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纵情江湖（26）
许彦河吃了陌迁的一个羊腿，第二天开始连拉三天肚子，拉得菊花火辣辣地痛，沉玉春给他的药膏倒是真用上了。
好不容易把陌迁给劝服，不让他沾手做饭这回事，许彦河才算得了两天太平日子。
在大漠里，陌迁除了跟自己一行人交流之外，相处最多的便是拓木。许彦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陌迁在面对拓木的时候，心里藏着许多事似的，言行之间似有深意，一双眼睛也总往拓木的身上投去探究的目光。
许彦河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天晚上就问起陌迁这件事情。
“你为什么对拓木这么关注？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对劲？”
陌迁并没有隐瞒谷深，答说：“我只是对拓木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而已。”
“怎么说？”许彦河对拓木的来历倒是很感兴趣。
“我怀疑，他是当今黎王。”
“黎王？”
“黎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哥，按理说，现在的皇位应该是他的，先帝在世时，北边大漠骑兵连年进犯，后来两方议和，先帝把长子送来大漠做质子，约定两方永不互犯。”
“你是说，拓木就是先帝的长子？”
“按照当时的身份来说，他应该是太子，只是被送到大漠之后，改号黎王，现在的皇帝才会登基。”
许彦河没想到，这个在大漠里遇到的拓木，居然是黎王，他想了一下，对陌迁说：“拓木跟我说过，原本接手他的大部落已经被战争打散，这个小部落收留了他，因此他的身份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朝廷不会欢迎他回去，拓木自己应该也没有回去的意思，相比宫城，这片广袤的大漠应该更适合他。”
陌迁难得眼中透过沉重，说：“当今皇帝昏庸，我看这个黎王行事张弛有度，是个明君之选。”
天机庄的庄主也会操心黎民百姓？许彦河奇怪地看了陌迁一眼。
陌迁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朝他一笑，眼中透着狠厉，说：“百姓什么日子、朝廷能不能延续，我是不想管，但是朝廷惹到了天机庄的头上，掀起六大派围攻天机庄的波澜，这件事我不能善罢甘休！”
他说话间，目光落在谷深身上，他永远不会忘记，谷深为了给他解围经历过多么惨重的生死。
许彦河默言，他向来知道，陌迁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何况这次朝廷真的惹到了天机庄。
“你打算怎么做？”
陌迁朝东方遥望，那里是当今宫城的所在。他说：“朝廷要毁我天机庄，那我就毁了这个朝廷！”
“你要拥黎王登基？！”许彦河低呼了一声。
陌迁微微眯起眸子，默认了他这句话。
许彦河怔愣了片刻，说：“可拓木绝不像对权势有野心的人。”
“那就挑起他的野心。”陌迁勾了一下嘴角，说，“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他不想让谷深知道自己勾心斗角的一面。
许彦河选择不再追问，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陌迁的生死，和任务的完成。
***
在大漠里的日子一晃而过，到第二个月，沉玉春那里终于有消息了。
他拿着枯荣针露面，说：“针灸方案已经完成，可以动手了。”
陌迁面露惊喜，又强行把这惊喜压抑住，问：“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沉玉春答：“七成，再加上我来持针，那就是九成。”
能从沉玉春口中听到这个九成的把握，那就表示这件事情没有失败的可能了。陌迁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依旧算是镇定，只是握着谷深的手特别紧，紧到许彦河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痛。”
陌迁这才慌忙松开手，许彦河瞧着他，脸上露出深切的喜悦了来。
沉玉春的这套施针方案并不算复杂，主要的难度在于施针人的精密控制，而陌迁要做的就是养护身体，把体质改善。
按照沉玉春的计划，枯荣针刺入之后将与陌迁的血脉融合，改变他原本不通的气血，这整个过程将持续数月，陌迁需要保持绝对的静养，在大漠中没有天机庄的宿敌，只要安排好轮值保卫的人，这几个月并不难度过。
计划一定，便正式实施。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陌迁的身体达到可以接受枯荣针的程度，沉玉春终于施针了。
因为施针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帐篷里除了陌迁只有沉玉春，连许彦河也进不去。他左右无事，便在外面坐着看星星。
随行而来的人对于这一晚的治疗进度都显得十分紧张，恨不得把呼吸都停下来，生怕打扰了帐篷里的沉玉春。
许彦河走远了一点，拓木正在部落外面给他的马刷毛。
“你不担心吗？”拓木问了一句。
许彦河笑笑：“陌迁不会有事的。”
两人相对无言，又等了几个时辰，沉玉春终于从帐篷里出来了。他一双眼睛带着血丝，激动地说：“成功了。”
天机庄随行而来的暗卫这才欢呼起来，刚喊了一声，又被沉玉春呵斥断：“别吵了，庄主需要休息。”
一帮人这才压下嗓子眼里的喊声，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喜。
许彦河站在一边，想着陌迁在天机庄的确是很得人心的，自古得人心的人必然是心有道义的人，陌迁再次向他证明了这一点。
沉玉春走到谷深面前，在一帮人中，谷深的沉静反而显得另类。沉玉春在谷深面前站定，说：“手。”
许彦河把手腕抬起来，沉玉春微微眯起眼睛，给他听脉，在谷深受伤之后，沉玉春便每日为他尽心治疗。
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沉玉春放下他的手腕，说：“你的肌肉损伤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巨力派的武功你无法重练，你现在仅剩的一点内力，也不足以支持你重练别的门派武功。”
“我知道。”许彦河淡然地说。
“你从少年英雄，变成一个连普通人力气都不如的人了。”
“我知道。”
“枯荣针也可以治疗你的病。”
“我知道。”许彦河对上沉玉春的目光。
沉玉春默然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许彦河笑起来，在大漠几个月让他的皮肤粗糙了一点，因此显得更加淳朴憨厚，他说：“不要告诉陌迁。枯荣针只有一套，放在陌迁身体里，比放在我身体里更加有用。”
沉玉春轻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陌迁能遇到你，是他三生有幸。”
许彦河抬头，天空安静地挂着一轮圆月，跟他最初和纪越白一起穿入系统来的那一天很像。
自己能遇到纪越白，才是三生有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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