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拜师礼（一）

有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政和戴隆邦在交谈中，互相了解了对方，也更互相倾慕对方。在他们没有认识以前，真的是各打各的一套拳。纵然他们也在不断吸收其他拳路的方法，借鉴别人的经验，但他们形意拳的内部交流还从来没有过。况且，戴隆邦看出，李政的武艺实在比自己要高出许多。于是，他更对李政多了几分佩服。

        “李贤弟，”戴隆邦郑重其事地说：“为兄我有一个想法，想请求贤弟你做一件事，说出来不知合适不合适。”

        李政关切地往戴隆邦身边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说：“戴大哥，有话请讲当面，只要小弟我能做到的，我当仁不让，决不让大哥你失去面子。”

        戴隆邦仰起头，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才说：“贤弟若不嫌弃，就留在广盛镖局，一边教授孩子们练习武艺，做他们的师傅；咱们弟兄也能天天在一起探讨，这样也更利于技艺的精进。贤弟如果认为可行，明天就让孩子们行拜师礼。假若贤弟你另有所图，我绝不勉强。”

        “这个……”李政有点犹豫不决。

        戴隆邦对子侄们使了个眼色，戴二闾首先跪倒在李政面前，说着：“师傅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李政慌忙去拉戴二闾起来，手刚伸出来，戴大闾和任志、戴良栋等一齐跪倒在李政面前，异口同声地说：“师傅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孩子们的真诚拜师之心，打动了李政，他一个个把他们扶起来，爽快地说：“好！我的皮货生意算是做到头了！以后，咱们就在一起研习形意拳。”

        满屋子的人都高兴起来。

        经过昨晚的热烈讨论，戴二闾仿佛看到了“戴家拳”焕发新机的希望。而老掌柜戴隆邦比任何人都要忙一些。书房中，他和大儿子戴大闾，二儿子戴二闾，商量着应该请谁来参加今天的拜师礼。他首先写了几份请帖，分别让下人们送给武衙营汛统领把总索敦索大人，文衙巡检司范常裕范大人，“酒仙社”首家永隆统酒馆掌柜曲修源，山陕会馆道院道长柴成机，另外还有广和堂、中和堂中药店的掌柜，义兴武馆掌柜，以及赊旗店的诸多名流。请他们来参加戴家子侄们的拜师礼。另外，戴隆邦还特地指派了人上兰玉茶馆去请唱大调曲的来助兴。戴隆邦把请帖一一递给下人们，等下人们走完了，戴二闾拿起书桌上还放着的一张请帖，这是送给山陕会馆晋商会首吴兴泰的。

        戴二闾问父亲：“爹，吴会首的让谁去送啊？”

        “当然是我去了！”戴隆邦说。

        戴二闾略一惊诧，认为父亲是生气了，连忙说：“怎能让爹您亲自走动呢？还是孩儿我去吧！”

        戴隆邦微笑着说：“我还有话要对吴会首说。”

        “那就不能等到他来到咱们镖局再和他说吗？”

        “二驴子，”戴隆邦语重心长地说：“等客人们都来了，如果你单独和某一个客人说话，冷落了别的客人，那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我只有趁吃完早饭这个空子，找吴会首说说。”

        父亲一直不说是什么事情，二闾兄弟也就不好意思追问父亲。

        一吃过早饭，赊旗店的大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戴隆邦到山陕会馆东辕门口，恰巧吴兴泰从辕门里走出来。

        戴隆邦兴奋地握着吴兴泰的手说：“吴会首，咋会这么巧咧？我就是来请你哩！”

        “请我？”吴兴泰笑着说：“不会是有人找广盛镖局的麻烦了吧？”他伸伸手说：“来，上院里说话，方便一些。”

        他们二人闪到辕门里边，戴隆邦这才说：“吴会首，今天我有两件事请你帮忙。这是第一件，”他从袖筒中抽出那张请帖，交给吴兴泰，并说：“我给二驴子他们找了一位师傅，今天举行拜师礼。如果少了吴会首给撑门面，我心中总是一个疙瘩。所以，你务必得跟我上镖局去一下。”

        戴隆邦的话刚落音，老道柴成机手持请帖走了过来，他以问代打招呼：“戴老英雄，但不知你们要请的这位师傅是何方异人啊？”

        吴兴泰说：“不论是何方异人，咱们今天到广盛镖局一去就知道了。可是戴掌柜，你说的第二件事又是啥咧？”

        戴隆邦说：“柴道长来得好啊，你也帮帮忙。”他便把二闾送曲玉娇投亲襄阳府，回来后就让镖师对他说，让他找人上永隆统酒馆提亲的事。他思来想去，只有会首办这件事最得力，如果加上柴道长，那更是事半功倍。他对吴兴泰、柴成机说，今天曲修源曲掌柜也被邀请到了镖局，所以，在镖局他们一见面，就能说这件事，至于成与不成，那就看月下老人牵没牵那根红线了。

        吴兴泰一语双关地说：“我们就是去牵那根红线的嘛！”

        柴成机也笑着说：“我这方外之人，也当一回跨媒吧！”

        “那好，”戴隆邦说：“全仗二位的撮合了，到时候，谢媒礼是少不了二位的。咱们走吧？”

        在戴隆邦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广盛镖局。在客店厅里，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和李政谈一些武林中的事情。又特地把洪天叫过来，细问了一下他们保护曲玉娇上襄阳府投亲的经过。洪天隐隐约约把戴二闾和曲玉娇私订终身的事情透露了一下，但他又不敢肯定。

        吴兴泰点着头说：“嗯，这就容易得多了！”

        受到邀请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一见面，都互相问候着。一个个都显得彬彬有礼，绅士派头不经意地就表现了出来。正在这时，几个唱大调曲的从兰玉茶馆匆匆赶来了。账房周先生今天成了支客，唱大调曲的一来，他马上为他们安排了演唱的地方，以及必不可少的桌椅板凳。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带着丝竹管弦，有八角鼓，他们说是鼓子，有锣，三弦，笙，箫，琵琶，还有一架古筝。这一会儿还没有人点唱什么曲子，他们就先合奏着一曲《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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