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年快乐啊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才十一月份，陈果就已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果然，杏城在十二月开始下雪，从最初细碎的雪花到鹅毛大雪，不过转瞬之间。

        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引起了多方注意，甚至有人说这次降雪是数年来最大的一次。

        校方经过多重考虑，最后决定将期末考试时间提前。

        大多数人都在因这个消息而欢呼，毕竟可以提前进入寒假生活。

        而申笙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一方面为复习时间紧迫而忧虑，一方面又因为过早放假，不能时常看见林淮舟而失落。

        好在考完后申笙得知自己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后，才渐渐期待起寒假生活。

        陈果在询问过申笙的住址后，就已经开始积极策划假期了，两个人住的地方相隔不算远，因此见起面来也算方便。

        除夕夜那天，好不容易放晴，申笙却因为懒，只打算和爸妈在家简单过年，电视机正放着春晚小品，申爸申妈磕着瓜子花生看得津津有味，锅里还煮着昨天刚包好的饺子，打算当作夜宵。

        饺子的香气勾着申笙肚里的馋虫，分明不算饿，却想着等会要第一个品尝。

        手机里□□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大多都是同学发来的新年祝福，偶尔还会和以前的初中同学多聊几句。

        申爸听见了这频繁的手机动静，也忍不住凑一下热闹，“呦，看来我女儿在学校里还交了不少朋友嘛。”

        申笙也没做什么反应，申爸看女儿这“冷淡”的样子，也算是习以为常了，转过头又去“骚扰”自己的亲亲老婆，却被一巴掌忽开，最后只能乖乖安静陪老婆看春晚。

        申笙这回还真不是故意不理她爸，只是脑子里在想其他事情。

        想着怎么样才能自然地给林淮舟发一句“新年快乐”呢，怎么给其他人发的时候就是坦坦荡荡，丝毫不会扭捏。

        □□是林淮舟主动从班群里加的，为了方便帮申笙解决学科问题，聊天的内容也就是最普通的一问一答模式。

        可是这会儿，趁着过新年的机会，申笙却突然想和林淮舟聊些别的话题，起码不再只是问问题。

        “新年快乐”这四个字都打好了，所谓的“大家都有的祝福”的借口也想好了，却突然被陈果的来电给打断了。

        “喂，申笙，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时代广场那边会有烟花秀，你问问你爸妈你现在能出门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从家出发，你家离广场更近，应该走几步路就到了，你现在就问，都九点半了，等会就来不及了，快快快！”

        申笙有些好笑她的着急，不过烟花秀，她倒真的挺想看的，刚在手机里看完了顾梓发过来的她在老家拍的烟花视频，这会儿心里难免痒痒的。

        “老妈，等会时代广场会有烟花秀，我想和陈果一起去看可以吗？”

        “陈果”这个名字因为申笙总在家里提到，申妈也有印象，知道对方是个挺开朗的女孩，还是申笙的同桌，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那你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啊，不能太晚回来，饺子煮好了我给你留几个，记得回来去厨房吃掉，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爸估计都睡了，吃完记等消化得差不多了再睡……”

        听着申妈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申笙只能笑着打断，心里是止不住的暖意在流淌：“谢谢老妈，爱你呦”。

        说完就迅速披上大衣、系好围巾，抓着手机就急忙往外走。

        刚打开门，就又被申爸叫住了，“欸，我说闺女，你怎么就只问你妈意见，我呢？”

        申笙对于自己爸爸爱找存在感的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面无表情地哄她老爸开心，“所以，亲爱的老爸，你同意我现在出门吗？”

        听见女儿的回应，申爸终于满足地甩甩手，“去吧去吧，其实我只是想说句玩得开心。”

