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谢家的礼盒堆叠在东屋沈家兄弟俩的书房里, 礼单则递给了沈天赐。
说实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谢家的谢礼必定是丰厚的,毕竟救命之恩不是别的, 谢家六老太爷又是目前谢家最负盛名的大名士, 若是这位没了,那谢家绝对算得上损失惨重。
但包括沈家都没有预料到,这谢礼能丰厚成这样。
若说沈家父子三人惊讶归惊讶总还端得住,镇长和那几位请来的乡绅族老就直接恍惚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家怕是真的要跃龙门了!
当初那个孤寡的沈老头子不知在哪里的祖坟上一定青烟直冒,不然怎么就让他捡了沈天赐呢?
看看这一家子出息的样子,沈老头子怕不是在地下笑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真是!
当年捡到沈天赐怎么就不是他们自己呢?再不然是他们自己的族人也好啊!
当真让无亲无故的沈老头子占尽了便宜, 死了也让活着的人眼红。
礼单从沈天赐的手里最后过到背景板沈华的手里,然后由他收好交到厨房里指挥午饭的容氏手里。
容氏打开礼单一看也是懵了一下, 再看他们家准备的菜色, 就有些逊色了,本来想着不要那么出挑,免得太过扎眼,所以二儿子那些新菜一个没有准备,现在看来不行了。
好在二儿子的那些新菜只是做法搭配新奇,食材方面并不算非常稀罕,用现下的食材也能搭配不少, 容氏立马决定调整菜单, 另外翻到礼单里的菜谱孤本,双眼眯了一下对着沈华道:“找本像样的现成折子来, 娘也在回礼里添上一本菜单。”
沈家是打算要和谢家做亲家的,可不是受恩惠的上下级关系, 而是尽量平等的关系, 所以少不得就要拿出足够的东西震住对方, 不能让这位谢家麒麟儿轻视他们家囡囡,要让他知道,若是和沈家联姻他并不亏。
沈家打算的很好,中午是请镇长乡绅族老陪客,用过午饭则送走外人,然后再私下里讨论沈谢两家的婚事,所以容氏有的是时间准备新增添的回礼。
至于做菜,杨嫂和刘嫂这两天可没少被沈华追着做新菜,反倒是容氏的那些精致的大菜她们有些忐忑。
于是菜单一改,杨嫂和刘嫂反而游刃有余起来,容氏在边上写她的,都不需要时刻盯着。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刘嫂。
沈家的人谁都没有想到,相比买回来专门收拾灶上活计的杨嫂,刘嫂在厨艺上更具天赋,只不过不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刘嫂都过的苦,连吃饱都难,更别论琢磨厨艺了。
到了沈家之后帮着杨嫂烧火择菜,各种杂活上手极快不算,鼻子和舌头还特别灵敏,让杨婶大为惊讶的同时,也让沈华惊为天人,这也是沈华这两日一到饭点就追着要试新菜的原因。
杨嫂刀工好见识广博还通食材药理,配上嗅觉味觉极好,领悟力也极高的刘嫂,两人就是强强联合,小小山间猎户家的厨房整出的菜色都要赶上宫廷御厨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开饭的时间还没有到,那厨房的香味就跟有勾子一样将堂屋里的男人勾得躁动不已。
大家不约而同开始喝茶,一直顾不上的茶点也终于被拿起来,然后第一口就让人眼前一亮,这松松软软带着浓郁奶香的茶点真是让人惊艳,特别是里面还非常滑嫩。
“这是……用鸡蛋牛乳烤出来的点心。”沈华别的不上心,吃的可是上心的不得了,后院早早就垒了一个面包窑用来做西点烧烤。
没见过实体面包窑的沈清鸾一直以为是这个时代的古老烤炉,根本没把这个往自家二哥身上想。
“这个点心很特别,可有名字?”谢砚笑着询问开口解释的沈华。
“是意外做出来的,吃着不错就慢慢试出了配方,倒是不曾取名字。”沈华倒是很想说这叫蛋挞,但要是说这名字有什么讲究,为什么这么取,他可怎么解释?换成双皮奶这种就好解释多了。
像蛋挞,慕斯蛋糕,奶油泡芙,曲奇饼干等等西式名字的点心,沈华就算后面在这里还原出来也不准备用它们原来的名字。
和其他的不相干,纯粹就是名字由来不好解释。
别说什么海的那边传过来的,西域传过来的。
他们一家住在这里怎么也够不到这两个地方,而且如今的时代文化饮食交流非常匮乏,外国人几乎是不存在的,更别说这时候外面可能还是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这话说出来完全圆不过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沈家娘子本来就厨艺了得,如今又得两个新的厨娘,可是有口福了。”镇长笑着接过话头,“前几日上来和沈贤侄小酌了几杯,那几个下酒菜到现在还馋人呢!”
