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妃

　　蒋以歌迈出去的腿停了下来，偏偏那妃子身边的宫女还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娘娘您看呀，这苏妃娘娘的妹妹就是不一样，仗着自家姐姐得宠，就不把娘娘你给放在眼里了。”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离得不远的蒋以歌和小棠都听的清清楚楚，显然这话就是跟她们说的。
　　果然，经这个丫鬟的一挑拨，对她们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的淑妃上官薇更加的生气了，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们，“蒋家小姐？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玉春楼卖艺的姑娘呢。”
　　就差没把她勾引人这几个字说出来了，可玉春楼是个什么地方？哪怕是不知道这地方的人，估计也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地方。
　　就像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听出来好话似的。
　　蒋以歌转过身，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气的跳脚，只是很平淡的看着她，“娘娘这样说，怕也是知道那玉春楼是个什么地方吧。”
　　上官薇没有多做思考，仰着头，宛如高高的孔雀一般，“自是知道。”若不是这样，她还不会这样形容呢。
　　她点了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淡漠极了，“既然知道，那该明白，这样的话不是一个妃子能说的出口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还敢教训起本宫来了，来人啊！”不管周围的人是个什么表情，她是铁了心要惩罚她了。
　　蒋以歌就站在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她跳脚，同时在心里摇了摇头，恒儿挑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虽说这上官薇的父亲也是一朝重臣，可偏偏他的这个女儿身上半点不见大家贵族风范，反而把这市斤丫头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还不曾见过其他的妃子，她已经在心里给这位打上了不满意三个字了。
　　刚刚挑拨完他们的那个宫女又凑到了她跟前，小声的说道，“娘娘，这毕竟是那位宫里的妹妹，若是她真的有个好歹，那不是……”
　　“怕什么，本宫是一宫之主，连一个小丫头都教训不了了。”她这人听不进去劝，谁劝她就跟谁急，而且……她上下打量着蒋以歌，蒋以歌也没有遮遮掩掩，站直了身体任由着她打量，背脊站的直极了。
　　果然，上官薇收回目光冷哼了一声，“本宫说这苏妃怎会无缘无故叫自己的妹妹进宫，原来是存了让她进宫的念头啊。”
　　“看看这漂亮的小脸，谁看了谁不喜欢？”她的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很恶毒，“生得这样美丽的一张小脸，真叫本宫嫉妒，恨不得剥下来好好欣赏。”后面的话她说的很小声，但离她最近的宫女却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抖了两下，小心翼翼的退离了她身边一步。
　　蒋以歌正值貌美年华，而且距离皇上选秀的日子也快要到了，若是她真的进了宫，只怕是她这个淑妃也是要做到头了，又看了看蒋以歌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一时间，她心里那股名叫嫉妒的火越烧越旺了，恨不得伸出手把她的脸给抓花了，不然的话，这张脸出现在后宫只会让她觉得危机感十足。
　　见惯了后宫女人的争斗，蒋以歌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不过她并不害怕这些，且不说这里是后宫，私自用刑会犯了律法，再者说，她没有犯太大的过错，这位淑妃娘娘也没有权利惩治她。
　　一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竟然占了淑妃的名头，真是叫人讽刺。
　　不仅是这样，她还觉得轩辕恒的睿智都在挑选后宫的时候被狗叼走了，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没有子嗣，如果是先皇的话，现在可能早就孩子成群了吧。
　　在上官薇的一声令下，刚刚还对蒋家存着一点后顾之忧的人左看看右看看，在接收到同伴的指示都纷纷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靠近蒋以歌的时候，上官薇脸上也露出了冷笑。
　　蒋以歌表情未变，笼袖下的手已然做出了防备手势，只要她们再往前一步，那她藏在袖子里的暗器就会毫不犹豫地打在他们的身上。
　　正当她要出手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个略微压沉了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衫的人映入她的眼前，看到来人，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心里那个呐喊快要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话，“淑妃娘娘，灵珺宫外不允许喧哗，你这是，故意要扰太后娘娘清净了？”她的眼里满是厉色，目光直视着上官薇的时候，身上那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威自怒，不苟言笑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吓人。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蒋以歌再怎么平静的心也掀起了波澜，脑海里回荡着的，全是这丫头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的宛如一尊佛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凉。
　　“绿姑姑息怒，本宫没有这个意思。”和面对蒋以歌时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同，在面对绿柚的时候，她满脸堆起来的笑容全是谄媚。
　　“只是这蒋小姐进宫时顶撞了本宫，本宫这才罚她的，不想这会扰了太后的清净，还请绿姑姑恕罪。”说完，她还似模似样的行了礼，一脸的谦卑。
　　她口中的太后娘娘，并没有长眠于地下，而是转生之后到了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上，蒋以歌想，也不知道这淑妃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刚刚还站直的身体在绿柚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连忙低下了，连眼帘都垂了下去，显然是没有要和她相认的意思。
　　被沈沥洲知道身份，她一点也不意外，这孩子太聪明了，也太多疑了，只要有一点点的苗头，他就会揪住这一点不放，要想在他面前隐藏，太难。
　　但绿柚不同，她性格大大咧咧的，有些事情会下意识的忘记，所以她只需要稍微的隐藏一下，骗过她轻而易举。
　　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和他们相认的好时机。
