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陛下,您跟他们不一样
早晨,一路鸟语花香。
孙芸娘坐在马车中,却无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情。
捏着手中的羊脂玉佩,用手指慢慢摩挲着。
无风走的那日,嘱咐再三,说他不在身边时,若有什么突发的危难,可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梁恒。
临走又叮嘱了一次,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见那人,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想到这里,孙芸娘不禁暗笑,她哪里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占有欲如此强,连发小都信不过。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总是把自己当做香饽饽一般怕别人抢走,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会对她这种出身平凡的妇人感兴趣。
只是无风若是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十万火急的事去找梁恒,恐怕又要上火了。
她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大半个时辰之后,抵达京城。
孙芸娘让车夫在无风交代的地点停了下来,也就是眼前的“苏记当铺”。
甫一进铺子她便把羊脂玉佩径直递了给了当铺掌柜。
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精瘦男子,见了玉佩,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那表情也只有一瞬而已,接着便不动声色地把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成色一般,当不了太多钱。”掌柜慢条斯理道。
孙芸娘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急用,银子随你出,死当。”
这话一出,那掌柜的表情忽地就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连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他几步走到店门边,左顾右盼了一阵,挂了一块歇业的小招牌,直接把店门给栓上了。
接着转过身朝着孙芸娘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个大礼,“贵人,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进宫的车辇。”
孙芸娘回了一礼,“劳驾了。”
掌柜说完便径直进了当铺的里间,她也不好意思去偷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安静地等待着。
约摸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见掌柜返回。
“贵人,车辇备好了,请随我来。”掌柜低下身,做了个引路的姿势。
随即,孙芸娘牵着大气不敢出的虎妞一起走了进去。
这当铺最里面原来是个杂物间,尽头处竟有个后门。
只见掌柜轻轻打开后门再次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小心把她们请出来。
孙芸娘跨过门槛一看,这店铺后门居然是个死胡同,而眼前正停着一辆很寻常的马车。
虎妞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搀住了自家主子,把她扶了上去。
上了车,孙芸娘轻轻拍了拍虎妞的背脊,低头在她耳边道:“别紧张,少说话,紧跟着我便好。”
虎妞重重点了点头,这才发觉自己还下意识地憋着气,连忙大口大口地喘了几下。
孙芸娘一时失笑,也难为这妮子,去皇宫这样森严又复杂的地方,心情紧张些也是自然的。
明明很害怕,却还要硬着头皮跟着她来,她又哪里不知虎妞是担心自己的身子。
又低声安抚了虎妞几句,才见她脸色好些。
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车辇已经到了宫门前停了下来。
车夫恭恭敬敬地唤着她俩下了车,立马又把二人交接给了另一辆金光闪闪的车辇。
孙芸娘心里嘀咕着规矩真多,面上却是不声不响。
可换了车之后,那小妮子反倒是不紧张了,兴致勃勃地朝着车帘子的缝隙处悄悄瞄着外面的风景。
孙芸娘但笑不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样兴奋,还跟梁恒像个友人一般相处了几日。
如今再来时,他已是金銮殿高高在上的帝王了,一时有些恍如隔世。
就在她闪神之时,车辇终于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车外早已候了几个宫人。
见到孙芸娘齐齐行了个礼,也没多说什么,只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下来。
孙芸娘说了句“多谢”便跟着宫人往前走。
似乎是看她有了身子,宫人脚步还刻意放得很慢。
直至到了一处偏殿的地方,宫人才停下了脚步,抬手邀着她进门。
虎妞也跟在后面想进去,却被宫人一拦,“姑娘不能进去,随我去隔壁歇息一会喝口茶,待会你主子办完正事,杂家自会把你再带过来。”
她一听眼圈便红了,敢怒又不敢言的,拽着主子的衣角死活不撒手,主子这会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没人在跟前照顾着,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
孙芸娘一时哭笑不得,连忙安抚道:“放心,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而且,宫里的点心可好吃了,待你吃好喝好,我便立马去找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虎妞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跟着宫人两步三回头地望了主子好几眼才走远。
孙芸娘终是放下心来,踏进了殿内。
这里面似乎没有服侍的宫人,静悄悄的。
她走了进去,殿内的布置一如既往的低调而奢华,看来那人的喜好一如既往地没甚变化。
可等她在殿内走完了一圈却不见人,只见尽头处有一道偏门大大敞开着。
踏过门槛,院外阳光明媚,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玉石砌的棋桌边上。
孙芸娘慢慢走到了那人身边,屈膝跪了下去,“陛下万…”
可膝盖还没着地,官方的招呼也还没打完,她便感觉胳膊一紧,被扶了起来。
抬头一看,不是梁恒又是谁。
他对着她淡淡一笑,“许久不见,芸娘竟与孤生分了,无人之时,不必如此客套。”
孙芸娘细细端详着梁恒,他似乎没变,还是通身的高雅贵气,丰神俊朗。
可一细看又似乎变了,眉眼中不怒自威,眼神深邃,再也看不出喜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龙之气”?
