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夫来检查完时壹的身体之后,只说身子亏空得很厉害,需要好好调养。

        虽然没有伤着内府骨头,这一身伤也够他受的,开了些药,叮嘱他要是半夜发热,便用烈酒擦身。

        裴刑一一应下,之后陆朝一行人回来,得知此事过来探望,见人昏睡着也没有多留。

        半夜,时壹果真发了热,裴刑按照大夫叮嘱,用烈酒一遍一遍地擦着身体,温度却依旧没有往下降。

        心里渐渐地开始着急,突然间想到这次出来带的有消炎药和退烧药,赶紧找出来喂给时壹。

        六年前他魂穿到这副身体,连着旅行包也一起凭空穿了过来。

        那时,他与国外的朋友相约旅游,顺便搭了合作伙伴的私人飞机,没想到却因此出了意外。

        包里放有一些常备药,他每次出门都会带一点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烧退之后,裴刑才拥着时壹睡下。

        第二天中午,时壹才醒,阳光穿过窗口,洒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昏暗的房间,也变得亮堂了。

        宋宁见他醒来,赶紧拿了杯水递给他。

        时壹接过,两口灌了下去,缓解了冒火的喉咙,沙哑着嗓子问:“裴刑去哪了。”

        “裴大哥有事出去了。”宋宁按照裴刑交待,用温水化了一颗金髓丹让时壹服下。

        时壹不知道这杯水里放了药,只感觉比刚才那杯多一丝清甜。

        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肺腑之后,就仿若有一股柔软和煦的清风,轻柔地拂过他的四肢百骸,令人为之一震,颓废疲倦之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犹如开了神智一般耳清目明。

        啧!这是中邪了,什么玩意儿,跟吸收了天地灵气似得。

        连忙又倒了几杯水,咂了咂嘴,平淡无味,除了解渴没啥特别。

        宋宁以为他渴坏了,也没有多想。

        时壹想肯定是他睡糊涂了,拉着宋宁去甲板上吹吹风。。

        这艘船是白家南北往来的商船,非常大,甲板面积大概二十多平,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谈论着自己路上有趣地见闻。

        周焱一看见他们,立刻抬手招呼,让一起加入。

        时壹见那三五个人中间摆着棋盘,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兴趣。

        宋宁似乎很喜欢下棋,眼里闪着亮光,过去蹲在周焱身边与他讨论着棋局。

        他伸了下懒腰,抬眼望去,见两岸青山连绵,密林青翠,江面碧波涟漪,水上零零星星地画船小舟游过,整个天地美得仿佛一幅山水田园画。

        心里微微有些感触,再转一眼望见船头身着淡青色束袖衣袍的裴刑,

        霎时间愣了心神,穿过来这么多天,糟心事遇到一大堆,还从没认真看过现在的裴刑。

        这人比原先高了些,站在人堆之间,整整高出其他人一头还多,起码一米九五往上了。

        愿先纯黑发色变成了浅棕,用了一根浅蓝色发带束着挽在头顶,整个气质冷冽。

        一张脸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眉目深邃如画,暗藏着凌厉,脸部线条硬朗,五官立体华丽,引人注目。

        身旁那人向裴刑说了句什么,只见他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嘴角平直,面无表情。

        这是快不耐烦了,一旦裴刑不高兴,但又不得不与人交涉,总是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身旁是一个白衣女子,从背影看身姿绰约,秀发及腰,是个美人,想来身份还不简单。

        时壹还未缓过身,突然一个小团子碰出来,抱住他的腿。

        “三哥,三哥,你好了吗?”小时琉扬着圆滚滚地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时壹心底一片柔软,弯腰正想抱起他,眼前忽地闪过一道青色身影,小时琉抢先被人抱了起来。

        定晴一看,原来是裴刑。

        “你身上有伤,别抱他。”裴刑目光扫过他左半边脸,红肿已消,好了不少。

        时壹心跳加快,只感觉那目光滚烫,微微侧身,看向江面,掩饰他发热的脸。

        “他还小,抱一下也没什么。”

        裴刑瞧他连脖颈都红了,眸中含笑,拉过他的手,温声说:“你身子才好,别在这里吹风了。

        “你怎么变成老妈子了,那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时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指着远处风景说,“这么纯正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我可从来没见过,才不回去呢。”

        小时琉窝在裴刑怀里很老实,知道自家三哥身上有伤,也不敢再闹他,只用软软地声音说:“我也是第一次坐船呢。”

        时壹一下笑了,朝他白嫩嫩地脸蛋上亲了一口,揉了揉他的脑袋:“乖宝真棒,以后三哥挣钱买艘大船,带着你周游世界去。”

        小时琉脸蛋顿时红扑扑地,兴奋到眼睛都发光了,嚷着;“也要带着裴大哥。”

        裴刑挑了下眉,嘴角微扬,这孩子没白养。

        “行,带谁都可以,乖宝说了算。”时壹爽快地应下。

        “还有四哥,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去。”

        时壹心里有些难受,非常担心那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笑了笑说;“行啊,到时候,我把大哥和二哥都找回来,咱们一家一起去。”

        裴刑见他脸色不对,明白他是因为占别人身体,心里愧疚难安。

        “到家后,我托人往西边寄一封信看看,别担心,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裴刑握紧他的手。

        时壹点了点头,上辈子他虽然嫉妒又很讨厌裴刑,但心底对他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服,直到现在也没改,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也不再纠结此事,安心欣赏美景,时不时逗弄下小时琉,听到他天真无邪地笑声,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他惬意地倚着舷墙,眸光熠熠,笑眼盈盈,落在裴刑眼里美得犹如一件稀世珍宝。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那些诗里描写的……”时壹猛地顿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上学背得那么多古诗词,有哪一句能表达眼前美景,默了半晌,道,“嗯,‘日出江花红胜火出,春来江水绿如蓝。’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裴刑笑了声说:“现在是秋天,正午时分,江水是绿的。”

        时壹心情好,不与他计较,又凝眉思索半天道;“那就,‘水光潋滟方晴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个行吧?”

        “现在也没雨晴天。”裴刑又说。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个总行了吧?”时壹有些气闷,不满地看了眼他,“就是表达一下心情,你怎么这么扫兴啊。”

        裴邢眸光微动,看着他轻抿起的红唇,道;“不错,应景应情。”

        时壹听懂了,目光微颤,耳朵发烫,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好诗!好诗啊!没想到弟夫郎文采斐然,还能作出如此精美绝伦的诗句。”

        时壹身体一怔,缓缓转过身,见陆朝大为震撼,硬扯着嘴角呵呵笑了两声;“呵呵,误会,误会,不是我写的,至于谁,我也早忘了。”

        他都毕业五六年了,穿到这里重获新生,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能记着这么几句,实属不易,至于作者是谁,饶了他吧,题目他都不知道,作者早几百辈子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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