　　果然，绿柚的眼神随意的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上官薇，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太后仁慈，最见不得欺负小辈之人，你明白了吗？”
　　“明白，本宫明白了。”被人突然打断，上官薇的心情实在不好，但眼前这人说的话她又不敢反驳，要知道，她的存在可是比皇后还要尊贵的，毫不夸张的说，她在后宫的地位绝对高于皇后。
　　“明白就好，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这里，没有圣渝，不得靠近！”
　　说完，她深深的望蒋以歌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又已经转身往灵珺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后，上官薇紧握着的拳头才慢慢的松开了，回头看着蒋以歌的时候，眼里满是憎恨，“蒋以歌，这次算你运气好，如果有下次，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蒋以歌完全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对于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次了，结果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人还是她，何其可笑？
　　“娘娘说的是。”她淡淡的应和道，最终还是决定给这小辈一点面子，顺便也好隐藏隐藏自己的身份，如今她已经不再是景耀尊贵的太后娘娘了，只是一个丞相府嫡女蒋以歌罢了，锋芒太甚必定会惹人怀疑，而那些藏在暗处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必定会将她作为把柄威胁他们。
　　到时候……
　　“见过淑妃娘娘。”
　　在蒋以歌神游的时候，一个粉红衣衫的宫女走到了上官薇面前，谦卑的行了个礼后，就直奔主题，“我家娘娘让我来寻姑娘，姑娘，跟我走吧。”
　　说完，又行了一个礼后也不管上官薇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带着蒋以歌就走，背影是说不出来的潇洒。
　　看到这宫女对待妃子的态度，就连蒋以歌也觉得有些诧异，按理来说，淑妃是一宫之主，尽管她们两妃之间身份地位平等，但宫人之间的态度未免相差太大了吧。
　　一旁，就连小棠也察觉到了，趁着前面小宫女没有注意的时候，凑到蒋以歌身边小声的问道，“小姐，我觉得表小姐和刚刚那位淑妃娘娘之间肯定有仇吧。”
　　“何以见得？”
　　“您看啊，我们刚刚进宫就被人给拦住了，如果她和表小姐没有仇的话也不至于拦住我们吧。”小棠说道，等她说完看向蒋以歌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她顿时一惊，连忙打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蒋以歌摇了摇头，倒不是怪她出言不逊，而是说，“在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说话，小棠，这话在我面前可以说，但在别人面前最好不要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小棠连声道是，后面的一段路她就规规矩矩的走在了她身侧，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走了一段时间后，宫女把她们带到了一座宫殿前——“碧落宫”。
　　想起当年住在这里面的那个女人，蒋以歌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很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蒋小姐，娘娘在里面等你，请吧。”宫女说道，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虽然谈不上什么恭敬，但还是要比面对上官薇的时候要好得多，这一点，也让蒋以歌觉得更加怪异了。
　　她端着手跨过那道宫门，时间一晃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先皇说要把这座宫殿赐给她住，却被当时的宸妃给阻止了，说这宫殿本就是以她名字命名的，凭什么要让给她？就算她是皇后，有她的凤鸾宫不住，偏偏要和她抢碧落宫，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最后，姜灵珺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宛如一个市井村妇一般撒泼，高高在上的贵妃姿态荡然无存，而她，就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这场闹剧，皇帝被她烦的不行，大手一挥重新修缮凤鸾宫，碧落宫也不会再动了，她这才作罢。
　　如今，她再度踏入这座宫殿，心情还是如当年一样平静，目光沉静的看着大殿内，那个躺在贵妃椅上的身影，身旁的两个丫鬟在给她打扇，她涂着淡色花纹丹蔻的手指放在大腿上，手指曲着微微敲着。
　　蒋以歌走进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见过苏妃娘娘。”
　　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苏妃，一个淑妃，难怪这两人怎么也不可能对盘。
　　听到声音，苏碧落微微抬眸，没了见到蒋懿时的温馨，看着她，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就没了下文。
　　小棠站在蒋以歌的身边，看到她的时候，那一声“表小姐”就要出口的时候，被她冷漠的态度给打断了，站在蒋以歌的身边也是一句话不敢说了。
　　就像蒋以歌说的那样，进了宫，见到了个宫的主子就要谦卑，不能上去攀关系，这是她们最忌讳的，尤其是一个奴婢。
　　被这样对待，蒋以歌也没有急躁，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余光却在打量着里面的摆设，和当年果然是有变化的，如今这里面，修的更加的金碧辉煌了，这一点倒是符合那孩子的喜好。
　　她在心里点了点头，等苏碧落想着下马威给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才伸出手被旁边的人小心点扶了起来，她坐在贵妃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歌儿来了？”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欣喜，眼里看着她也满是戒备。
　　蒋以歌应了声，“见过苏妃娘娘。”
　　“不必这么多礼。”她抬手，脸色却没有半点的柔和，更没有见到自己妹妹的高兴，看着她的眼神也全都是打量，“歌儿今年十五了吧。”
　　“是，开春快十六了。”她说。
　　“哦，十六了啊。”苏碧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明年，就可以参加选秀了吧。”
　　“臣女不敢。”她连忙说道，先不说能不能选上，单是那个孩子她就不怎么敢见，而且他们之间再怎么算也是母子关系，成了他的妃子这算什么？
　　会被天下人唾弃吧。
　　“紧张什么？”苏碧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姑姑他们也想把你送进宫来吧，要知道，你可是……”
　　话音未落，就被外面的一阵公鸭嗓给打断了，“娘娘，皇上来了。”
　　接着，外面更大的一声，“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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