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襄阳风云（八）
看到恶狠狠的刘备，蒯良、蒯越兄弟心里一阵阵发寒。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了早前与刘备合谋，以挟制刘备挟迫关羽、张飞时的淡静自如，胸有成竹。他们此刻，就只有惊惶，皆因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平时平易近人，待人处物都极为亲切和善的刘备会突然变得如此狰狞。
此时此刻，看刘备的样子，大有一言不合，便教他们血溅五步的样子，这样蒯氏兄弟汗流浃背，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蒯家兄弟，不是说他们没有才华，但是，面对发狠的刘备，他们就算智计百出，此刻亦一阵阵的心慌。
半晌，蒯良才吞吞吐吐的道：“刘、刘皇叔，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请明言……”
“那你们是选生还是选死？”刘备不客气的瞪着蒯家兄弟道。
“这个，能活的话，谁会想死？”蒯良不假思索的道。
“那么你呢？”刘备望向蒯越道。
“我……我自然是与兄第一样的意思……”蒯越亦不敢说出有违刘备意思的话。
“嗯，那好，既然你们都想活，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算是我刘备的人了。只要你们能按我刘备的话去做，我刘备便可保你们蒯家平安无事，可以确保你们蒯家在荆州的利益，让你们有享之不尽的富贵。”刘易看到蒯氏兄弟的表态，满意的点点头道。
“刘皇叔但有吩咐，请尽管明言。”蒯良知道，现在他兄弟已经没有什么的选择，如果此刻逆拂了刘备的话。他们恐怕就难以再走出刘备这个密室了。因此，他们只能顺着刘备的意思。
“我刘备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成为真正的荆州之主，我刘备要如何才能成为荆州之主，主要的就是要看你们。你们要作为牵头的人。向刘表提出，由我刘备正式接挺荆州之主。明白了我刘备的意思了么？”刘备冷冷的望着蒯氏兄弟道：“现在，在荆州，除了刘表、蔡瑁等数人之外，你们蒯氏兄弟在荆州便是最有名望的人了。只要你们牵头前往跟刘表提出，必然有许多荆州的文武附从。如此一来。必可以逼得刘表不得不让出荆州。”
“啊？这、这刘皇叔……”蒯良第一时间就是想拒绝，因为，他明白，现在刘表早已经对刘备有着足够的提防，人家早前就已经料到刘备会这样做。并且，刘表还要求他们蒯家兄弟故意引刘备如此，现在，再由他们反咬一口，直接置刘备于死地。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提出要为刘备率人去逼刘表的宫，这不就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蒯良他清楚刘表之所以要他们引刘备发起这样的行动。那就是应该已经有了足够对付刘备的手段，起码，现在荆州军权。已经被刘表掌握在手里，他们若真心的为刘备办事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此刻他们被刘备引到这密室来，看刘备神色不善的样子，如果他一出言反对。他们还真的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再走出这个密室。
蒯氏兄弟现在的心里也很清楚，此刻的刘备。就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已经赌红了眼。如果此刻有违他的意思的话，谁都不敢肯定刘备会否跟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如此，就算是要死，也是他们蒯氏兄弟先死。
在刘备的冷眼之下，蒯良赶紧转口道：“这个，刘皇叔，说实在的，这不是我们不肯为你做这事，而是，刘皇叔你这样做，恐怕没有成功的可能啊。”
“成不成功，那是我刘某的事，只需要，你们去做便好了。”刘备淡定的道。
“不不，刘皇叔，我们的意思是，现在荆州，已经掌握到刘表的手里，几乎所有的军权，都在他的手上，特别是最近，刘表突然调回来了黄祖、蔡瑁，现在，整个荆州城内，二、三十万荆州军都掌握在刘表的手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我们这些手上没有兵权的荆州文武，都一起起来逼宫刘表，那也是无补无事啊。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要说再多了，就算刘表调动他那数千近卫军，我们就得全都要死。此事不可为啊。”蒯越急急的道。
“这么说来，是你们怕死了？”刘备淡淡的道。
“哎呀，刘皇叔，这、这不是我们怕不怕死的事啊，而是这事儿，看上去的确是没有成功的机会。除非，刘表他看到遭到荆州所有文武的弹劾，他心甘情愿把荆州送给你，可是，这怎么可能？”蒯越抢着道。
