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是公主，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公主。”
十三年前出事之后，为了能够更好地在社会上立足，灵心羽花了几年的时间努力读书，想考个学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少的知识都忘记了，只有一条还记得清清楚楚：生物的性状是由基因与外界环境共同作用决定的。
事实上，一切的性格思维与能力也都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强力作用。那个时候她想着只要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足够长，就一定能适应这个环境，坚强地活下去。而现在，灵心羽看着一脸歉疚的昆吾，终于不无悲哀地认识到这人间的十五年之后，她与昆吾、景菲菲这些刚刚从书中世界来的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
其实早在刚刚遇到昆吾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一样，眼前天真的昆吾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单纯浪漫自以为是却只会拖人后腿。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自称余丽雨，是一个人间人，当她选择再用灵心羽的名字时，很难说不是在昆吾的影响下，想要再次接受过去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和书中过于虚幻的世界。
她不再在脸上涂抹遮掩外貌的妆，不戴眼镜或者美瞳掩盖自己的眼睛，被假发掩盖十几年的彩色长发被放下来，至少从外形上，她在一点一点地变回当初的小公主。
然后她发现，时隔十五年，灵心羽已经回不去了。
昆吾在小声地解释：“我那天晚上是真的相信你的，但是激动的情绪过去之后，我开始犹豫，毕竟我还没有听到景菲菲的解释。如果你是为了安慰我，让我不必为抛离命中注定的公主殿下而抱有负罪感，所以编造了一个谎言呢？”
“那我是怎么有时间去染头发，去做那一切可以让你相信那是我的行动？”
“我不知道。可能你一早就喜欢我，想要骗我，但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用，在我离开的当天你装备上了那些，结果刚好我跑回来了……”
灵心羽看着他，奇怪地问：“你怀疑我在撒谎，为什么不问我，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
“你是一个好人。”昆吾一脸真诚，“如果你真的撒谎了，那心里也会不舒服的，而且你撒谎是为了我，我不能这么——”
“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昆吾没有说话，灵心羽只觉得荒唐，她无法理解。如果像他说的那样，自己真的会因说谎而难过，那不是更要和自己说明不用再说谎了，省得让心上人继续煎熬吗？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胡乱揣测，做出来一堆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伤人伤己也就算了，到头来还要说自己其实是个大好人，是为了对方好？
这是什么言情小说主角必备的奇葩属性吗？
哦，他们还真的是言情小说的主角……灵心羽后知后觉，她自己很清楚是什么样的经历逼迫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平心而论，即使她对于昆吾并没有感情，也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过去在他的身上重演。更何况，现在的她也不是十全十美，有什么资格去苛求对方变成自己的模样？
“对不起，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昆吾的道歉很诚挚，虽然他可能自己都不明白错的根本是什么。
灵心羽叹了口气：“你没错，只是我们两个之间隔了太远，差别太大。”无论如何，错过的十五年时间已经在他们两个之间划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不管差距多大，我会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灵心羽摇头：“你不需要这样。”
“我需要！”
“那我觉得你每个月都要吸血很麻烦，你能克服本能吗？”灵心羽安慰地笑笑，“你的话太不现实了，我们两个不可能放弃所有原则去迁就对方，任何人都不能。实际上你不需要因为喜欢我就变成另一个人，我也不需要因为你的理想型去彻底改变自己。”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昆吾双眼通红。
灵心羽上前抱住他：“如果你是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在你说你会改变之前我就已经原谅你了，或者说我已经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我不想分开。”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开了，这只是一次很小的争执，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类似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昆吾十分认真：“可是你都怀疑我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这不是天大的事情吗？”
“这算什么天大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她，去追求她就是了。如果我真的是没你不行，那最初也就不会任由景菲菲骗你，还让你跟她离开了。”
