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官渡之战（四十一）

刘备面对此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一时间还真的慌了神。

        前有狼后有虎，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

        不过，他略一沉呤，看到前面山上的山贼，似乎并没有杀下山来的意思，他一咬牙，决定先不管山上的山贼，转而下令，让自己的军马由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齐齐的转了一个身，操起兵器，向着赶来的曹军迎上去。

        刘备此刻倒也有一点独到的判断的，他知道，无论是他或是山上的山贼，肯定都是与曹操的军马不对路的，所以，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再与山贼对持，然后让曹操的军马从后杀来。抱着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刘备果断的转身，将自己的军阵背面背对着山贼。

        这个时候，如果他的军马与曹操的军马战斗的时候，山上的山贼从他们的背后攻击他们的话，他也自认倒霉了，这也总好过他们与山贼对持的时候，再让曹军从自己的背后冲杀过得多了。

        现在这样做，起码可以向山上的山贼透露出一个信息，向他们表明，自己与曹军是敌人，和他们这些山贼有着共同的敌人，至于那些山贼要与自己成友成敌，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如果选择与自己为敌，从背后攻击自己的军马，那么，自己败了之后，就是他们要直接面对曹操的军马了。所以，只要还有点想法的山贼首领，都应该明白怎么做。最起码，刘备并不希望这些山贼会帮助自己攻击曹军，他们只要按兵不动就等于是帮了自己。

        刘备本来是想叫停关羽，向关羽询问一下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的。问问他与山贼交手，与山贼说了一些什么。

        不过，待刘备想叫停关羽的时候，关羽已经策骑从他的军阵之后冲了过去。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在一个山坡顶上。关羽提刀勒马，赤兔马有如声裂长空的狂嘶一声。

        这一带，都是一些山林地区，无数曹军正在两山之间穿行，分几路突进。

        关羽所在，正是曹军从山林之间穿过来的交汇点。

        关羽横刀立马于山坡。恰好等于是同时迎着追赶过来的数路曹军。

        可能是被立马于山坡的关羽吸引，数路军马下意识的停住。

        “关羽关云长在此！曹军统将是谁，前来答话！”

        关羽运劲，用内力喊出了一句话。

        关羽的喊声，远远的传了开去，仿如在每一个曹兵的耳边喊着一般。让那些曹兵耳朵发鸣！

        “关羽你这红脸贼！果然在此，还我外甥秦琪的命来！”从当中的一路曹军当中，一员身穿金甲的大将舞刀拍马，冲出军阵来。

        “你就是汝南蔡阳？”关羽远远的看着策马冲过来的大将道。

        “没错！老夫今天就要手刃了你这狗贼！”蔡阳的胡子有点花白了，此刻却似炸开一般，威风凛凛的样子，眼内看着关羽。尽是杀气。

        “哼！”关羽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蔡老匹夫，口口声声骂关某为贼，我看你才是一个老贼！关某早与曹操约法三章，投汉不投曹，并且，关某离开许都的时候，曹操亦出城十数里来相送，同意了关某离开，只是。一些守关的曹将，他们数度欲谋害关某，关某才不得不斩之。秦琪是你外甥的事，关某并不知道，后来才听夏侯无让将军说的。对此。关某亦无可奈何，若他不阻关羽离开，关羽亦不会斩他。现在，关羽身上，有曹丞相开具的放行令条，你还率军马前来追赶，这算什么意思？识相的，赶紧带着你的军马离开，免得关某大刀无情，念你也一把年纪了，何必再要学后生小辈在战场上称勇斗狠呢？”

        “呸！你这红脸贼！还有脸说丞相？丞相待你不薄，表奏皇帝晋封你为大将军，又封你为汉寿亭侯，赐将军府，赠送黄金美女无数，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丞相看得起你，而你居然不识抬举？今天，蔡某就要取你人头，以慰吾心！”

        蔡阳哪里还忍耐得住？他苦苦追来，就是要斩杀关羽为自己的外甥报仇，说别的，都是借口，没有意义。

        小山坡并不陡，两方的距离也并不远，眨眼之间，蔡阳便已经踏马而来，到了关羽的跟前。

        蔡阳的大刀，金光闪闪，虽然没有关羽的青龙揠月刀那么浑重厚实，但却似要比关羽的青龙刀的刀柄更长一些。

        他人还没有到，一道刀光便已经杀到。

        关羽心意一动，赤兔马便往旁一跃，他所站的地方，似被一道无形刀锋掠过，那些随风招展的草叶，被整齐的割出了一路。

        咚咚咚！

        此刻，身后刘备的军阵后面的山贼山寨上，又响起了一阵有如下雨一般急的鼓声。是张飞命人擂响了战鼓，方才，关羽下山来的时候，便已经是第一通鼓响，现在是第二通了。

        这张老黑，还真的想让自己在三通豉响之间斩杀了蔡阳？

        不过，关羽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原本不想就此斩杀曹操的大将，可是，自己要为刘备夺得汝南，而与这蔡阳，也有着解不开的仇怨，再看他现在，根本就不想与自己化解。