“如果说，我偏要你们那样做呢？”
刘备发狠的道。
“呃……”
蒯良、蒯越兄弟对望无言。
这刘备，还真的给他们出了一道难以决择的选择题。
如果不答应，他们现在就有可能马上被刘备杀了，但是答应了呢？这恐怕亦是要被杀的下场啊。人家刘表已经磨刀霍霍，举起了屠刀，就等着他们那样做。可以想象，如果真的逼急了刘表，到时候，别说他们蒯家两兄弟了，就算是整个蒯家家族，可能都会受到牵连。刘表就算可以放过他们蒯家，那蔡瑁等将都不太可能放过他们蒯家啊。那些与蒯家一直有着利益竞争关系的荆襄望族，谁不想把握住机会灭了他们蒯家好独占荆襄利益？谁家不眼红他们蒯家在荆襄地区的地位权力及财富？
转眼，蒯氏兄弟已经将整个利害关系都疏理了一遍。
有一句话，说得也是有一点道理的，叫做士可杀不可辱，尤其是像蒯氏兄弟这样的名士。他们怕死，但是，却不会无端端的，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跟着送死。刘备的事，已经摆明了是没有什么的成功可能，他们跟着刘备，那还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又或者说。蒯氏兄弟，亦是智计过人的名士，如果单单只有风险，而没有一点利益收获的话，他们又凭什么要真正投靠刘备。为刘备所用？
他们现在很清楚，此刻的刘备，也是没有选择，他只能行险一搏。如果没有他们作为弹劾刘表的代表，那么影响力就会小许多，刘备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没有他们牵头，那些原来看上去似是投了刘备的荆州文武，亦不会任由刘备摆布，不敢轻率的就向刘表发难，绝不敢率众弹劾刘表。逼刘表退位。
此刻，蒯氏兄弟已经弄清楚了自己在这一次事件当中的身份地位，明白到刘备少了他们，怕亦难以成事。如此一来，他们估计，刘备现在，极有可能只是恐吓他们，应该不会就当场斩杀了他们。
想通这一点。蒯氏兄弟对望了一眼，眼内流露出一种决绝，摇头对刘备道：“刘皇叔。你逼迫我们也没有用，明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我们是绝对不敢答应你的，这个，不仅仅只是我蒯家兄弟的身家性命的问题，也不仅仅只是牵涉到你刘皇叔的身家性命的问题。这事儿。牵一发动全身，到时候。我等整个家族，数百口上千人都要跟着陪葬。还有别的人及其家族。这样没有一点把握的事，势必会让襄阳血流成河，这事，我等万万答应不得。”
“对，”蒯越跟着点头道：“纵使刘皇叔你现在就算是杀了我两兄弟，亦只是我两兄弟的性命而已，但是，要想我们整个家族都为刘皇叔你陪葬，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刘皇叔你想对我们怎么样，请释随尊便！”
“你们当真的不怕死？”刘备紧了紧剑把，冷然的说道。
“怕死，我们自然还不想死，但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如果是毫无价值的死，我等自然是不会去死。眼看刘皇叔的事，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还是要跟着刘皇叔去死，这就不值得了。”
“呵呵，那么你们说，要如何去死才算是值得呢？就让我刘备现在就杀死，你们就值得？”刘备却忽然一笑道。
“不值得，但是，要比跟着刘皇叔你去死值得一些。”蒯越一脸无惧的望着刘备道。
“哈哈，果然不愧是荆襄名士，看来，我刘备想靠恐吓你们真心投效我刘备是不太可能了？”刘备大笑道。
“请刘皇叔明鉴，如果刘皇叔有把握，那么，我等倒还可以为刘皇叔你效犬马之劳，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不是我蒯氏兄弟所要做的事。何况，刘皇叔何时看到过，靠威武恐吓，可以让人真心顺服的事么？”蒯良见刘备笑了起来，心里不觉一轻，知道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嗯，的确，靠威武恐吓你们蒯氏兄弟，的确是刘备不对。呵呵，请两位先生莫怪。其实，只是我刘备太过心急了，还没有将事情与他们说清楚。但是，在跟你们说清楚之前，我刘备得要确认，你们蒯氏兄弟，是否会助我刘备一民臂之力吧了。现在看来，想让两位先生真心效力，只是我刘备还没有给予足够的价值，还没能打动你们的心，是吧？”刘备呛的一声，将剑归销，并坐了下去道。
蒯氏兄弟依然站着，冷眼望着刘备，静待刘备的下文。
“好吧，那我刘备就开一个价码。看看是否可以打动你们兄弟的心吧。”刘备好整以暇的道：“嗯，只要你们这一次，能够率一众荆州文武弹劾刘表，逼刘表退位让给在下。那么，你们将来在荆州，就是我刘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刘备，只需要荆州的军政大权，至于荆襄地区的经济情况，就由你们蒯家全权处理。当然，除了可供我刘备军需所用之外，荆襄有多少财富，你们蒯家尽管取。荆州，并非我刘备的最终目的，大汉天下，才是我刘备所需要的东西。”
