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出了山洞,外面竟已是天光大亮,原本雾霭的密林,被明媚的日光穿透,空气都比之前清新几分。
邵禄扶着白菱在一处干净的草地上坐下,由清云姑娘传输一些灵力。
白菱弯腰吐出一口淤血,这才觉得胸腔内憋闷的地方好了一些。
“你心脉受损,我用灵力帮你修复,此时应已无不妥,至于皮肤上的灼伤,并无大碍,等回到客栈,我找一些山灵膏,你涂几次便行了。”清云起身道。
“多谢清云姑娘。”白菱顿了顿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石头,“你可认得这颗珠子?”
在白菱从怀中拿出的那一刻,这块石头上最后一丝黑气也消散,石头是白菱在结界破碎的地方发现,一开始上面黑气缠绕,其表面刻有古怪复杂的纹路。
现在黑气消散,纹路也逐渐淡化。
“这是黑曜石。一般只在邽山出现,你为何会有?”清云沉吟良久后道。
白菱曾在书中看过记载,黑曜石形成在邽山,若是妖物得了,可在短时间内提高法力,不过所需付出的代价也极为大。白菱不确定两者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此时听清云所说,才确定是她在书中看到的不错。随即也明白了,怪不得一个灵智都未开的妖物,法力如此之强。
提到邽山,白菱又想到邵禄母亲是邽山的霸主。
难道此物出现与邵禄有关系吗?
清云似乎也想到了,将目光转到邵禄身上,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
“我们先回客栈吧。”
密林与客栈相隔不远,他们徒步回去,途径一家三口惨死的木屋前,那门上挂着白绫,尸体也被装进了棺材中,由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抬着去往坟地,白菱见到此情此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与邵禄来到此处,不过短短几日,便遇到了三个妖魔,其法力一个比一个强,杀害的人也不计其数,若是他们再晚一点来,或是他们弱些,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无辜惨死。
回到客栈,清云很快便不知所踪。
二楼房间内,白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躺到床上。
邵禄却不敢跟她一起睡下,而是趴在床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菱。
相比白菱的狼狈,邵禄丝毫未伤,身上穿的由白菱订做的衣服更是一丝血污不沾,俊美的脸却惨淡,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恐惧。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和白菱永远不会分开,可是在白菱被吞入食人兽腹中后,他忽然意识到,白菱作为人类,会死,会伤。
他会再也见不到白菱。
恐惧,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深深攥着他。
他脸色惨白,绞着的手指逐渐发白,白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以为他也累了,便说道:“邵禄,你快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邵禄无甚反应,白菱无奈,只好捏了捏他窄窄的下巴。
“听话。”
“我不累。”邵禄显出从未有过的强硬,这令白菱顿住。
“那要不你也上来吧。”
邵禄皮下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摇头。
白菱确实累极了,见他这般,也不再强求,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梦乡。
似乎是因为知道邵禄就在她面前,她睡得格外沉,一条胳膊放在枕头上,莹白的手指微微收拢,邵禄的目光在白菱的脸上、脖颈和手心来回巡视,犹豫良久,将自己的五指与白菱的五指交握。
白菱醒来时,已是傍晚。
“小菱。”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白菱瞧见邵禄还保持着他入睡前的姿势,不由地一顿,“你一直守着我?”