真不愧是当皇帝的料。
就在孙芸娘默默在心中定论的时候,梁恒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芸娘还是一点也没变,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
说完,那笑声竟越来越大,一头雾水的孙芸娘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干了些什么。
直视天子似乎好像…是什么不敬之罪?
不过梁恒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不是他让自己别客套,听这笑声音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当然这话也只能心里说说,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
待到梁恒总算笑够了,才邀着她坐了下来。
“先陪孤下一盘棋如何?”他勾唇一笑。
孙芸娘虽想急着说正事,却又哪敢逆了他的龙意。
答了声好,殷勤主动地把棋盘清理了一下,邀着梁恒先落子。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孙芸娘意料之中地认了输。
“虽长进不大,倒也算长进,只是无风棋艺如此了得,怎会把你教成这般…”
听梁恒这么一说,孙芸娘老脸一红,他这是夸她还是损她,真是谢谢了…
“他平日里压根不愿跟我下棋…”
“那也算合情合理。”梁恒又有一股笑意涌上。
孙芸娘眉头一拧,想不到这人当了皇帝,风凉话一套一套的,定是怼那些文官怼太多练出来的。
可梁恒不知的是,无风虽不爱跟自己这个臭棋篓子下棋,可也手把手教过她几次,只是每次教着教着,便教到了床榻上,多来几次她便不爱学了。
可这话怎么好意思开口,只勉强扯开了一个笑脸,“陛下,这棋也下了,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她这心里从昨日就一直悬着,都到这份上了,也不知这人怎么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难道他们对战事已经自信这种程度了?
梁恒却不知她心中担心,反过来调侃道:“那玉佩本是出了十万火急的事用来救命的,你却浪费了这次机会,就为了跟我谈事聊天?”
“陛下,我听说,突厥想和谈,可陛下迟迟不肯给个态度,难道是在拖延时间吗,还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梁恒猛地抬头,一副惊疑的模样,沉沉道:“谁告诉你这些,这些事我自会与无风商议,你一个女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孙芸娘深吸一口气,她知这个时代对女子干涉政事一向排斥,可前线的人可是她的夫君,便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一试。
她扬起头,定定地看向梁恒:“陛下既不说,芸娘便斗胆揣测一下吧,陛下想打突厥,却处处被人掣肘,不知对否。”
梁恒瞳孔一缩,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告诉你的?”
孙芸娘立马摇了摇头,“自无风离开琼州,我们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梁恒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继续说。”
见他似乎有意听自己的想法,孙芸娘才放松了下来。
“自高祖开始,突厥每年都会在边塞侵城掠地,这一百年间,无数战士为了赶走突厥丧命于杀场,
可每一次杀到两败俱伤时,几乎无一例外都以和谈结束,接着便是习惯性地割地退让,如今我南楚的边境线已让到了将士们忍无可忍的地步。
再后来元帝昏庸无道,还一度把长公主送出去和亲,可那些蛮夷不仅不善待公主,还把公主活活虐待而死,这曾是南楚人胸口积压多年的耻辱,
但陛下,您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您不想再退让。”
孙芸娘眼神炯炯地看向梁恒,不知为何,她就笃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梁恒垂下眼,掩住了眸中一丝震惊,淡淡道:“那你认为,孤到底遇上了什么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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