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上
清晨。
庄俞起得老早,多年来习惯使然。‘一日之际在于晨’,太阳初升,万物之始,阴阳交泰。
起了早,就回想昨天读过的书,回忆得几分?要不要再读?晨间三问己身,成了少年读书一来的习惯。小院后面有颗梅子树,成了果,未熟透,却很是醒神。
喊醒的睡眼朦胧的小姑娘,给小嘴含着一颗酸梅子,立马活蹦乱跳,朝气蓬勃,半点不见昏昏沉沉的迹象,可谓是提神的好东西。
早起读书,两个小屋的孩子半点不马虎。几个月来,庄俞模样变化不小,个头身形都长了许多,一头长发也扎了起来,只是略显黝黑。而小姑娘却无半点,依旧同往日一样,未曾长大半点,也没饿着,稍稍白了些。庄俞很纳闷,小姑娘小手胳膊太短,所以扎起小辫就会很费力,少年总会第一时间帮起扎着小辫。
路上,庄俞又从梅子树上摘了大两把青梅果,放着兜里,打算拿给昨日刚入私塾的学生尝尝,醒醒神。沿路,少年总会询问小姑娘课业如何,得了什么学问。
半个多月的读书,小姑娘如今能慢慢握起笔,歪歪扭扭能写下自己名字,所以抄书写字有点费力很慢。
得了庄俞的询问,小姑娘就慢慢背起学了好久的文章,朗朗上口,看来是用了心。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小姑娘有模有样,背了起来,大抵背的下前两段,后面尚未学,真真不算少了。
正是那名气学问极大《劝学》,篇幅算不得短,山上山下,备受推崇,读书启蒙必不可少。
庄俞牵着石小可的手,一边听着小姑娘停停顿顿的背着文章,很是快意。
至山脚,仰观山上竹楼,植被丛茂,整个山山水水遮掩,藏身其中,看不得全。故少年又想起文章的下文一句: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真真实实是那‘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庄俞感慨不已,自己还是很幸运能有落脚的地方,有那私塾李先生。不免心中豪迈而起,于心湖神境美美的讲了一句:李先生真真真仙人也。
一阵清风拂面,吹着山上竹林做响,清风悠扬,碧意昂然,少年不免心境轻快几分,加快了步伐,心情大好,上山去。
山上竹楼李景胜微微一怔,春风满面,眉眼开来,好似满山清风吹过竹楼茅舍,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私塾。
庄俞来到私塾院里的时候,正好瞧得陈白安立于水井旁,举着水瓢海饮,很是知足。
女子放下水瓢回过身,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往这边靠着,赶忙迎了过去,倍感亲切。好似那盼星星盼月亮,过于热情,到让庄俞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白安跑到少年面前,管不得男女之别,就在其口袋摸索起来,掏出了一把青梅果子,眼睛瞪的老大,很是稀罕。
江满文峻两个孩子看到这边动静,都赶忙起身眼巴巴的望着这边;庄俞看了看陈白安,又瞅的两个小公子,回了神,才明白过来。
赶忙走到小院,同几个孩子分了兜里的青梅果。艾学义坐在台阶上看着少年走了过来,报之一笑,接过了果子,道了声谢。
四个孩子都有些狼狈,尤其是两个小公子哥,本该华丽的衣物粘了不少泥灰。
饿肚子的滋味,庄俞石小可深知,如此狼狈模样,也着实怪不得这些孩子。
青梅酸果确实醒神,几人本该萎靡的神色,在庄俞来后好了几分,眼神充满希冀。
少年多少有些自责,昨天送上山的食物看样子是少了。
“我给你们先做些吃的吧,打个尖儿,响午私塾管饭。”
“你会做饭?”陈白安一个跨步钉在庄俞跟前,很是热情。
“嗯,你们先洗洗脸,等上半个时辰。”庄俞回道。
又让石小可进去里屋,拿来木盆给几人洗漱,小姑娘吃力的拖了出来,着实拿不动。陈白安艾学义看到立马接过,端于井边,打水洗漱。过后,江满文峻二人洗完后,慢悠悠放了回去。
几人就围在木院灶台,望着庄俞做饭。大清早,私塾后院炊烟袅袅。
石小可递着柴火,一直以来都是庄俞做饭她看火,很熟练。没有太多的食物材料,庄俞做上拿手的面条。
本就十二岁庄俞如同一个大人模样,赶手赶脚,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少年。
陈白安则有一句没一路和庄俞闲聊,或是询问时间,吞咽口水,眼馋不已。
等了好久,五碗热腾腾的葱花油面出了锅,不闲不淡,刚刚好。
陈白安率先端起一碗,就站于原地吃了起来,顾不得半点女子模样;江满文峻也匆匆端开,离得很远;艾学义最后一个就着灶台旁的木桌落座下来,很是斯文,眼中感激不尽。