        关羽猛提一口气道：“蔡阳，念在曹操待关某还算是信守承诺，不似是一些言而无信的小人份上，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还真的再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关某不客气了！”

        如果可以，关羽还真的不想再斩曹操的大将，怎么说，曹操待他，也算是做到了信守诺言，关羽也不想做得太绝。如果蔡阳现在就退下撤军回去的话，关羽倒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嗯，要知道，关羽可以闯进袁绍军的军阵当中。一击败张合，此刻这蔡阳如此冲动的冲上来跟自己单打独斗，那要斩杀他还不是三几会合的事么？

        “今天就是丞相在此，也拦不住蔡某杀你！杀！”蔡阳此刻，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他一柄金刀，还真的鲜有敌手，在汝南称雄数十年，岂会因为关羽的几句话而放弃斩杀关羽？

        只见蔡阳，手上的金刀。仿如水银泄地一般，向关羽攻杀过去。

        蔡阳虽老，但宝刀未老。他的刀法，刚正沉实，刀刀凶猛。

        关羽见蔡阳如此，只好挥刀招架。

        叮叮当当。两人的大刀一连相激了一阵。

        关羽倒也吃了一惊，因为此蔡阳果然是有点真本事的人，其臂刀虽然有所不及关羽，可是，他的刀法，竟然可以御劲，就算是硬接关羽势大力沉的大刀。蔡阳居然也能正面挡下，并不落下风。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关羽直觉，此蔡阳，论刀法怕并不在他之下。

        一时间，两将在山坡顶上，你来我往的相战了二十来会合。

        关羽不知道，在后面远处，蒙着脸的张飞脸上，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笑意。嗯，因为他与蔡阳交过手，知道蔡阳有两下子，他当初在汝南与蔡阳交手的时候，几乎要到百招才可以击败蔡阳。而现在。两通鼓已过，马上就到三通鼓的时间，如果关羽还不斩了蔡阳，那么自己就跟关羽有话说了。嗯，他好久没有见过关羽吃噎的样子了。

        谁叫关羽给自己引来了这么多麻烦？又是大嫂又是哎呀大哥，又是曹军的，直让想安静一点的张飞觉得有点可恼。

        不过，此刻的蔡阳，他却真真的给吃了一惊，他与关羽交手之后，他才真正的明白，为何曹操会如此看重关羽，原来还真的是有点本事之人。他看到关羽与他交手了二十来招，可是却依然似游刃有余的样子，轻松自如。

        嗯，表面上看来，两人都战得不相上下，但是，蔡阳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因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在体力上，远远不及关羽，二十会合过去，他渐有体力不支的迹象。这使得蔡阳明白，就算再战下去，自己也未必可杀得了关羽。

        他的手里，有点想打退堂鼓，可是，他看了一眼关羽跨下的赤兔马，他知道，现在他想退怕也难了，因为他的战马肯定不及关羽的赤兔马快，他一退，就等于将自己背后的弱点全都暴露给了关羽。在这个时候，蔡阳以为，关羽也不会放过他。

        蔡阳一想到赤兔马，居然突然的变招，他不攻击关羽，转而攻击赤兔马。

        唰唰的几道刀光，直往关羽跨下的赤兔马攻去。

        关羽本来，是在考虑在斩杀了蔡阳之后的得失，他与刘备谈过一下蔡阳的事，这蔡阳是汝南名人，在汝南城德高望重，如果刘备想在汝南立足，若能得到蔡阳的帮助，肯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关羽又想到自己与蔡阳之间的仇恨，他不知道蔡阳是否能够放得下自己杀了他外甥的仇怨。关羽在考虑，是否要将蔡阳生擒活捉，让刘备试试看可否说降得了他。

        可是，蔡阳突然变招，直向关羽的赤兔马下手，这猛的一下子激起了关羽的怒火，要知道，关羽已经视赤兔马为他的兄弟，是他关羽出生入死的兄弟，岂可以随意让人伤了？

        关羽大刀一舞，迸发出杀气，挡住了蔡阳的攻击。

        嗯，为了杀他的马，居然连用三道刀气，关羽真的怒了。

        赤兔马有感应危险的能力，可是，刀气无形，又快又急，赤兔马就算是再神奇，也不可能躲得了蔡阳的那三道刀气的。如果不是关羽及时挡下蔡阳的刀气，那么赤兔马不死也伤。

        “蔡阳你这老匹夫，竟想伤关某战马？死！”

        关羽大喝了一声，青龙刀猛的一劈。

        一股含着杀气的劲风直向蔡阳冲击而去。

        当！

        蔡阳奋力的一挡，火星迸射，他堪堪的挡住了关羽这含怒一刀，不过，他臂力终还是有点不及关羽，他的长刀被关羽重重的压住。

        就在蔡阳要拖刀回来之时，关羽却突从赤兔马背上一跃下来。提起刀来的时候，他的人却站到了蔡阳的刀柄上。

        蔡阳见撞，大吃了一惊，猛一运力，单手提起了金刀。将关羽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死！”

