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咖啡
周六如期而至。
午饭过后的大课间，白析戴着口罩，穿过长长的走廊，准备去小卖部。
白析下了楼梯，走在林荫道上，阳光洒落，斑驳的树影。他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昨天是周五，静江背词app每周末都会举行竞赛，排行榜的角逐也比工作日更加激烈。
作为副会长，白析花了不少时间处理相关事务，进行人员部署，以免公会排名在周六，周日的竞争中被刷下来。除此之外，他要去pk竞技场寻找有意向加入他们公会的新人，还要留下时间自己背单词。白析只好熬夜。
“唉。”白析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按理说app的竞赛是周末的，应该会有较多的时间来处理，大不了周五熬夜后，周六早上一觉睡过去。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周六学校统一补课，熬夜之后，他还得上学。
白析想，这还是绑定系统后第一次熬夜。之前几天他一直担心睡眠不足七小时，导致连接不稳，会带来额外的惩罚，所以乖乖按照系统的指示11:00睡觉，6:00起床。
昨天他还是软磨硬泡，反复求情，系统才同意他迟一点睡。也没熬多久，刚过午夜十二点，就被系统催着上床休息。
刚才吃完午饭后，他跟系统商量着想午休的时候补个觉，今天的日常任务等晚自习再写。
结果，这一提议被系统毫不留情地驳回，说是担心进度滞后白析会被主系统惩罚。
白析无奈，为了避免在水房写题时太困，直接睡过去，他只好去小卖部买咖啡。
白析推开帘子，进入小卖部，径直走到冰柜旁。他低下头，隔着冰柜的玻璃门，开始挑选。
说是挑选，其实一共就两款。临近考试，学业压力增加，咖啡成了小卖部的日常热销产品，才到中午就已经只剩下几罐。
“唉，你要记得今天我为你做出的牺牲，”白析一边在原味和焦糖味间纠结，一边向系统诉苦，“要是被我妈妈知道，就要念叨我了，她总觉得这种易拉罐包装的咖啡不健康。”
【偶尔喝一次，应该也无妨。】系统回答。
白析拉开冰柜的门，拿出一罐焦糖咖啡，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学校是有咖啡机，但那是国际部的。啧，人上人专属啊。”
【要注意调整作息，以后少熬夜。】
“知道了。”白析走到队伍的末尾，开始等待。
轮到白析付款时，正巧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午休铃声，隐隐约约。他匆忙刷卡，一路跑回了教室，进入水房，反锁落座。
冰镇过后的易拉罐暴露在室温之下，很快结满了水珠，从掌心传来的触感很是过瘾。
白析左手握住罐身，右手食指用力，干脆利落地扯下拉环。
他狠狠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席卷舌尖。白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皱着眉头下咽。
白析想了想，又抿了一小口，抱怨道：“太苦了，难喝。”
【太甜了，难喝。】系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苦是苦，咖啡的效果还是有的。白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苦清醒了，尽管看到学案上的三角函数题还是头昏：二倍角公式，半角公式，辅助角公式，计算量比咖啡还苦。
同是一罐咖啡，有人觉得太苦，有人觉得太甜，数学题也是如此：白析觉得太难，江弈觉得简单。
就在这难易交织的滋味中，他们在水房里度过了又一个6月的中午。
江弈再一次上线时，已经是晚上了。他正巧赶上了白析洗碗的尾声。
夏天的白昼总是漫长。将近7点，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窗外吹来的风也还是温热的。
白析拿着洗碗布，将瓷碗上的的洗涤剂挨个儿擦洗干净。凉水冲洗过手指的感觉如此的清晰。
瓷碗的触感也是凉的，而洗碗布上的绒毛的触感软的。
最后，白析将筷子并在一块搓洗，迸溅出一串清脆的水花。
江弈默默的感受着。
白析洗干净手，清理完指甲缝，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后，他拿起一小管护手霜。
他一边把护手霜挤在手心，一边说到：“怎么现在就上线了？平时不是七八点钟的时候系统功能锁死，无法提供服务嘛？”
江弈知道白析早就通过那个代表着系统的图标获得了自己上线的消息。
其实，在什么样的时间节点上下线，基本上都是由主系统定夺。他最多提点建议。
【提前上线，关心一下你的日常生活。】江弈也不打算正面回答。
“那还得谢谢您的关心了。”白析拿起手机，点开静江app，注视着加载页面上卡死的进度条：“每周六晚上都是我洗碗，想看的话，每周都可以过来看看。”
“周六就是卡，上线的人太多。”白析郁闷地看着加载进度卡在99，就是不往前动。“话说回来，系统的上线、下线时间能不能进行一些优化？之前几次刚出水房，你就下线，还有地方没给我解释清楚呢。”
这时，白析终于成功登陆。他打开公会的公告栏，开始查看本周竞赛的排名状况和成员日常任务完成情况。
【……暂时不能。完成目标任务后可能会进行更新，敬请期待。】
江弈回答。
白析似乎起了一点兴趣：“也就是说我只要完成分班考试的任务，就有可能升级你这个系统？”
【应该是如此……】
“嗯，那倒有点意思，我会加油的。”白析经过一番考量，觉得除了主系统那次对他加以剧痛，展现了一定的敌意以外，与他一对一绑定的这个系统倒是还不错。
