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明利害知自家难

对于郭文清的算计，薛蟠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他之所以没有拒绝郭文清，是因为他确实想着去报此前‘水匪’之仇。

        若是以他自己目前的状况，想要剿匪，无疑是以卵击石，郭文清的提议，正好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正所谓未谋胜，先谋败，这才是取胜正道，当郭文清说让他全权负责剿匪一事时，薛蟠就已经在想着如果自己剿匪失败会如何了。

        拥有指挥所有官兵权利的同时，就意味着身上多了很多责任和风险，就比如剿匪失败后，郭文清找的不会是别人，而是他薛蟠。

        由此，薛蟠也很自然就能想到，一旦剿匪失败，便会打草惊蛇，引起东安郡王的关注。

        这件事情可算是胆大包天的事件了，东安郡王知道薛蟠竟然敢去剿灭他准备的‘水匪’后，自然会极为痛恨薛蟠。

        届时薛蟠不仅要面对郭文清的责问，恐怕还要面对东安郡王的报复。

        故此，薛蟠明白自己这次剿匪，只能胜不能败，一旦失败，他不仅报不了前仇，还可能惹来一身的麻烦。

        不过，薛蟠也是有几分把握，才敢接下这个任务的，虽说要先想着失败后会是怎样的场景，但并不是说，一定就要想着失败。

        先谋败只是让自己心中有个底而已，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剿匪成功，报得前仇。

        当然，薛蟠也明白，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会引来东安郡王对他的偏见和仇视。

        这也是为何郭文清偏偏将此事推给薛蟠去做的主要缘故，就是为了分担事后东安郡王对他的仇视。

        薛蟠明白郭文清是在利用他，但他也不是什么愣头青，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况且他也正需要这样一次机会，报了前仇，便是利用了郭文清一次，二人也算是互相利用了。

        ……

        回到家中，先例行询问了下人是否寻到癞头和尚，随后又去和陶怡灵温存了一番，之后才来到书房，开始着手写书信。

        对于贾雨村这个‘二五仔’，薛蟠早就想让其倒霉了，如今既然知道他已经投靠到了东安郡王门下，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直接写信给贾政和王子腾便可。

        至于他们什么想法，就不在薛蟠的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他也知道，恐怕在贾政和王子腾眼中，他这个外甥和内外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

        这书信的内容，怕是得不到重视。

        不过对于薛蟠来说，也并没那么重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他，早就想着要从四大家族剥离开了。

        哪怕贾家和王家知道贾雨村背叛，依旧重用他，对于薛蟠来说，也只是一笑而过了。

        不过，在薛蟠心里，还是希望得到贾政和王子腾重视的，毕竟贾雨村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了，如果他们还不重视，那也真是无知且无畏了。

        写完书信，也到了掌灯时分了，薛蟠便先将信收好，准备明日再差人送走。

        只觉得身后有人，微微转首，便看到陶怡灵在自己身后，痴迷地凝视着他呢。

        这让薛蟠忍不住轻笑了笑，拉过她的纤手，示意一起去给薛夫人请安。

        陶怡灵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嫣然一笑，任由薛蟠牵着自己，一同走了出去。

        自从上次从广陵回来后，随着陶怡灵的位份被薛夫人确定，陶怡灵便已经成了薛蟠房中的半个女主人。

        薛蟠也不需要再避讳什么，每日晨昏定省，皆是和陶怡灵一起去的。

        薛夫人对于陶怡灵也十分满意，虽知她出身寒微，却并未看轻，一上来就给了陶怡灵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平日里也多是以正儿媳之仪对待。

        眼见二人不辞辛苦，每日皆恭敬前来问安，早上一遍，晚上一遍，薛夫人可谓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会子倒是盼着自己何时能抱孙子了。

        再加上薛蟠接掌长房大权后，她便不用再操心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又见薛蟠将一切事宜打理地清清楚楚有条不紊，便越发的宽心，脸色也越发红润起来，又恢复此前的雍容华贵来。

        也正因为于此，陶怡灵便也获得她的准许，一同上桌用膳。

        席间，薛蟠提及自己准备给姨父贾政、舅父王子腾送信的事情。

        薛夫人一听瞬间开心地大笑起来，因为她认为，自己儿子总算知道向长辈们问好，也知道该经营亲戚间的关系了，如何不让她心喜。

        这也说明薛蟠越来越往正途上走了。

        笑过之后，薛夫人又让薛蟠在信中添上她以及薛宝钗向贾政他们问好的话，又嘱咐薛蟠言辞恭敬些。

        薛蟠听了，哭笑不得，薛夫人此时的态度，让他算是明白，薛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尴尬地位了。

        说起来薛夫人也算是薛家的正经太太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虽品级不高，但也非平常门第所能企及，这也算是薛家目前唯一能支撑门面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便只剩一个‘皇商’名头，皇商听起来好听，可基本上替皇家采买东西，亦或是和宫中有打交道的商家，皆可自称是‘皇商’。

        听起来很唬人，可其实在权贵之家眼中，这样的名头，唬一唬百姓还行，说白了就是商人。

        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商人地位极低，没人愿意被人称为商户。

        薛家正处于官和商之间的尴尬地位，若说是官宦人家，家中并无人做官，若说是商户，还有薛夫人这个诰命夫人存在，故此不上不下，对于贾家和王家也只能是以攀附之态。

        想到这些，薛蟠在吃完晚饭后，独自一人陪着薛夫人来到正院房中，扶着薛夫人在暖榻上坐下，这才恭敬地说道：

        “母亲，咱们家要说书香门第自然算是，可如今却有点式微之意…”

        薛夫人见薛蟠让薛宝钗和陶怡灵两个都先回房去休息，独自一人扶着她来到正房，知道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一直注视着薛蟠，想听听薛蟠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待听到薛蟠说出的话时，薛夫人内心忍不住有些叹息，自责地说道：

        “都怪娘此前太过于宠溺于你，否则若早些年让你努力读书，如今也该有点盼头了。”

        眼见薛夫人误会自己意思，薛蟠急忙摇头：

        “母亲言重，说起来此事还是儿子不争气…不过，孩儿要说并非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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