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围局
黄雀楼弟子隗左愣了神,嘴里反而没有吐出污血,而是大片金黄色的血液。
看着被陌生青年一剑碎去的白玉盘,更让其不敢信的是整个宁江化作一干二净,被他以黄雀楼术法配合白玉盘,万千水族生灵惨死。
而跟前那水神邴瑞的暗淡金身,几近玉碎。
隗左不敢信是自己所为,其他随行二人也才反应过来,恍若隔世,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宁江炼个干净。
可眼下如此,说不是自己所为,谁能信的?
远处那持剑的男子,嫉恶如仇,分分豪豪都瞧了眼里,黄雀楼虽是鼎力中州,却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今日他炼了宁江万千生灵,黄雀楼必然会处于微妙之处。
黄雀楼观主原本感知此事,踏虚而来,不料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将其堵在大门口。
白帝城之主做客黄雀楼,千年来第一次。
“白城主,有何高见?”
白云幽一笑,“观主何故如此小心翼翼,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聚聚嘛,今日有空想同观主手谈一局。”
黄雀楼观主久久不语,“你如此处心积虑,请我黄雀楼入翁?”
“区区一个宁江水府,我黄雀楼,还赔的起……”
白云幽一笑,“观主说甚?黄雀楼确实家大业大,阔绰的紧,不过你宗门私事,同在下说甚?今日我只是想念老友的紧,想来下下棋而已……”
黄雀楼一阵苦笑,今日算是碰到了鬼了。
庄俞如今看着黄雀楼弟子,畏首畏尾,也是很意外,先前的那跋扈模样全无。
极远处,又是一拨人围拢过来。
庄俞摇摇头,真是不嫌事多,先前看戏的人又凑了过来,莫不是捡漏?还是打算插上一脚。
“阁下放心,我等无意路过此处,事情缘由都瞧了清楚,自会为阁下作证,这黄雀楼弟子目无王法,今日定要给宁江一个交代……”
黄雀楼弟子面如死灰,瞅着远处而来几人,那身着独有,正是黄雀楼的死对头,白帝城之人。
“道友放心,今日之事天地为证,我白帝城为少侠作证,定不会让如此祸害山水的恶徒跑了去。”
庄俞心中暗惊,难不成这白帝城之人改了性?行事无忌惮,随心所欲,今日却如此这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黄雀楼弟子该杀,用不着他人插手……”
白帝城为首男子笑了笑,正是哪日白云幽所吩咐之人,今日与庄俞相遇,皆是算计。
“少侠说的是,今日你我有缘相见,我白帝城愿牵个头,做了天下人的表率……”
话罢,一剑普普通通的挥过,黄雀楼一名弟子就掉了脑袋,体内的元婴挣扎一翻,却是被莫他人撰到了手中,犹如蝼蚁一般,捏了个粉碎,毫无还手之力。
黄雀楼一弟子真真去往轮回,根本无法反抗。
庄俞眼神一寒,“尔等视性命如蝼蚁草芥……白帝城果然顶顶大名……”
“少年缪赞了,我白帝城虽是做事简单了,但都有因果可循,从不害无辜之人,否则白帝城能屹立千年不倒?”
“他虽是有错,又何必毁了元婴,绝了轮回路?”
“少侠不应该为水神府鸣不平,你看看这干涸的宁江?死了多少生灵,被炼化个干净,就是我白帝城之人,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你以为这黄雀楼弟子回了宗门,能活下来?其观主只会亲手送他等入地狱……”
庄俞默不作声,毫无疑问,如此大的一宗缘由,只会有人背锅,而隗左几人就是饵料。
“在下卜圭,白帝城弟子,少侠尽管出手,我白帝城会对外宣称黄雀楼隗左几人是我白帝城所杀。以免少侠日后,左右为难。”
庄俞沉思良久。
看了眼如今虚弱之极的邴瑞水神,一时间左右为难,失了宁江大道,身死道消是迟早之事,耽搁不得。
“隗左,你可有话说,这宁江被你炼的干净,万千业障缠身,还坏了一尊水神大道。”
隗左心里一惊,赶忙说道,“我……她们该死……”
白帝城弟子一笑。
隗左面如死灰,言不由心,怎么脱口而出如此荤话。
邴瑞眼神怒目,“你等该死。”
“少侠不必如此为难,如今水府没了,我也没了去处,必死无疑,我亲手送他入地狱。”
庄俞别样的看了眼黄雀楼弟子,不做言语。
水神携卷一道水幕,化作利刃,齐齐穿过隗左等人,却被白帝城卜圭拦了下来。
“娘娘如此虚弱,还是由我等出手吧。”
卜圭好似再询问庄俞,庄俞莫不吭声。
“少侠既然不言语,那我就当少侠认同了,今日这桩因果我白帝城带少侠接过了。”
话罢同样黄雀楼一弟子,化为灰烬,在无轮回。
卜圭笑了笑,黄雀楼弟子如今只剩罪孽最大的隗左一人。
“如今仅剩这罪魁祸首,少侠可需我代劳?”
