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缘由
或许被皇上传召的缘故,此事影响的范围颇大,王淮也不敢怠慢,该准备的东西也都没缺什么。
北院那口井荒废了很多年,虽是有人打理,可依旧掩盖不了那荒凉的迹象,井圈周围裂痕滋生,里面也一点水都看不见,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埋在土上,上面积满了灰尘落叶。
司媛半夜子时过去,井边已经布置了幄帐,周围是她要的那些酒,烛和香火。
她进了帐中,眼花缭乱的食物贡品,让她这种极为挑食的千金小姐都忍不住口水直流,心想若是能再提前一点,就可以把碧玉叫来了。
可小丫头年纪小,需要早睡,她一般巳时便让碧玉回去睡觉了,这次驱邪的贡品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享用。
司媛也不客气,撩起裙摆蹲在地上就吃了起来,吃了几碗自己喜欢的后,她把菜重新摆盘放在幄帐外,开始点几根蜡烛,摆在帐外做样子。
她根本不打算驱邪,一切都是为了引禾氏上钩的幌子。
做完这一切,她出了幄帐,来到一旁的一棵梧桐树后面开始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沿着井向西的卵石上,逐渐响起很轻的脚步声,借着月色能隐隐看见一抹白色的裙儒,手上拿着些纸钱匆匆过来。
司媛眼神很好,她看得出这不是禾氏,而是她的贴身丫鬟阿兰。
阿兰并没径直走向井边,而是绕过井,去了一个从幄帐方向看不见的隐蔽墙角,偷偷拿起火折子烧起纸钱,烧完她就立马将灰烬撒在树根底下,踩了几下泥土。
司媛一直随着阿兰的方向绕圈,在她不知不觉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咳咳!”
“妈呀!鬼”阿兰后面的惊呼还未说完,就立即被司媛捂住了嘴。
“嘘,小心些,那青鬼就在一旁看着你呢,她还说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阿兰被吓得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她捂着脑袋摇头,“饶了我吧,我也是受人之托的,妹妹行行好,放过我吧。”
司媛眉头一皱,直觉不简单,她马上追问:“是谁?是谁指使的你?”
然而未等阿兰说出口,她指着后面颤颤巍巍的说了声鬼后,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司媛顺着阿兰指的方向朝后看去,见到一身旧玄衣的白越依朝她走来。
少年从阴影里走出,俊朗如玉的容颜一半藏在暗处,一半在月光中,若不细看,倒还真像夜里那来索命的鬼魂,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夹杂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那繁复的感情直击在了司媛的心上,令她一时紧张起来。
白越依来到她身边蹲下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司媛不明所以,她不知为何白越依会来这里,可刚刚又见他一脸凝重之色,心生担忧,便起身跟在少年背后,俩人最终停在了那口井处。
不等司媛开口询问,白越依顿了顿道:“这里是白鹃淹死的地方。”
听到白鹃这个名字,司媛愣了很长时间,当她从脑海里找出这个人的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鹃就是白越依那个丫鬟出身的母亲,曾经跟着惠妃在冷宫住了十几年,一直不离不弃,那冷宫也是白越依的诞生之地。
司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无意牵扯出了白母的死因,一时对白越依有些心疼和酸楚。
“你肯定好奇,为何白鹃在冷宫生下我,会死在王府的井里吧。”
白越依坐在井沿,像是在说着一个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情,他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让人分不清他是麻木还是习惯了:
“我在冷宫生活了十年,惠妃娘娘死后,白鹃就被王淮偷偷接进了府里,她觉得我在王府活不下去,就想掐死我,说想想我即将要遭受那么多冷眼和苛待,这辈子还不如早点解脱。”
“那你恨她吗?”司媛问。
白越依皱起眉,他看着司媛的模样,心中有些触动,这让他有些不安,他不想让司媛这么一个重利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近:
“我跟她,可我也不希望,你对今日之事再查下去,我如今还是王府的众矢之的,你若扯出白鹃的事情,会让我重新陷入她们的视线里,我已经在考虑脱离王府了,只要再熬过两年,我就能去西北参军了。”
