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乱起
光政殿。
朱俊此刻正站在殿前，他马上就要去润州赴任了，李弘翼让他赴任前来找他，有事交代。
“侯爷，官家叫你进去。”吴山对这位红得发紫的节度使道。
朱俊拱了拱手道：“有劳公公！”说完边进入光政殿。进来以后就看见李弘翼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奏章，他不敢打扰，就小心翼翼地站在下面。
李弘翼现在看的是户部呈上来的折子，是来管他要钱的。
一看到这个奏章他就头疼，前几天他刚去国库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国库已经被李璟挥霍得差不多了，他上位以来，频繁对外用兵，又是征楚又是打吴越的，虽然楚最终被他灭了，但是实际上南唐一点好处也没捞着，最终被赶了回来。加上他又喜欢奢侈的生活，导致官场奢靡之风盛行，贪污腐败严重，税收一年比一年少！要不是李昪留下的家底丰厚，李弘翼能不能给官员发工资还难说。
李弘翼越想越觉得生气，怪不得后世的李煜一点作用都没。依照李弘翼看来，除了性格兴趣的原因，恐怕也和李璟把南唐家底败光脱不了关系！
而南唐又沿袭唐朝后期的制度，把唐朝后期的赋税制度也搬过来用了。唐朝后期的赋税制度是中央和地方分割赋税的方式，把各州的赋税分为三：一部分上交给中央政府，称为上供；一部分输送给节度使，称为留使；最后一部分留作本州用度，称为留州！加上地方的节度使都掌控着行政权、财政权、军权，李弘翼的赋税更加难收了，怪不得那些节度使敢和中央叫板！
李弘翼又想到了南唐的这群节度使，现在只有一个镇南节度使马存贵有点像话，其他节度使消息都没，让回京参加李璟的葬礼都不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心生一口闷气，把朱笔一扔，狠狠地一拍桌子，脱口而道：“欺人太甚！”
朱俊站着等了很久，突然看见李弘翼发怒，有些搞不清状况，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李弘翼这才发现朱俊早已经到了，就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朱俊道：“将军来了？”
朱俊行礼道：“微臣也是刚到不久。”说完就把地上的朱笔捡了起来，双手递给李弘翼，然后什么也不问。
李弘翼接过朱笔，沉默不语。等了许久，李弘翼见朱俊不说话，便道：“叫爱卿来，是有事吩咐！”
朱俊闻言，马上道：“陛下有事但说无妨，臣一定尽心尽力，用此身躯报答陛下。”
李弘翼摇了摇头道：“将军严重了！你可知朕刚才为何动怒？”
朱俊道：“微臣不知。”
李弘翼道：“南唐财政皆掌控在节度使手中，朕早就下诏让各方节度使回京，现只有镇南节度使马存贵肯奉诏，其余节度使都按兵不动，毫无回京之意，朕故而动怒。”
朱俊一听，心中大惊，陛下这是对节度使不满了，准备拿他们开刀了，于是谨慎道：“此乃国家大事，微臣乃一介武夫，只知为陛下带兵打仗，陛下还是问朝中宰相吧！”
李弘翼听后默然，许久便笑道：“好你个朱俊，都学会防朕了？朕今日就让你畅所欲言！”
朱俊这才放心，于是便道：“依微臣拙见，陛下不妨杀鸡儆猴！”
李弘翼问道：“如何个杀鸡儆猴法？”
朱俊道：“我知陛下仁厚，然各方节度使多是桀骜不驯之徒，其中必有作奸犯科，残虐百姓者，陛下不妨用他们开刀！”
李弘翼听后，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想过，于是便问道：“爱卿也知，各方节度使多桀骜之徒，朕如果拿其中任何一个人开刀，其余的节度使难免会有兔死狗悲之感，到时他们联合起来，朕应当如何应对？”
朱俊听后默然，不能答。
李弘翼想起叫朱俊来的目的，于是道：“朕欲改制镇海军，爱卿以为如何？”
朱俊一听，知道重点来了，他哪敢有什么意见，于是使出他的老三样:跪下、磕头、唯陛下马首是瞻！
李弘翼看着他着熟练的动作，哭笑不得，就下去把他扶起来，然后道：“润州财政镇海军就不要插手了，朕会派一个人专管此事！希望爱卿要多想！”
朱俊闻言，急道：“陛下，臣不是那种爱财之人，镇海军无财政收入，如何养兵？”
李弘翼大手一挥道：“以后镇海军的军费和日常开支中央给，你预算好开支，提前给朕报，朕给你批！”这样一来，李弘翼就完全掌控了润州的财政收入了，先把财政绝大多数全部收到中央，给地方留些必要的开支，如果地方需要用钱，再向中央要，这样就把节度使的财政权收回来。
