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官渡之战（十五）

夺取汝南城的事并没有半点阻滞，关羽尾随龚都杀进了汝南城之后，那些贼兵一哄而散，全都似就早知道这样的结果的样子，逃跑着还嘻嘻哈哈的。当然，为了演戏演得逼真，为了显出关羽的英勇，龚都那些家伙，还让人胡乱的放箭，还让一些贼将上前围攻关羽，再佯作不敌逃退。

        关羽在城内，还与他们所谓的大首领刘辟见了一面，虽然没有来得及说话，但互相算是见过了，各自点了一下头之后，刘辟亦逃离了汝南城，与龚都一起望西北而去。西北方向，约还有两三百里，便是他们的老巢古城。

        不过，关羽单人匹马杀进了汝南城，还能凭自己一人之力夺回了汝南城，可让于禁、乐进等一众曹将都看得惊呆了眼。

        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些汝南黄巾贼可以打得曹洪都要败逃回许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败于关羽之手？

        不过，关羽挥军进城，在城头上插上了曹军的军旗，于禁、乐进等将才确定那是真的。

        此一战，直接让于禁、乐进等曹将对关羽佩服得五体投地，凭一人之力，收复一座估计少说也有三两万黄巾贼镇守的城池，他们真的从来都没法想象的。

        关羽虽然对他们解释了是自己的赤兔马快，杀败黄巾贼将龚都之后，故意不杀他，让他逃回城，然后再凭赤兔马的突进速度，尾随龚都杀进城，城内的贼兵，都是乌合之众，不敌他才会溃败。可是。于禁与乐进等曹将，也不减对关羽的敬佩。

        因为，换了他们骑着赤兔马，凭着赤兔马的速度，他们估计也能像关羽所说的。可以尾随那贼将进城。可问题是，他们敢么？先不说这些贼将连曹洪都可以击败，他们是否是那贼将的敌手也难说的事实，就说城内那么多的黄巾贼兵，他们有那个勇气单人匹马杀进城去，与那些贼兵贼将撕杀么？

        不敢。于禁自问不敢，乐进更加不敢以身犯险。要知道，等他尾随贼将进了城之后，人家将城门一关，那怕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没有人敢如此轻率的突进敌城里去的。

        所以。经过汝南城的这一战，这些原本是被曹操派来看守关羽的曹将，他们对关羽尊敬客气了许多。除了关羽的嫂嫂梁兰依然被他们看守着之外，关羽在曹军当中，倒可以自由活动，不会再有尾巴跟着了。事实，亲眼见识了关羽单人匹马夺回了汝南城之后。他们都自觉的认为，凭他们的武功，如果关羽当真的要走，他们谁也拦不住。所以，何必再要做一些得罪人不讨好的事？

        关羽自然没有独自离开曹营，嫂嫂梁兰被曹兵看守着，他没有把握可以安全的将嫂嫂带走，因此也就只能先忍着。

        他在汝南城并没有待多久，他率军顺便为曹操收复了汝南城附近的城镇，然后就班师回朝。返回许都。

        至于黄巾军的去向，关羽自然不会告诉于禁等人，亦不可能为他们追踪那些“黄巾贼”，为曹操灭了刘辟、龚都等人的。

        返回许都之后，关羽自然跟嫂嫂梁兰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她在汝南真的没有机会带她安全离开曹营去河去见刘备。并告诉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张飞的消息。

        梁兰对关羽要带她去河北袁绍军中见刘备的事并不太热心，还让关羽不要急，可以慢慢图之。倒是知道了张飞的去向消息，她却有点跃跃欲试，说如果不方便去河北，可以先带她去与三叔张飞会合再说。

        关羽与这嫂嫂之间，虽然都尽可能的表现得很平常的样子，可是，他们两人各自都能够感受得到了在两人之间的那种暗情缠绕的隐隐情怀。只是，谁也不敢说破，或者说冲破，只能各自压抑着，互相都假装正常的样子，装作如常的相见相谈。

        嗯，这样的情况，虽然微妙，但却会让人觉得辛苦。就看他们还可以维持得了多久罢了。

        关羽班师回到许都，曹操并没有亲自迎接，而是让张辽、徐晃等将接待了关羽，另外，还让关羽上了朝拜见了皇帝，通过皇帝，再嘉奖关羽。这次平定汝南之乱，几乎全是关羽一人之功，在朝堂之上，不管是献帝的褒奖还是群臣的赞扬，都让关羽感受得到那莫大的荣誉。

        除了赏赐了关羽一大笔财物之外，还被封了大将军，赐予一座将军府。嗯，这大将军，只是沿用了旧朝的称谓，是属于这个朝廷所封赐的称号，实际，并没有太多的权力，是没有调动军马的权利的。只有曹操亲自封赐的将军，才能有真正的调动军马的权力。