        申笙悄悄在暗处对她老爸翻了个白眼，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

        等走到广场时，差不多才过了十分钟不到，烟花秀还没开始，广场上却已经聚满了人，大多都是大人带着小孩一起来的，当然还有许多情侣也来到这儿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没等多长时间，申笙就收到陈果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到了，环顾了一圈，又走动了几步也没看见什么熟悉的身影，却突然看见陈果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

        不过让申笙呆楞住的却是车上下来的不止陈果，还有程牧阳和那个自放假开始就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

        是林淮舟呀。

        “笙笙宝贝，你是不是到了很久啦，之前太着急忘了跟你说，我还叫了他俩一起出来玩，你要是介意等会别理他们就行。”说完便打算拉着申笙往广场中心走。

        程牧阳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

        “欸，我说陈果，这可是你把我和舟哥叫出来的，人家申笙还没嫌弃我们呢，你就着急撇下我们，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

        申笙知道程牧阳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句，“我不介意的，你们一起来也很好啊。”

        “笙笙，你不用理他，他这人就这样，没脸没皮。”说完就冲程牧阳翻了个白眼。

        林淮舟对此见怪不怪。

        陈果和程牧阳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吵到大，闹到大，从林淮舟认识他俩的第一天起，他俩就是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现在。

        申笙有时候倒是有些羡慕陈果，看着她能够自如地和男生做朋友，而自己却一直有些畏畏缩缩的放不开。

        不过现在好啦，今晚过后，她也算是程牧阳和林淮舟的朋友了吧。

        距离十点越来越近，广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申笙和陈果手拉着手防止走散，两个男生就像保镖一样跟在后面。

        十点，广场上的灯都已熄灭，当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时，周围是不断的欢呼声，申笙的心跳也开始热闹起来。

        陈果和程牧阳这对冤家不知又起了什么矛盾，两个人打打闹闹不停。

        陈果嘴上嫌弃，眼里却漫出了自在的笑意，程牧阳不愿认输地回嘴，却还是不经意透露出了包容与无奈。

        似乎只有申笙和林淮舟在认真抬头看烟花。

        但其实这场盛大的烟花秀让原本胆小的人也蠢蠢欲动起来，比如申笙，她终于等来了向他说出新年祝福语的机会，而且是面对面。

        不知何时，林淮舟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

        申笙忍不住侧目向他看去。

        林淮舟今天穿了件款式简单的黑色长款棉服，却意外衬出他修长的身形，显得更加清俊。

        趁着烟花绽放的瞬间大胆地描摹他的侧脸，从眉到鼻峰，最后停留在暧昧的唇角。

        却突然看见少年薄唇微动，一句“新年快乐”接这样被左耳捕捉到，迅速收进了心房。

        林淮舟转过身子，看着女孩呆愣的样子，夜晚的冷风将她的脸也吹红了，只剩下微颤的睫毛也许泄露出了她的心思。

        少年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分明声音不大，却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只因为这一次她确定少年的祝福是对自己说的。

        “申笙，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巨大的烟花瀑布在空中绽开，许多人都不自觉发出惊叹，只有申笙在这一刻，忘记了天上的烟火，因为有个人在她心里放了一场更盛大的烟花。

        而她，是唯一的看客。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片热闹中，有两个人格外不同，只安静对视着。

        最后还是申笙先败下阵来，在脸的温度即将爆表之前转移了视线。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鼓起勇气开口时，林淮舟总抢在自己前面。

        等这轮烟花结束之后，申笙才趁着空挡对这个不断撩拨她心弦的男生认真地说：“林淮舟，也祝你新年快乐啊！还有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听着女孩一脸认真地对他说着这么直白简单又符合心意的祝福，林淮舟再也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个恰好的弧度就这样轻易勾进申笙心里，她也跟着笑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不认真看烟花，在这傻笑什么呢。”程牧阳不知何时结束了和陈果的打闹，这会勾搭着林淮舟的肩膀打趣着。

