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试试？听起来似乎不错。”陆离转了转没有神韵的眼珠子，感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揉了揉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蝶拽进了怀里，就当他准备说一些话来吓唬吓唬青蝶的时候，青蝶那句：别以为一只烤鸡就可以收买我，简直要把陆离笑死，直接笑到肚子痛的陆离松开了怀抱，站到一边扶着那棵参天大树笑得惨绝人寰，却在青蝶困惑的眼神中再次补充了一句，“要不我每天给你烤山鸡吃？”
“每天？唔，听起来似乎不错。”青蝶听到每天这两个字，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忘乎所以的揉着自己的下巴，这让陆离笑得更加欢了，“你笑什么啊，每天就算了，吃多了会腻。”
陆离看着青蝶这样认真的在思考烧鸡的问题真的觉得她还是六年前的那个小丫头。
“陆离，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青蝶呆呆的看着还在笑的陆离，可就在她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陆离便突然沉默了，方才那短暂的笑声仿佛是假的，他的眸中流转着名为悲伤的神采。
“有啊，但是那个人死了。”陆离描绘的风轻云淡，却不再笑了，似乎陷入了过去某段悲伤回忆的漩涡之中，“那个人说我笑得很好看，结果，他被收养我们的人杀了，再后来，我就没有对任何人笑过，因为我知道，对于杀手而言，笑容是太过于奢侈的东西，害人害己。”
“为什么收养你们的人要杀了那个人？为什么杀手就不能笑？人不应该都有七情六欲各种情感的吗？开心的时候就要笑，难过的时候就要哭。”青蝶有些不能理解陆离的世界，不满意那个收养陆离的人，“收养你的人连做人最基本的情感都不给你了，为什么你不逃跑，为什么还要为他做事？这样你不是很痛苦吗？”
“痛苦？我已经感受不到痛苦的滋味了。”陆离苦笑，回忆里，他是青舞国宫中一个太监总管收养的孤儿，青舞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是在宫里的，老太监收养了许多为他做事的杀手，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是四五岁的孩子，他们每一批杀手从一开始都有几百人，训练他们的人将他们关在一间小黑屋里，每天的粮食只有五十个馒头，他们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相互残杀，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来，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几十个人，而这几十个人经过各种训练，相互比武厮杀，最后，只留十个人，陆离是第一批被训练出来的杀手，按照年纪，排名第十，在他之后，还有十个杀手，年纪比他要小，大约是青蝶这样的年纪，他们的童年都在阴暗之中，早就不懂得笑，“我曾经被关在小黑屋里三个月，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子，他总是满脸希望，期待着还能离开这里，见到外面的阳光，我以前，不懂得弱肉强食，所以，一直都是他去抢馒头和我分着吃。”
“我们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吃，我们一人一半，吃不饱，饿不死，看着身边的人饿死的饿死，打死的打死，我曾经很害怕，但是他安慰我，我们会活着离开这里的，我信了，他给我讲笑话，我笑了，他说，我的笑容很好看，所以，在小黑屋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会对他笑，仿佛我们是彼此的希望。”陆离望着寂寞的夜幕，凄凉的苦笑，他曾经可不像现在这般冷漠如冰，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青蝶说这些，也许是因为藏在心里太久了，需要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听吧。
“那后来呢？”
“后来？”陆离苦笑，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真的活着从那间小黑屋里出来了，我们满怀希望，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接属于自己的黎明，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我们迎接来的，是残忍而可怕的杀手训练，每一天，身边都有人死去，因为各种理由，各种原因，每一天，都有人受伤，我和那个人也不例外，只是我们善于隐藏才不至于被杀，那个人总是笑着告诉我，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能走出这里，我信了，我真的以为，活着，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我和他，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我们一起经过了许多磨难和险阻，终于成了一名被留下来的杀手，但是，有一天，收养我们的那个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特别亲近，发现了我们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会哭，会笑，会相互帮助，但是对于收养我们的人而言，我们不能拥有这些奢侈的情感，我们被安排去了执行任务，可是去了之后我们才发现，这是个陷阱，我们之间会有一个人死，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因为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活到今天，不可能活着离开小黑屋，在面临着死亡的时候，我以为我完蛋了，我这一生，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陆离越说越难过，却很努力的在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掉落，“可我没有死，他死了，就在我身边，就在我面前，死了，他看着我笑，而我，却无力抓住他的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那时候我难过的连哭都忘记了，直到收养我的人将我从死人堆里捡了回去，我最后，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我曾经自欺欺人的说，他没死，他一定是去了其他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的，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走遍了许多的地方，都找不到他，慢慢的，我开始接受了他已经死去的事实，慢慢的，学会了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也慢慢地，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许，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吧。”陆离嘲讽的冷笑，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的忘记了自己活下来的初衷，是为了还能再见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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