庄俞眯着眼,这卜圭行事所为太过狠辣。
“不必,我自己来,此子罪孽深重,但也该留其一丝余地,下世做个善人。”
卜圭点了点头,给一个轮回机会,不无不可。
“少侠自有计较,今日这桩因果皆由我白帝城一脉承之,请少侠诸孽障。”
此事已成一半。
庄俞缓缓上前说道,“非我不善,你罪孽滔天,今日需给宁江水府一个交代,你自散元婴,我给你个痛快,给你轮回。”
隗左一笑,散去自身修为,痛苦的说道,“谢少侠,只是这白帝城人心计较,独一无二,今日之事,如同白帝城之言,即便回了黄雀楼也会被谢罪天下,不过此事绝非我本意……”
卜圭打断道,“少侠请出剑,莫被黄雀楼弟子蒙骗,黄雀楼可是亦正亦邪的肮脏地,白帝城虽是魔道巨擎,但行事光明,不似其这般……”
一剑横空,庄俞于心不忍。
下山第一次杀人。
小姑娘躲在一边的背篓处,不去看。
极远处,一把金刀横空,将庄俞砸的一个趔趄,手中长剑太合脱落。
一神秘刀客现身。
“黄雀楼弟子,不论因由,今日之事当杀。只是此因果我接下了。”
隗左被神秘刀客一剑枭首。
庄俞缓缓起身,又来一人。
卜圭脸色阴云,“你真以为做的了?我白帝城已成一半。”
神秘刀客一笑,“倘若不是你那小人行经,遮掩了此处山水,误我至此,你以为就你白帝城那些门道,我能不知……”
卜圭一笑,非但不生气,反而戏谑道,“此事一半足矣,人心谁又知晓,够了!另外,告诉你家老不死的,你们来晚了。”
卜圭朝着庄俞一笑,“少侠不必多想,今日之事白帝城承之,欢迎少侠做客白帝城,你同我家主人有缘……告辞。”
几人一跃而起,所来二人皆是六境圆满修为。
庄俞不明所以,看向神秘刀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把金刀你接好。”
神秘刀客,甩过金刀,笔直的刺在地面,入地一半。
“今日之事,自由因果,你莫要多想。那隗左系我所斩,你不用违心……”
神秘刀客,叹了一口气,来的有些晚了。
请君入瓮,已得其二。
黄雀楼弟子,心魔作祟。
白帝城弟子,人心计较。
“阁下,为何赐金刀?”
“今日因果全由此金刀镇之,勿要多想。算我赊于你,等他日你能接过此桩因果,我比来取之,一年一颗青蚨钱,你可抓紧了。”
庄俞脸色一黑,逼着自己赊刀,一年一颗上等神仙钱?
“阁下为何不已真面目示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捂着脸,强行做买卖,在下穷的紧,赊不起。”
神秘声音陡寒,“今日这金刀你不要也得要,你以为看似一桩可有可无的因果小了?此事你担不起。好自为之。”
神秘刀客陡然消失。
水神娘娘上前,“谢过少侠为宁江出手,如今大仇得报,邴瑞也得走了,无可厚报,这些不起眼的驳杂金身就赠予少侠了……”
庄俞心惊,如何挽救宁江,他毫无办法。
水神金身欲散。
庄俞试探性问道,“水神娘娘可有这宁江附近的堪舆图?”
邴瑞拖着疲惫虚弱的口吻说道,“公子说笑了,身为宁江的一个小小水神,虽是得不到“仙家圣旨”。但堪舆宁江周边地理位置可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自然有的。”
庄俞缓缓接过邴瑞递来的山水堪舆全貌,尤为详细,左下角撰写者“邴瑞亲制”四个小字,想来是这位水神娘娘亲自堪舆校验所绘,准确无疑。
“在下冒犯了…”
庄俞看了眼小姑娘,小姑娘立马示意,从兜里取出那便宜师父的白玉私印,放在嘴边使劲哈了几口热气,公正严明印在“邴瑞亲制”四字之上,原本鲜明的红字却是被几个不是很显眼“天下迎尊”所盖过。
一时间,整个宁江地域,春风四起,生机浓郁。
原本死气沉沉的水府,刹那间水运浓郁,如同星河倒灌,灵气骇人。
邴瑞娘娘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滔天水运淹没,暗淡的金身节节拔高,灿如星河。
石小可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庄俞一笑,看来赌得没错,这东西有用。早在礼部衙司,小姑娘随意拿出来,印压折扇,传出的阵阵威严,就让他很吃惊,如今看来,小姑娘身上这玉印才是了不得的宝贝。
水神邴瑞好似重生,惨淡的金身法相熠熠生辉,赶忙执礼。
“谢过两位小天师,龙虎山大恩大德,小人感激不尽。”
庄俞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水神娘娘将他二人当做了龙虎山弟子,只是同自己关系不大,这小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的龙虎山半个弟子,成为未来的小天师不算远了。
未等庄俞开口,小姑娘赶忙挥动小爪说道,“不谢,不谢,我如今还不是小天师哩…不过,往后就是了。”
邴瑞娘娘一笑,望了望少年,有些意外。
“水神娘娘不用猜测了,我并非龙虎山子弟,她马马虎虎算得上。”