昆吾的眼神仿佛她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如果我喜欢上别的人你会怎么办？”
昆吾一愣，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难道你会打断我的手脚，把我像条狗一样的锁在房间里，甚至杀了我吗？”灵心羽语气平缓，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描述的行为有多么病娇，“喜欢一个人是件很好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要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或者不再喜欢自己就去为难他？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付出一定会得到同等回报的规矩，更何况是感情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就像你之前发布的视频里有多少人说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他们吗？”
“所以，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在乎我？”
灵心羽闭上眼睛，叹气：“都不是，只是我并不认为爱情、在一起这些事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罢了，至少它们不会高于自由和生命，所以我尊重你喜欢上任何人、去往任何地方的选择的自由，也由衷地希望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不需要这种自由！”
“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
昆吾抱着头，退回到墙角，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话，不过我刚刚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确定了最重要的内容。”
“什么？”
他眼神坚定：“你喜欢我，你在乎我，我们以后还可以继续在一起。”
灵心羽点了点头：“是。”
“至于你所说的自由和选择，你可以给，但是我不要。灵心羽也好，余丽雨也好，我喜欢你。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胡思乱想，这些问题我会改，但是我不会因为改变这一点就变成别人。”他忽然没来由地低头笑了一声，“不过，即使我变成你眼中的别人，我想喜欢你的这一件事，还是不会变的。”
灵心羽看着他，不由也笑了：“我才发现，也许你已经变了。”
“什么？”
“没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反正景菲菲也不想见到我。”
“那我可以吃刚出锅的蒜蓉生蚝吗？”
“……”至少口味上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反种族的改变。
最终两个人还是买了蒜蓉生蚝打包回去吃，主要是为了防备昆吾当场吃太多再发生什么过敏反应，美食诚可贵、体面价更高的昆吾几番纠结之后还是屈服了。
“快快快！”灵心羽被昆吾催着连出租车门差点都来不及关，就跟着他急急忙忙往楼上跑。
用昆吾的话来说，食物多放一会儿，刚出锅的美味就会流失一点儿，所以一定要争分夺秒。灵心羽还记得被他催促得上火的司机师傅在听到他着急回家的理由后，脸色有多难看。
“小哥，你这着急忙慌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家着火了！”
可惜的是，尽管如此争分夺秒，最后菜品的味道还是没有多大的提升。吃饱喝足，灵心羽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出神，收拾的工作交给了工作经验日益丰富的昆吾。
不知过了多久，灵心羽听到昆吾的声音：“在想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已经收拾妥当的昆吾：“我在想景菲菲现在的这个态度，明天基本没有机会去陪护了。”
昆吾不解：“你就那么想照顾她？”
“算是吧！她是我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还利用过她来骗你，更何况你还伤害过人家的感情，就当是补偿吧，要不然总觉得良心不安。不过现在也只能先不安着了，要不然明天买束花给她道歉？”
“我听她的说法，似乎不是在怨你。”
灵心羽失笑：“在病房里的时候，她总共才说了几句话，你就能听出她的说法？”
昆吾辩解：“不是我在病房那一会儿。”
“听这意思，你们两个还背着我有联系？”
“怎么会！”昆吾瞬间站了起来，“是我和你在走廊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和周敬在说话，你也知道血族的听力水平十分优异。”
看着昆吾得意的模样，余丽雨忍俊不禁，打趣说：“你偷听人说话还挺骄傲？”
“那是！不对，你怎么能这么说，还想不想知道她跟周敬说什么了？”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认罚，明天让你吃刚出锅的蒜蓉生蚝好不好？”
昆吾眼睛一亮：“真的？可是不是你说的万一在大庭广众的，我再……”
“放心吧，我既然敢提，肯定已经想好了办法，你就等着明天吃好吃的就行了！”
几分钟后。
灵心羽等得有些不耐烦：“你倒是说呀！”
“说什么？”
“听力、病房、景菲菲。”
“哦！”昆吾恍然大悟，“我是想说今天下午我听到她和周敬说，不许多看你，担心他被你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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