邵禄瞧她精神恢复了许多,这才敢用脑袋蹭蹭她的胸口。
“嗯,一直守着,我怕你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邵禄闷闷地说道。
“傻瓜。”白菱哑然失笑。
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粉嫩的耳垂。
“清云姑娘不是说了,我并无大碍。”
“除了你,谁说的话我都不信。”
邵禄忍了一天未和白菱亲近,如今闻着她身上洁净气味,脸红耳热,心脏也开始砰砰跳。
白菱的手指僵住。
她忽然意识到,自打白怪死后,邵禄唯一亲近的人便是自己,若是将他送往昆仑山,待两人体内的冰棱取出,他们一个人一个妖,自是要分开的。
但按现下邵禄对她眷恋的程度,分离似乎并不容易。
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白菱与邵禄一起到楼下,楼下竟是坐满了客人,陈二端茶倒水,马不停蹄地忙活着,清云如白菱第一次见时,坐在柜台后拨动算珠,阿福却是不见人影。
客栈恢复营业了。
这是好事,证明邺城终于恢复了平静。
与清云简单地打过一声招呼,白菱与邵禄往街市上去了。
街市再次恢复繁华热闹,街边的小贩吆喝叫卖,甚至还有杂耍。
杂耍前围了一圈的人,只见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站在一人的肩膀上,头上还顶着一摞高高的碗,足有一个六岁的孩子般高,随着少年的踢腿转身,碗却是纹丝不动。
接着又是喷火表演,不知少年喝下了什么,嘴巴微张,一吐后,一大团火焰喷射出来,那熊熊火焰竟还不断变幻,先是蓬蓬的蘑菇,接着便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随着他不断的走动,围观者兴奋地喝彩,一位青年跟在少年的身后,手里的碗很快扔满了铜钱。
白菱看得眼前一亮,“邵禄,他和你一样。”
邵禄不满地哼一声:“我才不和他一样,若是我喷出来,方圆百里的人都要死。”
“对,邵禄可比他厉害多了。”白菱认真地说道。
邵禄瞬时变得不自然起来,为了遮盖耳朵与尾巴,穿过一件长袍后,他又穿了一件披风,披风是用锦布制成,尾部绣有如意云纹,领子缀着茸茸的软毛,他隐藏在帽子底下的兽耳一颤,脸上立刻有了红晕。
看完杂耍,他们便在街市上随便逛,邵禄想吃的,想要的,白菱一一满足,直到两人鼓起了圆滚滚的肚子,两手也拎满了沉甸甸的物品,物品有精细的匕首与发簪,给阿福买了一件坎肩,阿福那件坎肩不知穿了多久,已经十分的脏与破了。
除了这些,还有两条带有小玉葫芦的红绳,白菱听摊主说,这手链十分的灵,带上之后可保无病无灾、延年益寿。
虽说知道摊主夸大了其词,白菱还是忍不住买下了。
如此回到客栈,客栈里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陈二正在擦桌子,清云则在盘算着今日的收益。
阿福百无聊赖地坐在客栈门口,见他们回来,立即站起道:“主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又见他们大包小包,疑问道:“这是……”
白菱将东西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上:“阿福,我打算明日我们便启程,这些是送给陈二和清云姑娘的告别礼物,多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陈二停下手中的活,挠头一笑:“白姑娘,你这就见外了,其实应该是我给说声抱歉……”他瞧了一眼清云又接着说,“你第一次来这里,差点便被我伤到了。”
“无妨。”白菱笑着,又想起那日在他的背后显出的巨大黑影,“那日你怎会变成那般?”
“其实……其实我非人类,本是猫妖,为非作歹时碰见了清云大人,便被收服了,那日你看到我身后的怪物,便是我修炼的法术,不过由于许多没有驱使过,威力已经不足从前了。”
他是猫妖这件事,白菱倒是不惊奇,因为隐隐有所察觉,可是陈二所修的法力倒是令他一震,按他所说,那日他并没有完全发挥,邵禄与他对打时,便赢得有些力不从心。
若是在他鼎盛时期,她与邵禄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么一头厉害的妖兽,竟甘愿在清云手下当杂役。
白菱将买来的匕首送给他。
陈二现在作为人来生存,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法术,一支匕首防身很有需要,他道过谢后,便收下了。
白菱拿起一支发簪,走到清云跟前,她对清云是有几分敬佩,她从小接触的女子并不多,从话本上偶尔看到的女子,也都是知书达理、柔柔弱弱的样子,清云却是沉毅、果决,无论遭遇多大的凶险,都击不起她一丝波澜。她那张姣好又冷谈的面容,便像是雪山之巅的柏松,凛冽幽寂。
发簪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白玉簪子罢了,白菱是看清云头上常戴的有些旧,才想到买一支新的给她。