邴瑞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今日都谢过两位少侠救命之恩,只是却不想卷入一桩山上因果,邴瑞有礼了,后有得少侠如此大一桩机缘,得以重塑金身,相信不久,在此地生机浓郁的充沛下,宁江万千水中生灵得以孕育…”
庄俞自嘲道,“娘娘客气了,我只不过是一路人,出门在外,路遇不平事,拔刀相助,自然管的,只是小子修为有限,没能一举拿下黄雀楼弟子,害的宁江一无所用,万千生灵被害,属实罪过。”
“少侠何须如此自嘲,倘若天底下人人都同少侠一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下早就是别样的天下了,少侠如此有为,心境无畏,敢同仙门弟子动手,就已经是给了我宁江水府的大交代,如今邴瑞得以苟活,自会全力秉持宁江水务,让其早日恢复原样,也幸得此处务百姓,不然被我宁江连累,可就是大罪过,妄为一江水神灵,业障缠身。而如今我身边还有这水怪护法,得以幸存,往后我等二人自会殚精竭虑,早日建的水府,何况如今又得了小天师的一道“仙家圣旨”,宁江自然也有了根本,往后也可光明正大汲取山河气运…邴瑞再次谢过小天师。”
水神邴瑞同那幸存下来的小水怪一同致礼,心思澄明。
“娘娘能如此想自然极好,望水神娘娘早日修的水府,修为高升。”
邴瑞一笑,“这是自然,只是如今这宁江水府被全无,少侠也无法做客我水府,邴瑞招待不周,深表歉意。”
今日倘若真的遇不着少年,宁江包括她在内只能是被掠夺个干净。
只是她不知,倘若今日庄俞未进过宁江,又何来如此一桩因果,不过都是他人手中棋子罢了。
“宁江家小业小,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拿的出手了,那邴瑞同先前的刀客一样,先欠下了,那金刀所花的神仙钱,宁江自会尽最大能力去帮少侠偿还一部分,只是如今两手空空,还请少侠原谅,邴瑞自会努力去存取靑蚨钱…”
庄俞一笑,“娘娘客气了,无需如此。”
“少侠哪里话,今日多亏少侠,邴瑞自然得分担一份,我宁江也不是小气之人,少侠莫要再多言语了。”
庄俞微微一笑,倒也是不再推辞,自己拿与不拿,在于自己,水神娘娘的心意想法自然不能辜负。
“娘娘就此别过,祝愿宁江早日建成,水神娘娘造化千秋。”庄俞秉礼。
水神娘娘回礼,“惟愿少侠一路平安,匡扶大道。”
青牛自始至终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几人,并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少年有些多余,先前主动一些,询问它一二,那还需如此因果。
小姑娘重新翻上牛背,同哥哥又去往江湖,邴瑞在一旁目送。
算的上如今,庄俞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厌恶之人,前者黄雀楼弟子隗左的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后者白帝城弟子卜圭的残暴手段,都让庄俞对这个“江湖”有了很大的改观。
看来江湖好人坏人同样有的,人心难测。
只是自己的三次出手都被拦了下来,现有白帝城弟子名义上询问剑斩黄雀楼弟子的行径,手段残忍,再有庄俞剑斩隗左,最终却被一神秘刀客拦了下来,被迫接了金刀,替他得了因果。
反而自己成了被赊刀人,还是价钱极大的靑蚨钱。
庄俞坐在牛背上,久久思考不得,先前刀客的言语,还有如今转攥在手里这把金刀,都有说法。
尤其是赊刀人的说法,庄俞早有耳闻,可是没少读仙家典籍,只是这来历神秘的刀客,赊刀人一行,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太过古怪。
手中点点文字迹象都隐约说明赊刀人来历极大,惩恶扬善,悬壶济世的说法,如今偏偏落在自己头上,还是被迫赊刀,就有些说法了。
而种种迹象,书中言语表明,赊刀人多半与来头同样神秘的白云观有关。
一想到这里,庄俞脑袋一阵发懵。
又是黄雀楼、白帝城,又是白云观。
怎么就把自己这个抬不上面人围了进去?
闹呢……
小姑娘扭过头看了眼庄俞,“嘛呢?今日我可是做了好事的,可没瞎掺和。”
石小可哟啊共,庄俞一笑,“有话直说,想要什么奖励。”
小姑娘眼珠一转,笑道,“不要什么奖励,就是有好一阵子没吃到酸菜鱼了,而且在中都也没吃上。”
庄俞一阵沉默,是啊…来去匆匆,都没来得及同书生吃上一顿酸菜鱼泡米饭,这下就不知道何时他们五人有在聚之时。
“放心…晚上落脚了,就立马给你做,做两个鱼头…”
小姑娘欢呼雀跃,大声说道,“一个就够了,多了就吃不下了…”
庄俞一笑,这话说的有些作假,太过违心,好吃的东西什么时候剩过?不都下了这小胃王的腹中?
“你确定…做一条?”
小姑娘赶忙扬起小爪,“还是两条吧,不然好不容易做一次,浪费了柴火。”
庄俞摇了摇脑袋,这个说法不错,浪费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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