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冷律师与腹黑总裁（16）
姜墨目光动容，眨眨眼睛，努力将要溢出来的泪水忍回去。他不知道事发之后母亲经过了多少痛苦，又如何独自跨过岁月将他拉扯大。母亲一生所经历的，比他多得太多。
她已经放下了。他又何必执著？
姜母又说：“三年前，陆修恺的妈妈来找过我。”
姜墨说：“我知道，那天……我在。”
姜墨诧异地望着他：“所以你是听到了那件事，才会在三年前第一次跟陆修恺提离婚？”
姜墨点头承认了：“我看到您得知真相后的痛苦，又怎么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陆修恺过好日子？”
姜母长叹一口气：“刚知道真相的时候的确痛苦。当年事发，你爸什么都不告诉我，他出事之后我去打听，他生前的同事也都三缄其口，我以为你爸是犯了什么大事，不敢再追究，哪知道原来是这样。我一时间的确接受不了。”
姜母顿了顿，又说：“那是我的人生，是你父亲的人生。跟你、跟陆修恺都没有关系。我心里的痛苦，我想自己去承担，不想让你和陆修恺知道，所以陆母提出让你们离婚，后来我想通了，给她打电话，想要阻止她，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已经把离婚官司闹上法庭了。”
姜墨答：“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输掉官司。”
姜母摇摇头：“也许缘分未尽。法官又不傻，你们俩对彼此感情至深，谁会轻易判决离婚？”
姜墨安安静静地喝茶。
姜母又说：“这次离婚闹得沸沸扬扬，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但是你自己要想清楚，我和陆母早就达成了共识，想默认让这件事过去，否则三年间，我们俩也不会一句不提。”
姜墨轻轻叹气：“因为这次离婚，陆修恺丢掉了总裁的位置。我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姜母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跟他谈谈吧，也许你自以为的隐瞒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就像我曾经隐瞒你那样。他能扛得住的，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姜母说完便回到屋里，打算给儿子准备晚餐。
姜墨一个人在院子里坐到日薄西山，觉得心里从未这样平静过，原来隐瞒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坦白说出一切，才能求得内心的宁静。
许久，他觉得有些冷，刚要起身回去，忽然看到路口驶过来一辆车。在这种乡野小道上，那辆豪华越野车实在太张扬，让他想忽略都难。
车子很快在姜家门口停下，陆修恺从驾驶座上下来，他穿一身休闲的运动服，看起来朝气蓬勃。
“姜墨！”纪越白跟他打招呼。
姜墨站在院子里不开门：“你来做什么？”
纪越白说：“想你。”
姜墨：“……”
纪越白皱皱鼻子：“家里在做饭？好久没吃家常菜到了，咱妈的手艺一向不错……”他说完就要硬挤进来。
姜墨站在门口：“我们已经离婚了。”
纪越白厚着脸皮：“所以，你单身，我也单身，我就不能追求你了？”
姜墨无奈地望着他：“陆修恺，你幼不幼稚？”
纪越白眯起眼睛，忽然把话锋一转：“易舟刚才查到点有趣的东西。”
姜墨：“什么东西？”
纪越白：“查理拿陈年旧案要挟你？”
姜墨心里一惊，手下无意识地松开了院子门，纪越白眼疾手快，一把扒出一条门缝，成功挤了进去。
纪越白：“愣着干嘛？进去吃饭。”他说着就去拉姜墨的手。
一碰到对方，发觉姜墨手指冰凉。纪越白拧眉：“你在外面坐了多久？不冷吗？”
姜墨抽回手，脸色凝重：“陆修恺，你知道多少？”
纪越白对上他的目光，低叹一声：“我全都知道了。”
姜墨沉默许久，神色复杂。
纪越白本想进去慢慢说，可眼下也只好在这个不合适的地点把话摊开。
纪越白：“我父亲害了你父亲的事，我都知道了，全部的案情都被易舟翻了出来。易舟去调查的时候，才知道在他之前查理去过、你也去过……事情再简单不过，查理就是拿这件事威胁你的？”
姜墨承认了：“嗯。”
纪越白无奈又心疼：“当年做错事的明明是我父亲，你为什么对我隐瞒？你明明应该狠狠揍我一顿，告诉我真相再跟我离婚，让我沉浸在久久的痛苦中不能自拔。甚至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说要为父亲报仇我都觉得不过分……为什么，你要隐瞒一切，独自承受？”
姜墨喉咙哽咽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纪越白忽然抱住他：“姜墨，你是爱我的。”这份爱超越了陈年旧恨，不顾一切。
姜墨眨眨眼，忽然觉得眼眶又开始发酸。
纪越白说：“我父亲做错的事，你为什么要拿来惩罚自己？姜墨，我愿意为父亲赎罪，一生一世照顾你，尽我所能弥补当年的错误。你生命中丢失的幸福，我陆修恺全都加倍补偿给你。姜墨，重新接受我一次，好吗？”
姜墨闭上眼睛，眼泪安静地沿着鼻翼滑了下来。他将头埋在陆修恺的肩膀里，此生从来没觉得这样轻松过。
屋里的姜母透过窗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轻飘飘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陆家和姜家从结仇到结缘，这两代人的纠葛还会延续下去。只要姜墨幸福，她别无所求。至于对不起姜铭的那些，就让她死后亲自向他告解和赎罪吧。
姜母把灶火上的汤锅端下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推开门出去：“姜墨，吃饭了……”
姜墨连忙把陆修恺推开。
姜母故作惊异地说：“小恺也来了？一起进来吃饭吧。”
纪越白笑了笑，应了一声：“哎！妈！”
这声“妈”叫得可真是没心没肺，姜墨想。自己就这么让他进门，会不会太便宜他？
纪越白在姜家蹭了一顿晚饭，拉着姜墨出去散步。
乡间小道曲折蜿蜒，远处有犬吠，近处有蛙鸣，清风拂面，好不惬意。纪越白走着走着，忽然说：“我们上次一起散步，是什么时候？”
姜墨努力回想片刻，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婚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陆修恺忙，他也忙。若是约陆总一次约不出来，高傲的姜墨绝对不会再约第二次。可其实在商业约谈中，三次五次被迫改时间也是常有的事。
姜墨对待代理人的那份耐心，要是能拿出三分来对待陆修恺，两人的关系也不会这样僵持。反之，陆修恺也是如此。
纪越白淡淡地说：“我们以后一起努力吧，经营好这份感情，长长久久，直到百年。”
他十指交叉，拉住了姜墨的手。
姜墨回扣住他的，朝他淡然一笑。
旧事付之于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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