        关羽也没有多想，对于他来说，什么的金钱名利，都是虚幻的，只要他一走，这些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再是他的。只不过，他也不想让曹操一眼就看出他决意离开的心思，所以，勉强的接受了朝廷所赐予的一切，将嫂嫂暂时接到了将军府去居住。

        此后，曹操一面关注着官渡的事儿，准备着在官渡与袁绍大战的问题，一方面，让人不停的试探关羽的心意，看看关羽是否已经对这个朝廷，对他曹操归心。

        而关羽接受了朝廷的封赐，接受了朝廷所赐的豪宅，让曹操觉得看到了真正得到关羽的希望，慢慢的，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与袁绍相持的战场上。

        同时，还有兖、徐、豫、扬等数个州郡的地方事务，曹操都要一一过问处理好。不要说别的，就是选派贤才，对那些地方进行治理，都让曹操忙不过来，所以，自然不可能时刻都记着关羽的事了。

        而关羽，他亦隐有所觉，知道如果自己想走，可能就得要等到曹操与袁绍决战之时，那时候。曹操肯定得要去官渡，如果曹操没有要求他同行的话，那么，曹操不在许都的时候，就是关羽离开的时候。

        所以。关羽暂且按下耐心，等着时局的发展。

        就在关羽在将军府当中静心看春秋之时，忽有人来报，说是故人来访。

        故人？关羽心念一动，估计是刘备又派人来见他了。在汝南，与孙乾见面之后。也过了些许时日，料想那孙乾肯定已经返回河北去见了刘备。不知道刘备这些再派人前来，不知道又带来了什么的消息？

        关羽没多去猜想，而是命人将来人请了进来。

        让关羽感到有点意外的是，这个所谓的故人，关羽却不认识。不禁有点讶然的问：“阁下是谁？为何说是关某故人？”

        “呵呵。在下是受关将军的故人所托给关将军带信来的，那人姓孙。”

        “姓孙？”关羽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孙乾了，赶紧挥退左右，才对来人道：“还没请教，先生贵姓？那孙先生又为何不亲来呢？”

        “鄙人乃袁绍部下，南阳人陈震是也。”

        “袁绍部下？”关羽霍地站起。眼冒寒光的盯着陈震。

        这陈震，脸色坳黑，脸膛有短须，人虽然不算高壮，但看上去却让人觉得略显得粗犷，但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读书人才有的儒雅气质。关羽估计，此人不似是将，应该为谋士也。

        关羽一听他是袁绍的部下，关羽的心里就不多不少都猜到了一点此人的来意。估计是来劝自己归降袁绍的吧？

        “关将军，莫要吃惊，关将军的大哥，此刻已经是陈某主公的好友，先不要多说。先看了你大哥给你的书信便知道情况了。孙乾先生与陈某早年就相识，互相一见如故结为好友，他自觉此次携信来见关将军，不好转告你大哥的话，便请陈某代为转述，他自己则到了颖川，说是寻访好友去了。”陈震从怀里贴身衣物里掏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关羽的手上。

        关羽没有多言，接过信来。

        “备与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君必欲取功名、图富贵，愿献备首级以成全功。书不尽言，死待来命。”

        历史上，关羽看了刘备此封书信之后，号啕大哭。

        可是，此刻的关羽，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很明显，若是历史上的关羽，若是关羽的心里，还以为那个兄长是当世英雄，是大丈夫，是仁义君子。那么，在看到了此信的时候，其心里，一定会为刘备这种带着一种责备的言词所感到委屈，尤其是，刘备对关羽所有误解，以为关羽投靠曹操是为了荣华富贵，还要似是责怪及嘲讽似的，假惺惺的说要献上刘备自己的首级，好让关羽获得更大的富贵。

        这些话，对于关羽来说，那就是深深的伤害，所以，一心想念着归回这大哥身边的关羽，在看到此信之后，被刘备的话刺痛得委屈心酸莫名，才会号啕大号，才会在此后，不惜一切的离开曹操，不惜千里，护送大嫂返回刘备的身边。因为，关羽自问忠义，绝不会负了有结义之情，还是一个仁义君子的大哥。

        可以说，刘备的这封信，威力还真的很大的。可是，现在，在已经能够看穿了刘备的真实目面的关羽眼中，刘备此封书信，只能让关羽觉得可笑，甚至乎，觉得刘备如此，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备以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就这一句，就已经让关羽觉得心里恶心得想吐。

        关羽为人忠义是不假，可是，关羽从来都不认为，当初桃园结义，与刘备、张飞两人结为兄弟，可是，这却不等于已经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给了他刘备。兄弟是兄弟，若大家兄弟同心，志同道合，那么，关羽可为刘备死，但是，现在的刘备，关羽自问，恐怕他真的做不到再为刘备赴死了。

        远的不说，之前在徐州，刘备居然能让张飞死守小沛？他能为了自己逃命，说好与徐州共存亡，却自己先借故先逃了。现在，刘备又拿桃园结义的事来说话，这上想要拿这结义之事来绑架自己么？