至于为何选择润州，李弘翼也是有考量的，首先润州的镇海军是林仁肇的部队，此人一向忠君爱国，部队的价值观比较正，改革的阻力就小了许多。其次嘛就是朱俊的原因，他这个节度使还是李弘翼给的，而且和他关系还不错，他肯定支持李弘翼。
果然，朱俊一听李弘翼的安排，马上道：“微臣遵旨！”随后又疑惑道：“陛下，为何单独在润州实施呢？”
李弘翼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在其他州实施无异于虎口夺食，朕早晚有一天要把这项制度推广到全国！”李弘翼知道后代有一个东西，叫——试点！他不会傻到马上把这个制度推向全国，如果这样做，那等待着他的就是地方节度使叛乱！所以才要先在润州搞个试点，然后等他把这些节度使一个一个收拾了，才推广开了。
“对了，微臣来的时候，经过方府，发现方府张灯结彩，不知道有什么喜事。”朱俊突然说道。
李弘翼笑道：“爱卿何时也在乎这些市井之事了？是哪个方府呀？”
朱俊对李弘翼意味深长道：“江宁第一家族的那个方府！”
李弘翼楞了会，才明白过来，于是笑着对朱俊道：“爱卿果然是个趣人！留下来陪朕吃饭吧！”
朱俊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李弘翼推辞道：“微臣还要准备赴任，就不打扰陛下了！”
话音刚落，吴山闯了进来，正想说话，看见朱俊，便马上闭嘴。
李弘翼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说吧！”
吴山道：“武昌节度使张金约杀了鄂州(今湖北武汉)刺史高越反了！”
李弘翼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大怒，最后狂喜！他对朱俊道：“鸡来了！”
于是对吴山道：“马上宣宋书令、周司徒、徐侍中、林将军等人来光政殿议事！”
吴山走后，朱俊一脸疑惑道：“张金约好好的怎么会反了？”
李弘翼问道：“爱卿识得此人？”
朱俊摇了摇头道：“未见其人，但闻其名，此人骁勇善战，但生性残暴，灭南楚时有传闻说他坑杀降卒！”
李弘翼道：“朕有林将军和你，何愁他张金约？”
朱俊担忧道：“张金约不足为虑，臣担心的是他投靠宋朝！”
李弘翼闻言，马上拿过地图，鄂州正好和宋朝接壤，他坚决道：“无论如何，此战只能速战速决！”
不一会，周宗等人都来了，李弘翼对他们道：“武昌节度使张金约反了！”
众臣一听，都十分吃惊，周宗道：“张金约何故谋反？”
李弘翼道：“暂时还不清楚。”
宋齐丘问道：“陛下可有平叛之策？”
李弘翼道：“朕这不是要和众卿商量嘛！”
林仁肇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战应当速战速决，拖久了臣担心其他节度使有二心！”
李弘翼以为然，点头表示赞成。
徐游道：“恐怕情况比这还要糟糕，臣担心张金约投靠宋朝，到时候有了赵匡胤的支持，想要平叛就难了！”
李弘翼巡视群臣，拍板道：“诸位爱卿都以为此战只能速战，不可久拖，朕就决定马上平叛！”
周宗道：“如何遣将？”
李弘翼道：“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林仁肇听令！命你为征西副将，率领侍卫亲军和殿前军奔往黄州(今湖北黄冈)驻扎！”
“镇海节度使朱俊听令，命你率领镇海军驻守长江，以防宋朝派兵来攻！”
林仁肇一听，自己只是副将，有些疑惑，还是听取命令，把疑惑藏在心里。
李弘翼随后问道：“镇南节度使马存贵到京了吗？
徐游道：“今早刚到，和晋王殿下一起来的。”
李弘翼马上道：“宣旨，让镇南节度使马存贵马上返回洪州，把镇南军调到黄州驻扎，协助平叛！”
安排完以后，李弘翼对群臣问道：“诸位爱卿有何异议？”
兵部尚书王建封道：“微臣敢问陛下，何人为主将”
李弘翼大手一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朕欲御驾亲征！”
周宗一听，连忙道：“陛下，不可呀，这张金约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叛将，哪能用得着陛下亲征？”
林仁肇也劝道：“是啊陛下，您英明神武，何必要亲征呢？和张金约打不显得很掉价吗？”
李弘翼哪能不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不就是怕他出事吗，于是便道：“不必担心，朕又不上战场！”
众臣还要再劝，李弘翼斩钉截铁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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