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赵师兄，回去你娶我吧
去武汉前，张凝安排赵云堃见了父母，告诉张家父母赵云堃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的事，张母虽然觉得赵云堃家庭单薄不是好的结婚对象，但张凝这些年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赵云堃人品优良，事业发展不错，为人处世周到，又心疼他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处于观望状态，而张父则不发表意见，基本上是与张母站在同一战线的，张凝也不急于让父母马上接受赵云堃，毕竟两人也并没有马上结婚，一切都还是发展阶段。
11月初，桥城机场，赵云堃把张凝送到机场，再三检查物品，叮嘱她的注意事项，张凝看着他一直叭叭不停的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噗呲，赵师兄，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我都知道的，到了给你打电话，就一两个小时，没事的。”
“到了一定早点去拿行李，我给你做标记了，不要拎错啊！”不管她的话，赵云堃继续说着。
“嗯，赵师兄，好舍不得你。”张凝撅着小嘴撒娇道。
“我有空就飞过去！”赵云堃盯着张凝的嘴唇，忍不住轻啄了下。
最后在两人依依不舍的拥抱中，张凝踏上了武汉的飞机，这场学习时间不短也不长。但俩人才重新在一起几个月，感情还处于一个升温期，对于热恋期的情侣，这样的分开实在有些舍不得。
元旦前，赵云堃分别到了三次武汉，短暂的相聚不能缓解热恋期情侣的相思，张凝终于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
每天下班回来的电话粥让张凝想到了大学室友，也是在寝室跟男友电话，经常聊到深夜都舍不得挂，此刻他们俩变成了小青年，聊生活，聊工作，聊未来，聊理想，聊一切……
赵云堃年底工作增加，忙得不可开交，是完全不能抽时间到武汉了，而张凝出来也两个月了，计划元旦请假回桥城，看望父母，也见见变成蜜蜂般忙碌的男人，两人电话沟通了这个决定，赵云堃挺高兴的计划回来的行程。
12月底的晚上，从医院回到宿舍，张凝表情凝重拨打了一个电话给赵云堃。
“赵师兄，我可能暂时不能回来了。”张凝言语艰涩的说。
“小师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云堃听出张凝的语气中的沉重，连声问道。
“暂时不清楚，但武汉发现了烈性传染病，所有医院人员不得离开武汉。”张凝把街道的通知说了，然后继续道：“目前尚不明确，暂时不能说，你别告诉我爸妈。”
“好，那你可以退出学习吗？”赵云堃知道张凝此次学习的目的也知道她对医学的热爱，但此刻，他突然有些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师兄，目前并没有医院内感染的案例，如果我们都怕了，就没有人能够战胜病毒了，而且我相信任何病毒都是可防可控的。会没事的，你等我回来。”张凝听到赵云堃话，心脏有些收缩，但更多的是作为医务工作者的责任，这个电话格外的长，心情也格外沉重。
2019年12月31日上午， “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疑似SARS”一事引发关注。网传收治患者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原二院)后湖院区医务处工作人员向新京报记者辟谣称，目前并无疑似或确诊的患者。此外，湖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正在调查中。
1月20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院士在接受央视连线时明确表示，目前可以肯定，此次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存在人传人的现象。
1月23日10时起，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关闭。而据中国铁路武汉局发布的数据显示，武汉“封城”的前一天，近30万人次通过铁路离开这座城市。
赵云堃在这期间寄过来了各种的防护用品，但封城后整个城市的运转发生了问题，医院内工作人员的基础物质得不到保障，张凝把赵云堃寄过来的物品分给了同宿舍的其他同道。其中一人进修的就是呼吸，比张凝大了十来岁的一个姐姐，作为科室学科带头人后备力量送过来学习的，疫情发生之初，她就和同时进修呼吸的同道一起搬到另外一间房，张凝分配物资时刻意多给了她一成。每天往返医院和宿舍，此刻身在异乡的他们内心不是没有彷徨，但身上的责任促使他们必须坚守。
封城全国哗然，各种媒体新闻，连翻播报着这座城，作为坚守在这座城里的人，张凝成为了这场疫战的一线战士。
