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来面店之前，支书就心存企盼，希望林雅能看在他们处境困难的份上，多少给点优惠政策，帮扶一二。
结果发现，她和别的商人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国家都要给的惠农政策，怎么在这里就不好使了呢？
可是一想到那些在店里卖货卖的如火如荼的主播，又觉得这个面店肯定是风水宝地。
既然人家临时改了规矩，那他也不得不遵守，谁让他们需要呢。
相比外面那些急不可耐的人，他们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这个宝地了，这时候退出，实在不划算。
只要能把货卖出去，实实在在为大家谋利，花再多的钱也是能回本的。
但要是卖不出去，这钱可就打水漂了。
钱损了还能挣回来，名声要是损了，回去只怕连人都做不成了。
念及此，支书打算再求求情。
“林小姐，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您改了规矩，事先也没准备那么多钱，村里人大都不识字，更不知道银行转账这种东西，就是让人回去现凑钱，也要个四五天，我们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只有那些山货了，要不，您先看看货，可以的话，就抵一部分租金了好不好？”
支书说完朝着同伴示意，一行人拿着产品一拥而上，排成一排站在隔间外面。
林雅看着乌泱泱聚拢的人群，表情充满了不甘示弱，同时又透着点隐隐的期待和忐忑。
看这阵仗，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今天怕就难收场了。
林雅徐徐起身往外面走，挨个扫视了一遍带着泥土的农作物，沉吟几秒后说道：“如果你们能长期免费供应面店所需蔬菜配料的话，我可以破例给你们一个小时的展示时间。”
“免费！还要长期，那怎么行！”没等支书说话，急性子的人已经开口反驳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劳作，你这便宜占的也太霸道了！”
支书心里也是一万分的不痛快，并未开口制止他们的叫嚷。
林雅摊手，好脾气道：“所谓商议就是互相说出底线，找一个折中点合作，我已经道明了，接受与否全由你们决定。”
林雅说完抬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提醒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大家还是尽快离开吧，超出半小时的用餐时间，就要额外加收场地占用费了。”
“你！你简直！”急性子的村民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抖着手指着林雅。
同行的伙伴赶紧上去抚他的胸口，帮忙顺气。
外面的顾客早就等得不耐烦，纷纷嚷嚷起来。
“喂，你们还走不走了，吃完了还赖在里面，几个意思啊？”
“既然林小姐已经给出条件，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赶紧走，霸着不走也太无耻了。”
“就是，别老打着自己不容易的的旗号骗取同情心，众生皆苦，谁又容易了。”
“赶紧让位，别耽误大家时间。”
耳边越来越多的斥责声，让支书越来越如坐针毡，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的遭遇打抱不平，明明他们才是弱势群体啊。
“支书，咱们不卖了，回去吧。”
“就是，咱不受这个窝囊气。”
“做人要有骨气，就是穷死，我也绝不让她占便宜。”
支书忽觉脑仁疼，来之前他可是跟所有人打了包票，不管怎么都会让产品大卖的，如果真因为一时的冲动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痛定思痛了几秒钟，他一咬牙一跺脚，说道：“行，我同意长期免费供应！”
“支书！你是不是疯了！”
“支书，你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够了，都闭嘴，村里的事我说了算。”
暗含怒意的呵斥让所有人噤了声，纵使心底再不情愿，也只得认命。
林雅又问：“决定了？”
支书抿唇点头：“决定了。”
林雅抬手指了外面的一片区域示意：“就门口那块空地，你可以免费使用一个小时，抓紧时间吧。”
支书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方位，然后招呼着村民们疾步离去。
迅速把产品摆放好之后，依然没能平息众怒。
“支书，你不觉得她在存心耍我们吗，这地界真这么值钱？”
“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排队吃面的，哪有其他人。”
“本以为能借她的光推销，结果却被一坑再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实在卖不出去，不还是能让顾客在吃面的时候尝到我们的蔬菜吗，万一有人吃出好赖，多嘴问一句，也是一种宣传。”
