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如故
徐弦见出使目的已经达到,便准备立刻返回江宁,于是便来到驿馆,收拾东西。
“大门,门外有一人,递给下官一物,请大人一见。”副使郑铎道。
徐弦一听,心中疑惑,因为他在宋朝没有认识的人,于是便道:“把那物给我看看。”
郑铎便把一物递给徐弦,徐弦只见那物是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保大(李璟年号)二年制”字样,又仔细看玉佩的款式,发现这玉佩绝对是宫中之物,于是对郑铎道:“快请!”
郑铎于是出去请人,不久以后,只身一人回来,徐弦疑惑道:“人呢?”
郑铎摇了摇头道:“大人,那人不肯进来,要你亲自去见他!”
徐弦更加疑惑,问道:“那人长何模样?”
郑铎道:“那人头戴斗笠,低着头,看不清楚!”
徐弦沉吟片刻,对郑铎道:“你且稍后,我去去就来!”
徐弦走出驿馆,寻找那人,找了许久,未果。然后定睛一看,见一茶摊有一头戴斗笠之人正在喝茶,便向那茶摊走去。
“大娘,给我来一碗茶!”徐弦边说边坐在那人对面,坐下以后,静静地等待着茶上来,也不着急,好像正的是来喝茶的。
过了会,茶摊的大娘端着一碗茶放在徐弦面前,热情道:“公子请用!”
徐弦见那人从始至终都不和自己说话,只顾着喝茶,于是便抬起眼前的茶,仔细品味。茶一入口徐弦就觉得一股苦味充斥舌尖,入喉以后顿时觉得胸中一热,然他精神一震。徐弦不禁赞道:“好茶!”于是就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那人看着徐弦,突然道:“此茶却不能似公子那般品尝!”
徐弦闻言,放下茶碗道:“还请赐教!”
那人道:“此茶名叫粗茶,本无特殊之处,乃是用盐、酱油等料加以混煮,故饮之如饮热汤,让人浑身一热!”
徐弦觉得新奇,便问道:“那应当如何饮用?”
那人道:“此茶不可细品,只可大口而尽,方能体会其中滋味!”
徐弦听罢,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腹中果然一股热气升腾,让他觉得暖洋洋的,于是对着那人道:“快哉!”
那人不语,也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然后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徐弦正欲询问,那人突然起身,扔下几个铜板,走了。徐弦一愣,也扔下几个铜板,连忙跟上。
徐弦跟着人出了城,又走了半个时辰,那人在一间茅草屋下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徐弦也不询问,自顾自地也走了进去,好似自己家一样。
二人进屋以后,那人拿下斗笠,徐弦这才一见真容,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人笑道:“大人就不怕在下有害你之心?”
徐弦笑道:“我在宋朝无亲无故,更没有仇家,何人害我?”
那人听后,赞道:“好一个豁达聪慧的江南才子!”
徐弦道:“可以告知阁下的身份了吧?”
那人突然跪下道:“小人陈亮,参见徐大人!”
徐弦一愣,马上把陈亮扶了起来,然后问道:“何故行此大礼?”
陈亮道:“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对小人有再造之恩,今大人身为南唐特使,见大人如见陛下,小人拜的乃是我南唐天子!”
徐弦一听,心生敬佩之意,于是便道:“你我一见如故,便以兄弟相称吧,为兄痴长你几句,就自称为兄了!”
陈亮闻言,也十分敬佩徐弦,马上跪下道:“贤兄在上,请受愚弟一拜!”然后恭恭敬敬地一拜。
徐弦也不躲避,大大方方地受了陈亮一拜,显然是真想与他结为兄弟。
拉起陈亮以后,徐弦道:“贤弟为何在此?”
陈亮道:“愚弟原为袁从范手下的杀手,得陛下……”一五一十地把李弘翼是如何救他,又是如何赐金拜别等事告诉徐弦。
听完以后,徐弦激动地握着陈亮的手道:“果然富贵不移其志,苦难不夺其心,贤弟真乃大丈夫也!”赞叹陈亮身负巨款,又只身犯险,却能够保持忠义之心!
陈亮道:“兄长第一次出使宋愚弟就想来见,后思虑再三便止住了!”
徐弦疑惑道:“这是为何?”
陈亮道:“我所为之事乃十分险密,不清楚兄长为人,如何敢轻易相见?”
徐弦笑道:“那为何今日又肯与我相见?”
陈亮道:“第一次出使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连续两次都出使,就说明兄长深得陛下信任!今见兄长,果然应验!”
徐弦道:“与其说相信我,不如说相信陛下,贤弟是也不是?”
陈亮闻言,对江宁方向恭敬一拜,而后道:“陛下乃一代英主,两次遣兄使宋,足见陛下对兄之信任!”