“不错,不错,沈家娘子确实整的一手好饭食。”几个乡绅族老纷纷附和,“这周边的姑娘家可多亏了沈家娘子调教。”
沈家在这一片不但名声好,受他们家恩惠的更是多不胜数。
谢砚微笑听着,六老太爷见的人多,是个擅长交际的人,早就和自己年纪上下不大的镇长乡绅族老们打成一片了,从十里八乡的传闻到地头庄稼都能接上话,从天气雨水到四周山川走势,什么都能侃。
这谢家大名士真不是盖的,举手投足之间人格魅力杠杠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么多人推崇了。
谈话很愉快,午饭自然也是非常愉快,一个接着一个菜,很多都是从没有见过的做法,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味道也是足够惊艳,另外沈家还从后院大树下挖出了二十年的陈酿。
等到酒足饭饱,镇长乡绅和族老,包括沈天赐都晕乎了,六老太爷倒是想痛快喝,奈何身体不允许,沈风和谢砚则都是比较克制的人,小酌了几杯浅尝即止,倒是沈华有些大舌头,但这绝不是他喝多了,纯粹就是酒量浅。
也不用招呼家人过来接,自有小子用过午饭过来侯着,本来是沈风用驴车把人送回家的,这回谢家这边接过了差事,让几个小子在前面带路,然后驾马车的车夫驾起了沈家的驴车,另外跟了几个仆佣一起下山把人一一送回家去。
至于沈家,沈天赐回房躺着,谢家六老太爷身体没有好全,也不用另外安排,就还在沈华的床上歇上一会儿。
杨嫂和刘嫂利索收拾了堂屋里饭桌上的残羹冷炙,沈风领着谢砚在沈家四周转了一圈,这才回来,两人相对而坐,杨嫂给重新上了茶和茶点。
两人都知道真正的谈话这才开始,至于为什么这么说,这大概是属于同类人的直觉。
“沈贤弟。”一顿饭之后称呼就升级了。
“谢兄。”沈风同款微笑点头颔首。
“六叔祖虽然已经道过谢了,但愚兄还是要再次谢过令尊令妹的救命之恩。”谢砚再是天纵奇才,谢家这一辈再是能用的不少,也掩盖不了谢家目前青黄不接的现状。
谢家年轻的这一辈起来还需要时间,上一辈被打压的太过厉害,能守成就不错了,所以明面上只有六叔祖这位谢家大名士撑着。
若是这位大名士有个什么意外,谢家虽然不至于一蹶不振,但是崛起的速度最起码要被拖慢五年以上。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家族发展是需要和其他家族争夺的,平白没了六叔祖的名望和人脉,谢家想要到达预想中的位置必定要比原本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以谢砚感谢沈家的救命之恩是真心实意的。
“谢兄不必如此,救人是顺手为之,若是别的人家也就罢了,救了堂堂北渊谢氏的大名士,我若说一声施恩不望报,就显得虚伪了。”沈风笑容温和,这明打明准备提条件施恩望报的样子居然意外的不让人心生恶感。
大约是他说的更符合人之常情。
“贤弟无需客气,但凡谢家力所能及,必报之。”只是若是太过分的话,谢家也不是泥塑的菩萨任人施为。
“谢兄安心,并不算什么难为谢家的事情,或者说,还是能帮谢家,帮谢兄了却烦恼的好事。”沈风笑容不变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谢砚。
谢砚也同样挂着温和的笑容,接过信后轻巧的拿出一张薄薄的信纸,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谢砚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一些,上头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京都皇帝想要将公主下降谢砚的事情,“贤弟的意思是?”
