一转头,秦斩到了面前——妈呀,又是社死的一幕!
“我、我有点担心苏妍妍。”
她红着脸解释,又晃了下手机:“我很早就给她发了信息,她一直没回我消息。”
秦斩听了,顿了一会,揽着她,出去敲门了。
陈溪看出他的意图,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不用,不用。”
或许人家正在办事,打扰人家很不好的。
她是这么想,但有点难以启齿。
秦斩轻易看出她的想法,反问:“你不是想见苏妍妍?”
陈溪忙摇头:“不想了。不想了。”
但秦斩还是敲门了。
“咚咚——”
两声过后,里面传出谢惩的声音:“谁啊?”
“是我。”
“austin?我忙着呢。”
说是这么说,也来开了门。
他草草穿了个浴袍,大半个胸膛都露了出来,头发湿漉漉滴着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配着俊美的容颜,性感而魅惑。
秦斩看了,下意识帮他整了整浴袍——太不雅了!不能污了他小宝贝的眼睛。
谢惩不知内情,被秦斩这个动作惊住了,一边拢着浴袍,一边往后退:“你干什么?我是有主的人。”
他对男人没兴趣啊!
秦斩:“……”
他没说话,转头看向陈溪:“去瞧一眼吧。”
陈溪:“……”
她哪里敢瞧?
二话不说,红着脸,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谢惩:“……”
他看得一头雾水:“你们搞什么?”
秦斩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被谢惩躲了过去。
谢惩觉得好兄弟不大正常,眼神透着点防备:“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秦斩:“……”
他拍了个寂寞,就收回手,低声说:“陈溪担心苏妍妍,你让她给她回复个信息。”
谢惩一脸不可置信:“就这?”
秦斩点头,眼神认真:“嗯。”
“你快闪人吧。老子想骂人了。”
就因为陈溪,大半夜的来敲他的门!
那是他媳妇,他还能给弄死在床上?
秦斩见他生气,也不在意,转身前,不忘叮嘱:“记得让她给陈溪回个信息。”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门响。
太响了。
床上的苏妍妍都给震醒了:“怎么了?”
“睡你的。”
他臭着脸,掀开被子,把人往怀里抱,嗯,媳妇就是好,他还没稀罕够呢。
“别、别了……好累……”
苏妍妍领完证回来,就给压在了床上。
男人翻来覆去一次次,真心让她吃不消。
这会只想睡觉。
“你这体质得提高。”
谢惩丝毫不觉得是自己需索无度的问题。
他把人当面团子揉来揉去,还唏嘘着说:“唉,瘦了,瘦了。”
像是一个可笑的守财奴,苏妍妍掉一点肉,都能心疼得死去活来。
苏妍妍只觉得他吵闹,抱得太紧,让她呼吸不过来。
“你松开些,这样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就做点有趣的事吧。”
“不……不……嗯……”
这是个火热的夜。
守财奴拥有了他最想要的宝贝。
隔壁房间
陈溪陪着秦斩打香篆。
不同上次,她算个看客,这次,他手把手教自己打香篆。
“华国的香道,有种室内自省,修身养性的韵味。”
秦斩低沉温柔的声音流淌进耳朵里。
陈溪安静听着,知道他喜欢华国文化,适时地恭维:“您的名字,斩字很少见,让我想到了李白那句……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秦斩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里带了几分欣赏,点头一笑:“确实是这个出处。”
他那时七岁,已经精通华国文字,无意间翻到母亲的藏书,看到这句诗,就为自己取了这个华文名。
弟弟知道后,有样学样,也要给自己取华文名。
不过,他学识有限,想了很多,都觉得不如他的好,就去找了母亲。
母亲为他取名秦怀,字归程。
母亲怀念故土。
一生都渴望回到华国。
想来他把陈溪带过去,母亲会欢喜的。
“陈溪——”
“嗯?”
“谢谢你的出现。”
他这话让陈溪有一瞬的心动:这男人也太会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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