虽然有时候挺损的，但至少解题正确率极高，解题过程也逐渐契合他本人的能力，不再像一开始出现步骤跳跃性过强的现象。
总之，相处还算愉快。
江弈不明白主系统让他这时候上线的用意何在。周六晚上7点，高二的那个自己现在估计正在上化学竞赛课。那么现在他是肯定不能给白析提供辅导，就只能纯聊天。
或者是像现在这样，以第一人称视角体验白析管理工会的日常。
静江app的用户可以通过背单词来获得积分，同时还设置了多种多样的任务，排行榜。
公会一般会要求成员在每天获取一定数量的积分，这样才能在公会的排行榜上赚取高位。
白析登陆app后，公示了本周每一位公会成员获取的积分数，踢除了未达标的成员。
“规定都写在公会的简介里，未达标，当然要及时清除。当然也欢迎他们重新加回来，如果能再次通过审核。”白析进行人员管理，顺便向跟系统解释。
【这些事务应该会消耗你不少时间。】系统给出了评价。
“还好，”白析指尖轻点着屏幕：“一般来说，我只要每天公布当日成员任务完成情况，每周末移除未达标的成员，顺便招收新人。”
“理论上这些事主要应该由会长负责，但是由于他这一段时间私人事务繁忙，所以将近一年以来，都交给我代管。”白析浅浅地叹了口气。
江弈通过屏幕上的内容获取了不少信息：【公会成员将近300人。管理任务应该不小，会影响你自己背单词的时间吗？】
“是有一定的影响，但在我可接受范围内。我们可是公会排行总榜第七名的工会。”白析语调里带了一些得意。
这么高吗？江弈有些恍惚。
“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主系统的任务版面设计是不是真的参考了这个app？真的很像。”与系统聊天，也没有耽误他处理事情，白析点开好友列表，向“柠檬的柠”发了入会邀请。
江弈记得，这就是上一次白析pk时遇到的那个用户。
白析很自然地向系统解释：“我观察了好几个主动申请加入我们公会的用户，还有我在pk时遇到的目前没有公会，积分状况又比较好的用户。这个人挺符合标准的，看看他愿不愿意。”
出去时不时劝他选理科这点毛病外，白析并不讨厌现在与系统的相处模式，觉得与他相处起来很放松。有时候也愿意与系统聊一点学习之外的事情。
“最近工会人员短缺，可能是因为临近期末。公会成员里有不少学生党暂时退出工会，这样就不用每天上线做任务，方便他们集中精力应对考试。”白析切换了页面，在论坛里公会招收新成员的帖子里晃悠。
白析处理完公会事务，又背完单词。他伸了一个懒腰，开始向桌面上堆积的家庭作业进攻。
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是晚上10:40，临近他与系统约定好的睡觉时间。白析晃到客厅里头喝水。
“最近数学成绩有所提升嘛，不错！我在慧学网家长端看到了。”白娴正坐在客厅里看书，见到儿子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说的。
“是吗？”白析有些心不在焉，在客厅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白娴看着自己的儿子，关心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你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你请个数学家教。帮你指点指点，看看问题在哪儿，你压力也可以小一点。”白娴微微皱起了她那好看的眉毛，面容染上了些许忧愁，“你自己摸索方法终归难度比较大，而且还花时间。”
白析无言，食指小幅度地在茶杯边缘上画圈。
江弈有点好奇，宿主会如何回答。
白析放下水杯：“现在已经临近分班考了，再请家教的意义也不是特别大。妈，你也别太担心。不懂的题，现在我有方法搞清楚。”
白析明白，自己之所以回绝母亲的提议，除了刚才所说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系统的存在。
再加上请家教是一笔不小的经济负担，他还是不希望母亲为此发愁。
【平心而论，我写不出来的题目，市面上的大部分家教也是写不出来的。】白析听见系统平静的机械音。也许换个人来说，会显得有些狂妄，但他见识过系统的实力，只能承认这是一句事实。
白析低头看着杯子。系统知道有旁人在侧时他无法回话，那么说这句话大概率是为了安抚自己。
而他确实安心了不少。
“写完作业就早点睡吧，分班考试的压力也别太大，只要认真学，在不在强班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不过话说回来，妈妈还是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的。”白娴笑了笑：“晚安。”
“晚安。”白析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匆匆洗漱完。他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白析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将近11点。他虽然困，但是睡不着，可能是白天那罐咖啡太苦，效力太强。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在根据系统的要求调整作息，还没有完全适应。
他记得在自己迷迷糊糊将要进睡眠前的最后一刻，听见了一道熟悉的机械音。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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