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云舒、江寒

藏区的夜晚静得令人发毛，远方的风声带来了狼嚎。喀措小学距离村落有挺远的距离，这里没有形成真正的聚落，居民仍跟随牧场移动着。
  一户人家与另一户人家的距离可能有几公里甚至更远，大概二十年前，这里的交通工具只有马，现在好点了，有拖拉机和摩托车，市里还有轿车。
  每个夜晚都要有人守夜，因为破旧的木头篱笆靠不住狼，除了狼，这个还有其它野兽会在夜晚出没，不得不防。守夜这项艰巨的任务落到了这里唯一高大男老师江寒的肩上。
  云舒睡不着，就披着棉衣出来看看江寒。
  江寒此刻正手持猎枪坐在灯笼旁边，在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口哨和一把手电筒。有时候远方有些动静，他就会打开手电筒照一下，如果是野兽，这样的强光可以把它们吓退。
  “不睡啊？”江寒见云舒出来，就问道。
  “不适应，睡不着。”云舒从兜里抽出烟，自己先叼住一根，又递给江寒一根。
  江寒摇摇头，说：“戒了。现在我是当老师的人，不抽烟。”
  “大半夜的正经个毛线啊？”云舒把烟塞到了江寒手里，这才让江寒有个理由抽一根。
  二人坐在寂静的夜里，享受着此刻的安静。
  对于云舒而言，现在的安静很适合疗愈心中的混乱。
  “说说吧，为什么跑过来？”江寒吐了一口烟，问。
  “温婕的大学闺蜜成了我的上司，我和她闹得有点不愉快，我想来这里静静。”
  “温婕的闺蜜？”
  江寒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温婕的消息了。
  “怎么，你有温婕的消息了吗？”江寒忙问。
  云舒吸了一口烟，缓和了一下，方才看着远方朦胧的山丘摇摇头，回答说：“没有。她这个闺蜜说也有一年多没有和她联系了，现在应该也联系不上了吧。”
  “不是，云舒，你怎么搞的？高中那会儿我把温婕让给你，结果你闹到现在联系不上人的地步？”
  江寒的语气中有责备。
  云舒看着江寒，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那时候的云舒、江寒和温婕都只是穿着蓝白校服的青涩高中生。
  温婕和江寒来自同一个初中，江寒品学兼优，家境也好，他对温婕更好。而温婕呢，人长得漂亮，性格讨喜，出身一般的她自然而然成了大家追捧的“平民女神”。
  江寒也是温婕的追求者，曾一度把云舒当成了死敌，二人水火不容，后来温婕做出了选择，江寒很难过，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祝福。
  温婕是江寒的白月光，可惜这一轮明月终究没有为他照亮前路，他带着遗憾，希望云舒不要辜负温婕，所以在得知云舒已经和温婕分手的时候他是不满的。
  云舒表示很无奈，如果有得选，他也不愿意和温婕分手啊。
  “唉！可能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吧，不然她不至于那么决然的和我分手。”云舒有些失落，也有些迷茫。失落于这样遗憾的结局，迷茫于不知为何的分手。
  见云舒如此，江寒也没办法责怪，毕竟二人现在可是好友，再说了，云舒才是这段感情中的受害者。
  “你就是为了躲避温婕那个所谓的闺蜜才来我这里的？”
  “当然不是。”云舒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翻开一张照片，里面拍摄的是一个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病人。
  “这是谁？”江寒接过云舒的手机，纳闷道。
  “他叫苏志鹏，惠州人，一个老实忠厚的工人，五十岁了，有三个孩子，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惜他得了病，要动手术，手术费三十多万。”云舒淡淡的解释着。
  “哦！”江寒表示同情，同时又疑惑，“怎么的，他是你亲戚吗？”
  “不是。他是我公司一个……前同事的老爸。”云舒动手翻开了另一张照片，那正是酥小桃，也就是苏桃的照片，“她叫苏桃，是我们公司之前签下的一个女主播，长得漂亮，唱歌也很好听。原本她想去读音乐学校的，但是家里经济困难，她还有两个在读书的弟弟，所以大学没读完就出来直播赚钱了，但是直播这东西火得快，凉得也快，她光唱歌好听没有用，热度没了公司就想踢掉她，但是六年的合同卡在那里，她不想解约，因为她需要这笔钱给她老爸当医药费，可是公司要她解，就派我去处理，我得知情况之后，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也为了帮助她，就把这几年攒的二十多万捐给她了。”
  “原来是这样，二十多万……你真就捐了？”江寒有些震惊的看着云舒。
  云舒耸耸肩，表示爱信不信，“她和公司僵着不是办法，公司每个月给她八千块的底薪也根本解决不了她的燃眉之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凑到医药费，而且，她真的很可怜，不是么？”
  “嗯！”
  江寒眉头紧锁，点了点头。他是同情酥小桃的，自然可以理解云舒这样的做法。
  “原本这二十万是打算今年年底捐过来给孩子们修新学校的，你看……”云舒转头看了看这个破旧的地方，说是一处荒原废墟都不为过，在这样的地方学习，冷风吹得人都在发抖，“之前我答应过你们会帮孩子们修新学校的，现在看来，我要食言了。”
  云舒很难过，不仅仅因为自己食言难过，还因为这些可怜的孩子没有更好的教育条件而难过。
  “没事。”江寒拍了拍云舒的肩膀，安慰道，“你是拿钱去救人，大家不会怪你的。这地方也能用嘛，这里的人都能吃苦。而且，我给政府写了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也会有一笔补贴，总能把漏风的地方修补好的。”
  江寒表现得乐观，可是云舒又怎么会不明白，要是真有补贴可以送过来解决喀措小学的问题，就不需要等到今天都还是这样子了。
  夜色中，云舒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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