司媛听着白越依排斥的话,心中有些难受,这是白越依第一次与她提及自己的身世问题,前几天两人总是不对付,很少有这么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她知道白越依说的没错,可还是心有不甘:
“你将来一定会去参军,但为你母亲申冤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就当你狠她,可她毕竟也是你母亲”
“其实她”白越依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干脆委婉了一些,“她又不会感激你,说不定还怪你多管闲事。”
司媛皱眉瞪了他一眼,“说什么鬼话呢,你这个白眼狼,这可是你娘呢。”
白越依知道司媛要做什么是阻止不了的,有些无奈道:“刚刚的话当我没说,随你吧。”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离开,结果却突然被司媛拉住了袖子,他一愣,红着脸扭头看她。
司媛摇着他的袖子朝他眨眨眼,“那个,夫君,你能帮我把阿兰抬进帐里吗?她胆子也太小了,一吓竟然晕了。”
白越依今天被司媛这幅耍无赖的样子弄的没脾气,他心里还堵着口气呢,但依然二话没说把有一百八十来斤重的阿兰拖到了帐子中,他能猜到明日司媛可能要当众对峙禾氏,走之前不免担忧的嘱咐了一句:
“你快回府休息吧,明日尽量来早些,看着阿兰别让她醒后逃走了。”
“我在帐子里睡就行。”司媛摆摆手,然后下一秒她直接被拽了起来。
白越依不容置喙的说:“这里入夜凉,回去,人我帮你看着。”
于是司媛就被自己夫君给强硬的撵回了房去,半夜她躺在榻上,心想其实白越依也不坏,刀子嘴豆腐心,有时偶尔气她一下而已,总得来说还是挺好的。
这个想法坚持到了早上,司媛还在睡梦中,便被白越依拉了起来,“喂,快回去守着你的帐子。”
睡眼朦胧的司媛还没缓过神,她看了眼窗外还半黑不白的天,揉揉眼睛,“知道了,多谢啊。”
头一次被人谢,白越依有些不知所措,他别扭的松开扶着司媛的肩膀,把头扭过去,“谁要你谢,我只是做分内的事,毕竟白鹃是是我母亲。”
“这会儿又认这个母亲了?”司媛笑话他,这小夫君还挺别扭。
白越依又被气到,他走出厢房,砰的一声关上门,力道大的让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抖了一下。
司媛无语,心想有空一定要好好治治白越依这臭脾气。
她穿好衣服,借着鱼肚白的天色,顺着卵石路重新回到了幄帐处。
帐子里阿兰体态肥硕,身上被她压皱的裙儒料子还是上好的丝布,此刻睡的如猪般沉,鼾声震天响,让人怀疑她平时在下人一齐睡觉的地方有多嚣张。
司媛吹灭了帐中周围的香烛,她见卵石路上有人过来了,便点了几根香对着井郑重的拜了下去。
她这祭拜的动作,被前来看驱邪如何的王淮与禾氏看了个正着。
估计是阿兰夜半未归,禾氏的气色有些不好,眼下围了一层黑圈,像没睡好一样,这一大早又撞见司媛对着那口井祭拜,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儿媳这是已经解决了?”王淮摸着胡子问。
司媛放下手中的香,将它们插在香炉中的土上,“昨日十分凶险,可我作法到一半,有人竟想打断我,可见居心不安。”
说着,司媛站起身,一脚把帐子踹翻,露出了里面躺着的阿兰,她这一动作惊醒了还在睡着的阿兰。
阿兰睁眼环绕四周,对上禾氏那双森冷的眸子,知道自己搞砸后,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婢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看见那鬼魂来索命了!”
“但你知她为何来索命吗?”司媛正色直言,她指着阿兰的头顶怒道,“若非你没动手害她,她又如何偏偏在你偷来时现身,还说出让你给她一个交代的话?”
王淮感到事态严重,他问阿兰:“怎么回事,如实交代。”
阿兰又看了禾氏一眼,禾氏却没看她,那薄情的样子让阿兰心如死灰,她冷笑一声跌坐地上,往日借着禾氏的身份耀武扬威的样子再没了踪影,她缓缓道:
“五年前,禾夫人见王爷接回了白鹃,她见那白鹃生得貌美,说了些让她沉井之类妒忌的话,可我却会错了意,借由帕子掉到了井中,将那白鹃引到井边,给推了下去,还按住了她想冒上的头,给她生生淹死了。”
说到这儿,阿兰苦笑两声接着道:“王爷,夫人,我为王府做工十几年,手上可不止白鹃这一条人命,今日就是当众赐死我,我也认了,只是奴婢只有一事想问夫人,那就是为何昨日夫人许诺保我一命,为何到了今日却食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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