“清云姑娘,这是送给你的。有些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
清云停下波动算珠的手,抬起头,盯住白菱,目光随即落到白玉簪上,良久后才接过。
“谢谢。”十分生硬地说道。
阿福见所有人都有礼物,唯独自己没有,狐狸脸有些难堪,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人类惯用这些伎俩来笼络妖心的。
“阿福,你也有。”
阿福狐狸脸瞬间大喜。
白菱将坎肩拿给他。
这件坎肩也是用上等的料子做的,在胸前绣着一只小小的狐狸,小狐狸下面,是白菱让人特地绣的“阿福”两个字。
阿福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穿了几十年的坎肩脱掉,换上新的,坎肩正合身,穿上后令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谢谢主人。”阿福欣喜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白菱将礼物送给大家后,便上楼休息了。
在房间内,拿出一条小玉葫芦的手链,戴到邵禄的手上,另一条则是戴在自己手腕上。
邵禄十分满意这条手链,躺下时,左瞧右瞧,瞧着瞧着脸便红了,将脑袋埋在白菱的脖颈里。
“对了,在洞穴里你不是说,想让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吗?”白菱忽然想到这件事。
“我、我还没想好。”邵禄盯着白菱的尖尖的下巴,喉珠忍不住动了动。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
“嗯。”
一夜过后,他们收拾收拾行李,便启程了。
陈二送他们到城外后,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五张黄濛濛的符箓,“这是清云大人送给你们路上防身用的。”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葫芦玉瓶,“这里面的丹药服用过后,可令人快速恢复体内,也是清云大人托我送给你们的。”
白菱一一接过,对清云的好意十分感谢。
与陈二道过别后,他们便沿着官道往西北去,她与邵禄此行的目的是昆仑山,除了邺城,还会途径梁城与都城等,他们接下来要去的便是梁城,不过在到梁城之前,需要翻过赫、汤、胥三座山峦,以及洛、渭两大河流。
传闻这三山两河由于人极罕见、钟灵毓秀孕育出不少宝物,又因地势险峻,便导致可传世的宝物少之又少。
关于三山两河的传说,除了宝物,便是大量妖魔横行,凡人皆有去无回等。
是一处险恶之地。
一天一夜后,一只威风凛凛的凶兽停在赫山山脚下,从凶兽的脊背上跳下一个清秀的女子,只见她墨发高束,身姿挺秀,正是白菱,而紧随着她跳下的则是阿福。
待一人一妖平安落地,威风凛凛的凶兽白光一闪,便已化身为一位勾魂摄魄的妖冶男子。
“我们在此歇一晚上,等明早再赶路。”白菱开口道。
从邺城出发后,他们到此地的一天一夜都未合过眼。
邵禄与阿福即便是一个月不合眼,不吃不喝依旧能精力充沛,她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还是需要适当的休息。
白菱在此地站定,举目望去,就见山脉连绵不绝,雄伟万分。
赫山脚下有一条溪流,水至清可见鱼,他们决定就在此养精蓄锐。
虽然路上吃的有随身带的干粮,不过此刻三人都有些饿。
于是白菱与邵禄一起去捡拾柴火,阿福留在原地抓鱼。
白菱与邵禄沿着溪流一直往前走,瞧见了许多没见过的草木,其中有一种草竟是长至人那般高,开出艳黄色的花朵,花朵犹如人的脸庞大小,里面的构造也十分像人脸,有些骇人。有了上次魇草的教训,白菱瞧过一眼后,立即将目光移开。随即又看到在他们的右手边,有十多棵细伶伶的树,树虽不粗壮,但枝头却是累累硕果。果子的个头有拳头般大,水汪汪的红,光看外观,便知果肉甘美。
邵禄瞧着果子,忽然道:“小菱,这果子可以吃。”
“你怎么知道?”白菱不解。
“我可以闻出来。”邵禄摘下一个,塞到白菱手里,“你吃。”
手心的果子沉甸甸的,白菱不疑有他,张嘴咬下一口,竟真是丰沛多汁,十分甘甜。
瞧邵禄眼巴巴地望着,白菱将咬了一口的果子递给他,邵禄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大口。
果子还有许多,两人似乎浑然不知,只分吃一个。
“等回去,再摘一些,让阿福也尝尝。”白菱说道。
两人还没有忘记正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捡,怀里很快抱了许多干燥的柴火,正欲往回走时,白菱忽然瞧见,在一条山路前,赫然立着一个二层的客栈,只见灰檐下挂着一块匾,上面是一垚字,两侧挂有灯笼,随风晃动。
白菱与邵禄对视一眼后,决定前去看看。
这里出现一个客栈,无论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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