        申笙面子薄，这会已经慌了神，只能瞎编出一个借口，说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便拉着陈果挤出人群，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陈果就这样一脸懵地被申笙拉进附近唯一一家除夕夜还在营业的超市，现在脑子还没转过弯。

        申笙逛了一圈，本来也没想着要买些什么，但话都说出口了，最后就只买了四瓶加热过的牛奶便去结账了。

        陈果一边喝着草莓味牛奶，一边问申笙：“所以，你刚刚和林淮舟在那笑什么呢，怎么突然就拉着我来买东西了？”

        申笙将手中的瓶盖拧开又拧上，心里还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陈果的问题，只想着赶紧换个话题才好，“你手上草莓味的牛奶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这个芒果味的，也很不错。”

        “嗯，也行，我尝尝看，你也喝喝看我的，，，欸，不对呀，申笙，我可不傻，你别转移话题呀，你这转得也太生硬了。你说，你是不是心虚了？”

        “哎呀，好果果，你就饶了我吧，已经十一点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爸妈该着急了。”

        陈果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这才饶了申笙。

        走回广场，两个男生还在原地等着，申笙将手中的两瓶牛奶递了过去，“因为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就只买了原味。”

        “谢谢申笙同学，我不挑的。”程牧阳率先接过了牛奶。

        陈果忍不住在旁边吐槽，“申笙，你根本不用担心符不符合他的口味，他这人，只要你给他，他“来者不拒”。”

        这话程牧阳倒是没法反驳。看着申笙手里的另一瓶牛奶，程牧阳想了想伸手，试图把这瓶也拿过来。

        “舟哥他这人不喜欢喝牛奶，还是我替他收了吧。”结果话刚说完，手还没碰到牛奶，就被另一只大手抢了先。

        程牧阳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不是吧，舟哥，你不是最不喜欢喝牛奶了吗，以前学校发的牛奶你都是给我的呀。”

        林淮舟垂眸看了看手中尚存热度的牛奶，低声说，“今天突然就想喝了。”

        “程牧阳，我看就是你太贪心了，这本来就是买给林淮舟的，你抢什么抢。”说完还走上前拧了拧他的手心。

        “不是，他以前真的不喝牛奶的，难道是今天过年，突然想尝试一下？也不对呀，以前怎么没见他尝试……”显然，已经没人在意他的碎碎念了。

        晚上降温明显，冷风吹过，申笙忍不住紧了紧围巾和大衣。

        注意到了申笙的小动作，林淮舟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申笙，要不你先走吧，我和他俩一起打车回去就行，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啊，有空我们再一起出来玩。”

        即使心中不舍，申笙也知道不能让父母为自己担心，所以只能和他们道别，自己先走回去。

        转身之际，又听见林淮舟温柔的声音响起，“注意安全，到家记得跟陈果说一声。”

        乖乖点头后，申笙朝着回家的方向渐行渐远。

        走出一段距离后，鬼使神差地又转过身去，却意外地看见林淮舟还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像是没想到申笙还会回头看，林淮舟遥遥向她挥手示意。

        申笙只呆呆地也跟着挥了挥手，便急忙转身，加速往前走去。

        一路上，街灯通明，因为是除夕夜，所以即使时间不早了，路上还是有一些行人。

        这条路，申笙已经走了很多遍，自是知道很安全，可今天却似乎更加安心一些。

        回到家，申爸申妈已经回房睡了。给陈果报完平安后，就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还有申妈给她热着的八个饺子，是她最喜欢的韭菜猪肉馅。

        吃完饺子，洗漱一番，又刷了会手机，也差不多消化完了，疲倦渐渐侵入申笙的心神。

        入睡之前，申笙还是先拿出了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明黄的灯光下，女孩强忍着困意一笔一划记录着每个字眼：

        今天很开心，烟花秀很好看，看烟花的人更好看。

        陈果和程牧阳也太逗了……

        还有林淮舟，他笑起来真好看。

        新年还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也希望他，年年岁岁，万事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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