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面子这东西是别人给的

吴二嫂的话，说的有些凄凉。可是如今人在矮檐下，能够这么想的人也算是有眼色、有心计了，总比做什么贞洁烈女、以死反抗来的要实际。只要留得住一条命，以后总会出去的。

        柳雅知道也不用再劝了，拍拍她的手背，转身离开了。到了监房门口，那小兵还在等着她，不过时不时的朝里面张望，显然是盯着里面的情况呢。

        柳雅就掏出一块碎银子，起码有一钱多，塞到他手里道：“官爷，这位吴二嫂身世可怜，吃了不少的苦，你看看能不能多给点照顾。”

        那小兵看看手里的银子，又往里瞧了一眼，掂量着手里的银子没有说话。

        柳雅一见这情况，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嫌银子少呢。就赶紧又拿出一块，递过去道：“官爷帮个忙吧。”

        那小兵把这两块银子收了，却又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们这守门的有三班人，我一人给予照顾，等到换班之后，其他人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啊。何况，估计她在这里要多待些日子呢，总是这么照顾着，我们也是不好办啊。”

        柳雅心道：还真是贪得无厌。但脸上仍旧是陪着笑，干脆又拿出一两银子来，往那小兵的手里一塞道：“我也没什么钱，只有这些了，就算是请几位官爷喝杯酒吧。那位嫂子是真的很不容易，官爷多照顾些，她也少受点罪。”

        接了这一两银子，那小兵才笑着点点头道：“小姑娘你真是有眼色。放心吧，我请哥几个去喝杯酒，上下三个班次的人都通通气，也就不会太过为难她了。”说完，指指门口道：“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小姑娘你赶紧走吧。记住，出去之后别回头，回家用艾叶草扫扫衣裳再进门，别沾了晦气。”

        “多谢官爷，我知道了。”柳雅仍旧还得谢着，这才出了门。

        那门口的小兵面无表情的回手关上门，柳雅就径直的往前走。只是走了两步她仍旧听着没有开门声，证明那个跟着他一起进门，又收了她不少好处的小兵没有出来。

        里面就是一间监房，又没有其他的犯人，那个人窝在里面不出来，外面这个还把门给关了，他在里面要干什么就不言而喻了。柳雅把牙咬了咬，冷笑了一声。这些人真是吃人饭不干人事，刚刚收了银子说是照顾，转头就又去欺负吴二嫂了。

        可是这事柳雅也没法管，她又不想当杀富济贫的侠女，也没心思为了别人就大开杀戒，说到头来，这些都是吴二嫂的劫难，要获得自由和新生，她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柳雅快步的离开了，现在唯一能帮吴二嫂的就是希望吴家尽快打消念头，别再理会吴二嫂的事情了。柳雅才好把吴二嫂给弄出去。

        快步回到那个小饭馆，小树儿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和一碗汤，正在吃着。见柳雅回来了，就道：“二姐，我先吃了，没等你。”

        “吃吧，本来也没让你等我。这不是就回来了。”柳雅也坐下来，用桌上伙计给准备的湿毛巾把手擦了擦，然后端起碗来吃饭。

        小树儿就问道：“二姐，你不是出恭吧？不然，咋这么长时间呢？”

        柳雅点点头道：“真是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抽出点时间就办了，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小树儿机灵，知道不该问道就不问，因而只是给柳雅夹菜，然后就闷头继续吃饭了。

        姐弟两个吃过了饭，柳雅又和小树儿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猪肉和猪大骨。现在村里买这些东西还是费劲儿，所以每次出来她都买点回去，小水铺那边不用靠着卖野味也有荤菜了。

        等到再骑上马往家走，小树儿的脑袋就耷拉下来了。

        柳雅看出他的心思，就问：“是不是觉得回家之后没法和爹交代？”

        小树儿闷声道：“也不光是和爹没法交代，其实和咱们村里的人，也不好交代啊。嘎子那么羡慕我能来上学堂，可是我才读了十天的书就回去了；还有彩雀和彩燕她们，她们是女孩子，根本就没有上学堂的机会，就盼着我回去给他们多讲讲学堂里的事呢，结果现在弄成了这样。”

        柳雅听了，拍了拍小树儿的肩膀道：“小小的一个娃子，还那么多虚弱的心思？”

        “二姐，我不是虚荣心，是要强好吧。”小树儿扁扁嘴，有些不高兴了。

        柳雅就笑着道：“那二姐问问你，你在学堂的这十天里，都学到什么了？举个例子，说说先生给你讲了那节课让你受益颇多，而且印象深刻？”

        小树儿一听，把眼睛瞪了起来，道：“屁受益啊！这学堂的董先生你不是也见过了，董先生那点墨水，我都替他头疼。还不如我和严大哥读的书多呢。作出来的诗，比吴家兄弟能强那么一点，也就是能合辙押韵而已。别的一概谈不上了。我学到了什么？我就觉得学堂里的先生不讲理，饭堂里的厨娘克扣伙食，我们简直就像是苦力一样，又要干活，还要抄书。”

        小树儿一大堆的怨言之后，柳雅就道：“是啊，既然你也知道学堂诸多的弊端，还那么惋惜干嘛呢？二姐一定要送你去学堂，是希望你眼界开阔、人脉广泛。其实学堂里的那些之乎者也，不学也罢。小树儿，二姐可以保证，你不去学堂里，只在家学到的东西绝对比你们学堂的先生还要丰富。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可惋惜和抱怨的，离开了未必就是坏事。”

        柳雅说完，小树儿点点头，也是赞同柳雅这个说法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学堂里的那些个兄弟，他才不稀罕什么破学堂。

        柳雅又道：“至于面子这种东西，你现在还不必介意的。人小、位微，是没有什么面子可言的；只有你站在高处，受人敬仰的时候，才算是有了面子。面子这东西也是别人给的，不是自己往脸上贴的，你只要是一步一步的往高处走，迟早有一天，许多人都会抬着你、捧着你，拼了命的求你给他们个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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