“刘皇叔，口说无凭。现在我蒯家，虽然不敢说尽得荆襄财富，可是十之一二，却还是有的。现在的情况之下，刘皇叔你又如何让我等愿意为你以身犯险呢？”蒯良平静的问。
“问得好！”刘备端坐着，猛拍了一下案几的桌面，然后两目一厉，望着蒯氏兄弟道：“那么。你们可要知道，本来，我刘备的确非常需要你们作为弹劾刘表的荆州文武之首，在我没有说出来之前，我刘备或者不用真的杀了你们。只会将他们软禁在此，待事情解决了之后，再放你们出来。可是，我刘备若说了出来，说了当中的机密，那么你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你们就只能跟着我刘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你们得要想好了。”
“哼。我们就不相信，在荆州现在的局面之下，刘皇叔还会有奇谋妙计，可以从刘表的手上夺得荆州。”蒯越不相信的道。
“哦？不相信？那么我可要说出了来？”刘备斜眼望着蒯越道。
蒯家兄弟都有点奇怪刘备的胸有成竹。当然，如果刘备当真的有办法可以顺利的从刘表的手上夺得荆州，那么他们何妨不顺水推舟，助刘备成事？反正，刘备就算成事之后。也一样需要他们为刘备主持荆州的事务，许多事，都需要他们蒯家出面。这对于蒯家来说。不会是坏事。
蒯良、蒯越考虑了一会，各自点头道：“刘皇叔请明言！”
“嗯，好吧，我想对你们说，刘表怕是命不久矣，这样说。你们相信么？”刘备此刻的神色，似有几分得意的道：“或者换句话来说。那刘表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我刘备的手中。我刘备要刘表三更死，他绝活不到天明。这样，你们相信了吧？相信我刘备是有成功的可能了吧？”
“什么？你、你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刘表的性命？”蒯氏兄弟惊骇的道。
“你们有张良计，我刘备亦有过墙梯。你们还当真的以为，我刘备真的会相信刘表的话，眼巴巴的跑到襄阳来让他控制住我刘备，利用我两个义弟的武勇为他效力么？没有好处的事，我刘备又岂会来做？”刘备阴笑一声道：“当初你们请我刘备来襄阳，我便清楚当中的情况。因此，我另外派人潜入襄阳来，摸清楚了刘表的情况，然后……”
刘备说到这，顿了一下道：“实话告诉你们吧，现在的刘表，的确是病重了，不再是在装病，这个，你们现在应该也清楚了吧？但是，刘表却不是病，而是中毒了。”
刘表真病了的事，蒯家兄弟早前的确看到了，见刘表的时候，已经看出刘表的不对劲。只不过，他们却不敢多问什么，只是在心里认为，刘表现在就算是病了，应该也不是太过严重。但现在，刘备说刘表竟然是中毒的，他们都有点惊愕之余，又有点不太相信。
“这、这不太可能吧？要说刘表真的病了，这个我们倒也相信，毕竟，刘表前段时间的精神很差，曾一度吐血，可是，你说刘表是中毒的？这、这怎么可能？如果刘表是中毒的，那么为刘表看病的医生大夫又岂会不知道？”
“如果我说，为刘表看病的那些医生大夫，都是我刘备的人，这样说，你们应该相信了吧？”
“啊？”
“呵呵，别怀疑了，我刘备听说刘表病重了，连荆州事务都处理不了，无端端的召我刘备到襄阳来，我刘备会相信么？不相信，又如何证实呢？如此，我刘备便直接从那些医生大夫下手。如此，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么？然后，再利用那些医生大夫给刘表下毒，这事说开来，应该不算是什么吧？”
“原来如此……”
蒯家兄弟听刘备说完之后，心里都不禁一寒。
果然是百密一疏，他们在策划请刘备到襄阳来，然后利用关羽、张飞为他们敌住新汉军的进攻。他们思前想后，许多细节都想到了，但就是没有想到刘备会把握住医生大夫这样的一个环节，硬生生的让刘备从不利的被动局面变成了主动局面。
事已至此，蒯家兄弟已经没有先择了。
他们已经能够看得到，如果刘表突然暴毙。那么荆州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
那必然是荆州大乱啊。原本因为刘表，还勉强能拧成一股绳的荆州军，马上就会四分五裂，互不服谁。到时候，最大的受益者，绝对不是没有掌握着军权的蒯氏兄弟他们。
“怎么样？现在应该有决断了吧？”刘备沉声道。
“唉……”蒯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们可以为刘皇叔率荆州文武弹劾刘表，不过，接下来要如何，局面发展成怎么样，那就不是我蒯家兄弟所能掌控的了。我们现在，只要求一点，不管事情成败如何，刘皇叔必须要保住我蒯家不受到牵连。”
“好！这一点，我刘备可以答应你们，我会暗中派人，保全蒯家上下的性命。只要我们成功了，那么，你们蒯家在荆襄地区必然会如日中天，成为荆襄地区真正的第一望族。”
刘备信口答应了下来，他知道，有了蒯家兄弟的帮忙，他的事，已经成功了大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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