支书说话时，语调也透着浓浓的失落，事情怎么就演变到这一步了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能吃出个屁来，什么也不懂，只会瞎咧咧，城里人太不实在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咱们本来就没得选，听天由命吧。”
“哎！”众人一阵叹气，队伍的士气一落千丈。
正当大家垂头丧气之际，自排队吃面的人群里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手提公文包，面露微笑，态度殷勤的来到地摊前，双手奉上名片对支书介绍道：“大叔，您好，我是晋林外贸公司的总经理余得水，这是我的名片。”
支书懵懵的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而后蹙眉打量着他，对方的笑容让他生出几分戒备，“你想干什么？”
余得水笑容不减道：“实不相瞒，我刚才听到您和林小姐的交谈了，我想购买你们村的所有农副产品，有多少买多少！”
“啥玩意？！”支书错愕出声，其余人脸上也露出同款震惊。
“你真想买？”支书再次确认道，眼底的戒备更浓了。
介于进城以后碰到的各种不厚道行为，这块忽然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余得水见他这么防备，也懒得卖关子，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几沓钱，直言道：“这里是三万元，您先拿着，就当定金了，您要是同意的话，我立马让人开车来，直接去村里拉货。”
“物流这一块您完全不用担心，我们公司除了陆路运输线，还有水路运输，如果交通实在闭塞，总部还能调遣直升机，保管您们村的农产品全都能走出大山、走向世界。”
支书右手拿着名片，左手拿着沉甸甸的三万块，看看同伴又看看眼前这个油腔滑调的人，有点恍惚。
“你不会是骗子吧？”说好的无奸不商呢？
“害，瞧您说的，我要是骗子，会主动给你钱吗？”余得水眼神飘向那沓钱，强调道：“您让他们看看，是不是真钱。”
同行的村民赶紧一人拿过一沓，数的数，验的验，没分到任务的眼神灼灼的审视着他。
余得水挺直腰板，显得堂堂正正，他不怕他们打量，就怕他们不答应。
自从林小姐开放场外租赁的消息传出以后，但凡是开公司的，没有一个不去竞争。
他们公司连着发了十几封态度诚恳的合作意向书都石沉大海，无奈之下只得拍了天价面，想借吃面的机会和林小姐谈谈合作意向。
排队的空档，他也留意到这群人，在别人的打探中得知他们竟然和他有着同样的意图，便存了借他们去探一探的心思。
没成想，林小姐果然是个不好相与，顶着“榨取农民血汗钱”的骂名也要一视同仁，这魄力简直无人能及。
既然有人先越了雷池，那他就不用再去自讨没趣，打算再想别的办法，而就在这时，却忽然听到了林小姐要他们免费供应店内所需蔬菜配料的事，差点让他喜极而泣。
村民们以为的“白白被占便宜”对他而言，却是莫大的商机啊。
自我介绍的期间，他不断加码，甚至在对方忙着证实他用意之际，迅速给公司打电话派车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得到他们的信任。
挂断电话以后，村民们的审核也告一段落，眼神里的戒备放松了不少。
他趁热打铁道：“我已经给公司打了电话，十分钟后，货车就能到达现场，是真是假，您派个人跟我们去拉货就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欠。”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支书说道：“你都没仔细看我们带来的产品，就要全部买，光是这点就很难让人相信。”
“就是，你一来就又是自我介绍，又是给我们钱的，怎么看都像是忽悠。”
“骗子都是先给甜头再给苦头的。”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质疑着，又一次戒备起来。
余得水淡定一笑，解释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林小姐这个店卖的的是什么面了？那可是尊贵无比的天价面，能让她看上的蔬菜配料那是一般的吗？林小姐贵为首富千金，什么稀罕物没见过，为什么偏偏选了你们的产品呢？那肯定因为品质高啊。”
“真的？”支书一脸怀疑，他明明被她占大便宜了。
“当然是真的了，之前也有不少卖有机农产品的商家找上门合作，接连吃了好几碗都没能见上林小姐一面，就算见了，也都是一概拒绝，你们算是第一家合作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殊荣？”支书笑得有点讽刺，他可亏大发了。
“您现在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着急忙慌的，又是送钱，又是给优惠条件，铆足了劲求合作？”
“嗯，我的确有点想不通。”支书直言不讳。
“很简单，这对我们双方而言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巨大商机，等车这空档，我好好跟您说道说道个中玄机。”
余得水这番话，惹得在场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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