        关羽就在空中，双手握刀一砍。

        “啊！”

        蔡阳的人头，一下子与身体分离，血雨飞洒。

        关羽从空中落下之时，大手一探，将蔡阳的人头抓住。举起来，冲下往山坡下冲上来的曹兵喝道：“蔡阳已死！投降不杀！”

        咚咚咚！

        “杀啊！”

        “投降不杀！”

        关羽与蔡阳交手之时，曹兵与刘备的“军马也已经差不多短兵相接，恰好，在关羽一刀斩了蔡阳之时，山上张飞的第三通鼓响。却变成了刘备军冲锋的命令。

        刘备率军杀来，主将被斩，曹兵不禁慌了，开始往后溃败。

        “二弟！你、你真的斩了蔡阳？他、他可是曹操的爱将，今斩了他，恐怕马上就会引来曹操的大军攻伐啊。”刘备拍马赶到了关羽的身旁道。

        “大哥放心，曹操还在官渡与袁绍大战呢。关某也想过了，大哥若想在汝南立足，就必须先斩了蔡阳，这样，可震慑汝南的一众士族乡绅。”

        “这……算了，不杀都杀了。”刘备知道现在说这个无益，转而问：“对了，方才你在山上与山贼交手了？找到三弟没？”

        “大哥，现在我们兵马不多，我看蔡阳率来的军马。并不像是曹操的精兵，估计是才成军不久的曹军，现在还是赶紧抓多些俘虏吧，策反他们会更加容易一些。至于三弟的事，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再去跟他们交涉一下。这里，就交给大哥了。”关羽将蔡阳的人头放到了倒在草地上的蔡阳尸体身边，转身上马，看了一看曹军大败已定的战场，拍马再往山上驰去。

        嗯，蔡阳虽然率了数万军马前来，可是，他却是兵分多路的，这里的地形，让他的军马不能全都摆开来，现在，他的军马后部，恐怕还在数里之外呢，刘备只要率军一路追杀过去，便可以抓到大量的曹军溃兵。

        刘备现在，还只有不到万人的军马，正缺少兵源，这个蔡阳，此刻更像是向刘备提供兵源来了。

        刘备一听关羽所说，就知道此刻的确是追杀曹兵更重要，如果不趁蔡阳被杀，曹兵胆寒的时候一鼓作气击败蔡阳的这数万军马，被他们重整阵脚之后，也够刘备喝一壶的。要知道，蔡阳虽被关羽所斩，但还会有别的副将、部将统领军马的。

        所以，刘备没有再多问，双股剑一挥，率军追着逃散的曹兵杀过去。

        不一会，关羽返回到山上，与张飞见面。

        张飞见关羽当真的斩了蔡阳，他亦无话可说，亦没有再为难关羽。

        一起到了山上的山寨，在议事大厅坐好。

        关羽才将自己与张飞当初在小沛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张飞，再着重的告诉张飞，在关定庄所发生的事。

        最后，关羽对张飞道：“三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关某也很想马上离开刘备，可是，二哥我既然接受了梁兰，这种事儿，关某也难以对刘备作一个说明，使得关某心里总觉着有一点亏欠了别人什么的。如果关羽不向刘备说明不再与他一起的原因，关羽日后的心里也不太好过。所以，关羽打算，在汝南，帮助他打下一块地盘，算是为他尽了关某的最后道义，让他可有一个立足之地，然后，关某便跟他说明，咱们志不同道不合，就此别过。”

        张飞抓抓头，似是好一会才理清关羽所说的这一翻话的意思。

        他不禁大大咧咧的道：“嗨，二哥，俺不懂你，这些事有什么不好说的？按咱说，咱们走得正，行得端，该如何说的，就如何说。要不，你说不出口，咱去跟他说。”

        “呵呵，好啊，三弟你去跟他说也可以，我让你代表我的意见。”关羽笑笑，看着张飞道：“你说得容易，可你面对他，真的能说得出口吗？我们桃园结义，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就算如今大家意念不合了，也不至于成为仇人吧？还有，如果我们现在去投了刘易那小子，我们自然是不用愁了，可是，你就忍心刘备一个人在流离？到时候，看你会吃不香睡不着。你自己说好了，你现在在这里做山大王，日子风流快活吧？但你的心里，真的那么快活么？没有为二哥我担心过？也没有为他担心过？”

        “呃……唉……”

        张飞虽然看似粗野，可是，亦有情感细腻的一面的，他的确会时常担心着关羽与他的安危。

        “没话说了吧？二哥也不需要你跟着我一起，目前为止，刘备应该还没有确定就在这里，如果你不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你就先去洛阳见刘易。顺便，帮二哥把梁兰送去。二哥也不用太久便能去跟你们会面。”关羽拍拍张飞肩膀道。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管别的，要走咱们就一起走，现在你既然已经决定，先助刘备夺得一块立足的地盘，那咱老三就部着你便是了。”张飞猛喝了一口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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