        何况。之前与孙乾相见，关羽已经向孙乾说明了情况，自己不得不与曹操约法三章，降汉不降曹。现在，怎么又成了是自己中道相违。与他割恩断义了？

        呵呵，至于后面所说的，什么的自己必取功名，他还要说拿首级来给自己献与曹操以全自己的功名。这样的话，刘备说来哄小孩子？都跟他明说了，自己是因为为他保护妻小。才会遭受到曹操的围困，难以自行逃命。可是，刘备居然还会如此来指责自己，这让关羽的心里既感委屈，更觉恶心。

        最后所说，书不尽言。死待来死。这便是逼着关羽要快些返回他的身边。

        可惜，关羽已经不是历史上那个被刘备蒙了一生的关羽，忠义不变，可是，却不会再对刘备行这愚忠之义。

        关羽淡淡一笑，将书信放置案桌上，对陈震道：“陈先生。刘备此书信你跟孙乾先生都已经看过了吧？”

        “呃……”陈震老脸一红，使得他那本就坳黑的脸色变得紫亮紫亮的，他有几许不好意思的道：“陈某与孙乾先生，一同从延津出发，路上陈某将袁绍交托陈某送给关将军的书信给孙乾先生看了，他也就将刘备此信给陈某看过，并且，我们互相说了，各自主公要对关将军你说的话。正因为如此，孙乾先生觉得……呵呵。孙乾那家伙，是一个厚道人，他觉得刘备的书信及言词，有些不太厚道。他对关将军你说不出口，便让咱这黑脸一个人来见关将军。”

        “嗯。那说说看，刘备又说了一些什么？”关羽无所谓的挥挥手，先让陈震说出刘备要托孙乾转告什么的话。

        “刘备交托孙乾，若关将军看了他的书信之后，若关将军没有决定马上离开曹营，前去河北与他相聚，那么，才再对关将军说以下的话。”陈震说道：“二弟，若弟不为功名利禄所动，还顾念当年桃园结义之情，就速离遭营归兄身边。若二弟是因为那梁家贱妇，那么，也不用再有任何顾忌。于兄而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成大事者，不应该因为儿女情长之事而有所羁绊，而坏了大事。那女人，二弟当应弃之速归，兄在袁营，屡遇杀身之险，皆是二弟你败张合、斩高览所至。若二弟你在曹营一天，袁绍便心疑为兄一天，弟若不归，兄则丧命，那么，当初所谓的桃园结义，从此也只会成为天下笑谈。请二弟莫怪为兄语重，因为兄现正处危机当中，望二弟能为为兄的处境着想一下，否则，你我从此天人相隔，不复兄弟之情。”

        “关将军，这应该是刘备交托孙乾转告你的原话。”陈震说完之后，向关羽解释一下道：“孙乾先生，他是觉得，关将军你重情重义，为了刘备的妻子而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刘备却将关将军你所看重的东西如此看轻，还说让关将军你弃之，孙乾先生觉得难以对关将军你开口这样说，所以……”

        “呵呵，关某理解。”关羽却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对陈震道：“好了，那就让我看看袁绍的信，还有听听袁绍对关某所说的话吧。”

        “好的，这是袁绍的书信，至于他所说的话，只是一些不好写进信里来的东西而已。”陈震再将一封书信交到关羽的手上，一边说道：“我家主公说，以关将军之才，如若投他，将来必是我家主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操能够给你的，我家主公也一样可以给你。至于刘备，他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跟着他是没有出路的……”

        “呵呵，关将军，其实，陈某也只是走一个过场，陈某知道，关将军是不可能投靠我家主公的。”陈震不待关羽说话，便自己表明了立场道：“袁绍性多猜疑，优柔寡断，不是成大事之人。之前，有多次好机会能败曹操，可是他却一再错过，此翻等曹操大势已成，才起兵讨曹，陈某觉得，袁绍讨不了好处，不是曹操之敌。因此，陈某此次，也是借为袁绍出使之机，从此离开……嗯，听说，袁绍帐下军将谋人，都有不少对袁绍不满了，出走的，绝不会是陈某一人。”

        “呵呵，陈先生原来是这么一个快人快语之人，今番能认识陈先生，亦是关羽的一件乐事，如此陈先生亦知关某之意，那袁绍的此信，看不看都没关系了。来，待关某设宴，与陈先生好好一聚。”关羽听陈震说得直诚和顺，不禁对陈震大生好感。

        “如此，陈某求之不得，哈哈……”陈震果然豪爽的应了下来。

        将军府，自有曹操派来的下人，关羽也没有客气，该要的要，没有再推辞曹操的这些安排。所以，不一会，便有下人摆下了酒宴。

        关羽与陈震，还真的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酒过三巡，相谈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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