最后一碗,庄俞推给了小可,小姑娘很开心。自己则拿起碗盛了些面汤和碎掉的面条,挨着小可坐了下来。
“可以啊,庄俞,有如此手艺,缺不缺媳妇?我有一远方表妹,长的很是水灵,以后你伺候好了我,我保证帮你娶到她,怎么样?”陈白安一边大口扒拉油面,一边冲着少年打趣道。
正在喝着面汤庄俞被雷得不清,差点喷在石小可脸上,幸亏转的及时,满脸嫌弃,小姑娘更是神色不善。就连同桌的艾学义也吃面噎了下,咳嗽了好几声。
“怎的?不愿意,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也不是不可,只要你将来不算太差,做得了饭,带的了娃,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可是要成为宗师风云人物,登顶高处看得风景,你不能拖我太多后腿……”小女子非常自恋的又跟了一句,安排起了他人姻缘,难得的停下了碗筷,很认真同庄俞说道,又仰头望着初晨的红霞,一时间到是有了那么一丝俯仰天地气魄。
碗里的油面咸汤被吃了个干净,陈白安端着碗走了过来,瞅了瞅锅里,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真香。”还不忘又同庄俞说了一句。
吃了饭,有了气力,就在院子呼吸吐纳,挥拳走桩,面色红润,自始至终保持一口真气,打完整套拳发后,卸了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身形更加轻巧几分。
艾学义就帮着洗了碗筷。石小可,独自去往学堂读书,庄俞则留在了这边。
少年看着小女子陈白安的轻巧步伐,拳意刚猛,实在看不出是面前这个女子使出来的。庄俞很是羡慕能学武之人,就更加断定陈白安不一般,同江满等家境不得差,但却和善太多,学武必吃苦,女子懂。
穷学文,富学武。
庄俞懂,艾学义就更懂,余着大好清晨时间,又温习功课学问。
学武耗费的药材珍宝太多,普通宗门家族根本耗不起,何况这陈白安看样子是那炼气武道一途共行,攀登高峰,果真艺高人胆大。
“怎样?”陈白安神色倨傲,毫无疑问冲着庄俞言语。
少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言而喻。江满文峻也很羡慕,自古男儿英雄哪个不好武。
趁着时间,少年打起了自己从小学到大的太极,刚柔相济,阴阳交融,拳中似弱却刚强,四两拨千斤。少年即便来到了如今天地,从未落下莫老道教的太极拳,也未忘记莫老道说过的话。
每至晨间,庄俞都会打上一段,用来强身健体甚好。
但落在钟元白眼中却是震撼莫名。
“师弟,你看看这一招一式,都暗合奇门八位,缝合先天八数,隐约中合乎天理,了不得啊……”钟元白很是吃惊,更为好奇眼前这少年究竟从何而来。
李景胜看在眼里,“好奇?庄俞不说,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莫要多问。”
钟元白匆匆往着私塾后院走去,少年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普通的太极拳法,在山上人看来着实了不得;采的天地阴阳二气,交泰相融,净化身躯,呼吸吐纳,排除污垢。
小女子陈白安也很吃惊,没想到面前这寒门小子,还能舞得如此拳法,虽说不曾至阳至刚,但却暗藏至刚拳意,看似动作缓弱,却仍是石破天惊。与自己的拳意刚好相反,拳意内敛,动一发而制全身,陈白安第一次觉得面前庄俞有些阴狠。
我辈武夫,问拳厮杀,讲究的都是气动山河,浑厚拳意,一气呵成,一口内家真气贯全周身,未出手时,就有那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决然,生生吓破对面三两够胆,所以“武疯子”一说没丁点噱头。
而庄俞虽说未见拳意流露,但终是讲究那出其不意,突然出手,远远背离了武夫一途的大开大合,堂堂正正的拼杀的意思。
小女子陈白安没由一阵不适,赶忙打断了庄俞,冲着少年嚷嚷着拳法过于阴柔,非男子所为,更是将自身武夫一途所求,同庄俞言语好几遍,不厌其烦。
庄俞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个用来强身纳气的太极,变成了学拳,还有那‘小人’嫌疑?
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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