“喂，妈妈！”当天张凝接到了张母的电话。
“凝儿，武汉封城了，真的没问题吗，你们会不会有事。”在这一个月，张凝在打回家的电话中刻意透露出有传染病，但可以控制的消息给父母，但看到封城的消息，张家父母还是无比的担心女儿。
“妈妈，我不是专科，接触不到那些病人的，还在普通病房呢，你们不要担心！”张凝安慰着电话那头的父母，身在战役的中心，父母的担心又怎么能少，不过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安慰。
“也没事，就是看着新闻妈妈心理有点慌，云堃最近常来看我们，我们俩好得很，你不要担心啊，有空打电话回家，你忙，我们也怕打扰你。”张母在电话中说着，听着张母絮叨。
“嗯，好的，我有空就打。你跟爸爸最近少出门啊，如果要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回来记得消毒。有需要的打电话给赵师兄，让他帮你买。”张凝有些愧疚，但却无能为力，只能这样嘱咐父母。
“我们知道的，家里都好，那妈妈挂了，你早点休息。”张母怕打扰到张凝的休息，把嘱咐说完便提出了挂电话。
“拜拜，妈妈。”把手机放在桌上，张凝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对未知疾病的忌惮，对亲人爱人的思念，工作的高压，这些压力只能自己消化，而工作还是得继续。
2月中旬，张凝夜班，下午睡觉醒来，查看手机收到了两则微信，一条得知一起进修呼吸的那个姐姐核酸检测阳性，另一条是门卫的一个叔叔，由她接诊的，在今天走了，看到身边的同仁明明之前还并肩作战，下一刻就进了重症监护室，而有些人明明是那么的想活着，却只能看看各个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进入临床的第四个年头，张凝才真正的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奈，而作为医生的她，却无能为力，挫败、恐惧、忧虑，各种情绪夹杂，2个多月来积压的情绪让张凝有些接受不了啦。
独自沉思了很久，张凝拨打了一个电话给赵云堃，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赵师兄，回去你娶我吧！”
赵云堃总是能够察觉到张凝的情绪，何况她如此明显的情绪，听到她的话，赵云堃不是不心动，但更多的是恐惧和紧张，调整了几下呼吸，才开口说：“这种事应该男人来，不过你这样说，我认真了，回来就嫁给我吧！”
“嗯，我爱你！”说完张凝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到了桌面上。“啪嗒！”
“宝宝，我爱你！我等你回来嫁我！”赵云堃耳朵听到了张凝的哽咽，紧握手机的手背青筋已经凸起，哑着嗓子叫了张凝。
电话没有传来回声，赵云堃静静的等着张凝平复情绪，好一会儿张凝收拾好心情才开始给赵云堃今天听到的消息。
“寝室的王姐，今天发消息给我她确诊了，门卫的一个叔叔昨晚走了……”张凝边说边哽咽。
赵云堃送了一口气，他这几分钟想了太多的可能，听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庆幸不是她，他的私心里只希望她好，其他人他惋惜，但却是那么的感谢老天保佑她平安喜乐。
每日听到各种新闻播报，虽然也能听到她说整体情况并没有很糟糕，但他们在家的人的担心确实一分都不能减少，无数次的彻夜难眠，无数次的梦中惊醒， 过多的担忧让他无处释放，只能他把家里改造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书房置了一个大大的书架和躺椅，满足能够放下她满屋的书，又能让她偶尔休息。阳台放了一个吊椅，还种了多种的多肉、绿植，让她偶尔休息时可以沐浴阳光，他有太多的未来想和她一起度过，又怎么能接受她的任何一丝风险。
“你不是告诉我，一切都在好起来吗？目前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治愈，我相信你们。”赵云堃低沉的嗓音安慰着，而哭过之后的张凝总算把情绪发泄出来，心情也不再沉重。
“嗯，等我！我准备一下去上班了。”张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2020年4月8日零时，武汉市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标志着中国阶段性战胜了疫情。
医院安排支援的医生回乡，而他们这批进修生的学习时间也结束了，张凝成为了医院安排的第二批走的人。离开前科室的同仁、病患给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欢送会，张凝看着这一张张朝夕相处的脸，发现每一张都是那么的清晰，这段经历将是她一辈子最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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