徐弦两次使宋,初稍感得意,今听人从旁说起,乃知李弘翼竟信任他至此,遂心生感动,对着江宁也毕恭毕敬地一拜。
拜完以后,徐弦问道:“贤弟叫为兄来所为何事?”
陈亮闻言,对徐弦道:“兄长稍后,待愚弟取一物!”说完便抽出配刀,向墙走去。
徐弦默默地看着,只叫陈亮找了许久,然后用配刀对着一块砖插了进去,随后那砖便被陈亮拿了下来,砖后是一处暗阁,阁中放着包东西,陈亮拿过东西,把东西递给徐弦。
徐弦疑惑道:“此事何物?”
陈亮道:“此乃是愚弟入宋以来收集到的各种情报,请兄长带回去交给陛下!”
徐弦正欲再问,陈亮打断道:“愚弟出来许久,恐人生疑,就不与兄长促膝而谈了,这就告辞!”说完便向外走去。
徐弦把东西藏在怀里,原路返回,正要入城,然后徐弦一拍脑袋,又离开了。
徐弦找了许久,终于在一颗树下停了下来,然后抽出佩剑,在那树下挖了个坑,把那包东西放在坑中埋了,然后大摇大摆地向城门而去。
回到驿馆,徐弦马上对郑铎道:“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回江宁。”
徐弦一行人来到城门,被人拦下,城门走来一个将领,对徐弦拱了拱手道:“徐特使,末将这里有礼了!”
徐弦笑道:“将军有礼了,这是何意?为何拦下在下的马车?”
那将领笑道:“特使切莫惊慌,末将这是例行检查,并不是有意为难!”
徐弦闻言大怒道:“将军是欺负我江南无人吗?我江南特使的马车岂能说检查就检查?当我江南好欺负?”
那将领也不是好惹的,正视着徐弦道:“徐特使这是说哪里话?我朝规矩一向如此,对各国一视同仁,特使莫非是无理取闹?”
徐弦听罢,把头往旁边一扭,不肯配合,二人就僵持在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时候一个官员过来向那将领问道:“发生何事了?”
那将领指着徐弦道:“江南特使不配合末将例行检查!”
那官员听后,顿时勃然大怒,指着那将领骂道:“江南乃礼仪之邦,定是你有意刁难,还不滚来?”
那将领道:“可是……”
那官员喝道:“退下!”
将领无奈,只好退下。那官员上前一步道:“在下潘美,徐特使有礼了!”
见来人乃名将潘美,徐弦不敢怠慢,从马车上下来,对潘美行礼道:“原来是儒将潘将军,在下有礼了!”
潘美笑道:“此人无礼,已经被本官教训官,徐特使不要往心里去!”
徐弦道:“不敢,只是我江南特使的马车说搜就搜,岂不是儿戏?”
潘美笑道:“这也是公事,怪不得他们!”然后又为难道:“只是这……”
徐弦道:“潘大人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潘美道:“徐特使为人在下十分清楚,光明磊落,绝不是奸诈之徒,只是这例行检查是皇帝陛下的规矩,放特使回去在下也不好向陛下交代!”
徐弦闻言,脸色不悦,静静地看着潘美。
潘美最后叹了口气,对左右道:“罢了,本宫十分相信徐特使的为人,你们去禀告陛下,让徐特使出城!”
徐弦闻言,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这两个人一去不知道要多久,徐弦相信潘美想拖能给他拖上几天。于是似想通了一般,对潘美道:“既然是皇帝陛下定下的规矩,自然应当遵守!”
潘美笑道:“这就对了嘛,特使果然深明大义!”然后又指着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上去搜!”
几人把马车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徐弦笑道:“在下可以走了吧?”
潘美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
徐弦闻言一惊道:“为何?”
潘美道:“特使一行人尚未搜身!”
徐弦闻言,暗道好险,多亏留了个心眼,脸上却大怒道:“潘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潘美一脸无辜道:“徐特使这是说哪里话?这是皇帝陛下定下的规矩,各国使臣都不例外!”
徐弦把脸一板,对潘美道:“望潘大人好自为之!”
潘美对周围几个人道:“搜身!”
徐弦等人被搜完身以后,潘美见没发现什么,就笑道:“望徐特使不要怪罪,职责所在!本宫已经为徐特使准备了酒宴,为特使送行,还望不要推辞!”
徐弦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不必了,潘大人,我等可以走了吧?”
潘美笑道:“既然特使不愿意,本官就送特使出城吧!”于是就亲自送徐弦出了城。
徐弦心中暗道:果然是一代名将!如果不是自己机警,恐怕已经栽在他手里了!他用手摸了摸额头,额头上此时已经充满了虚汗!
到了一颗树下,徐弦马上下车,三下五除二地把东西挖出来,然后上了马车,往江宁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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