“吾有一妹,姿容出众,谢兄可愿聘之?”沈风笑容满面,比刚才的客套可真诚了许多。
“……”谢砚的双眸微微睁大,是个人都可以看出的震惊。
说实话在镇口看到沈家姑娘那彪悍的一拳之后,谢砚立刻就有了想法,非常想非常想把这位沈姑娘聘回谢家,也不用其他,纯粹就是用来震慑谢家那群脑子不是很清楚的上上下下。
来的路上他就把他们这一辈拿得出手的谢家子弟从头到尾扒拉了一遍,要让沈家满意,谢家和他也要完全放心的,还真的挺难挑,他还在斟酌选哪个比较好,到时候他要怎么说起这桩婚事比较好。
结果沈家显然胃口奇大,居然想的是他的妻位。
谢砚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有些荒谬,但是手里拿的信纸实实在在,这个消息可不应是一个秀才该知道的,最起码京都三天前的事情,这里就不应该有渠道知道。
皇帝的赐婚怎么解决他已经想好了,虽然办法有些损,但他并不在乎这些,除了麻烦一些没有别的为难,等事情了了之后,他的妻位自然该是一个对谢家有帮助的世家大族嫡女。
这个他早就定下了,沈家提出联姻倒是还在情理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但联姻的对象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沈家怎么就觉得他谢砚能娶一个猎户的女儿呢?
“我家太穷了,让我妹去吃你家大米吧!”沈华突然站起来高声道,“等我赚了很多很多钱,我再把妹妹接回来!”
沈风和谢砚都被吓了一跳,实在是沈华在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迷糊了,之后一直窝在堂屋角落的圈椅里,所以大家默认他是喝醉睡过去了,大小伙子在椅子上窝一会儿又不会怎样,还是在角落也不碍事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沈华就真的成了堂屋的背景板。
谁能知道他突然就睁开眼睛,还无缝连接的插进沈风和谢砚的谈话。
沈风起身把站起来的弟弟按回椅子上,对着同样惊了一下的谢砚笑着道:“谢兄见笑了,弟弟比较活泼。”
“无妨。”谢砚只回了两个字,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沈风的提亲。
“谢兄不必为难,愚弟并不准备挟恩图报定要谢兄应下婚事,毕竟联姻是结两姓之好可不是结仇。”沈风突然收敛了笑容,神情郑重的道,“愚弟只能告诉谢兄,我妹妹绝对不会辱没了谢兄你这个谢氏麒麟儿。”
谢砚也收起了笑容,看着站在他面前气势一点不弱的少年,无端就相信了他的话,但是谢砚从来不是什么冲动的人,于是沉吟了一番之后:“贤弟可容愚兄考虑一些时日?”
“自然。”沈风本来就没觉得谢砚会立刻答应,他家谢相国也不是那样的人,“婚姻大事自然该思虑周详。”反正京都那边看着挺急,谢砚就算要考虑也没有多少时间。
沈风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们沈家提出这桩婚事不是一拍脑壳跟谢家闹着玩的,是经过反复思考的,并且非常清楚两家的差距,自然对于人选也是深思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熟虑的。
所以沈家的依仗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沈家提出这桩乍一听荒谬,并且只要开口就肯定会得罪谢家的婚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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