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杨茂恩不由悲从中来：“殿下，你这是要残害忠良，若先皇还在世……”
“什么先皇在世？他已经死了。”
皇子冷哼道：“你不要拿什么旁人的恩宠多言，安定侯，你说孤急功冒进？呵？孤有什么理由急功冒进，这是我权家的江山，什么东西不是我姓权的？若是当真没有把握，你当孤当真会这般心急，你当年与首战时便可快战，孤难不成连你这样的人都不如？”
杨茂恩心中悲凉，心中道：“难不成这重明国的将来竟是要交到这般不孝不悌之人手中，当真可悲，可哀可叹。”
杨茂恩年少时的一战成名，被重明国人称颂了许多年。
这皇子自是听着这样的事件长大的，故而年轻气盛，想同杨茂恩一般，亦是有可能的。
那皇子说完，顿了一顿，道：“看来安定候是不服孤的管了，既如此，孤的军营，已经留不得你了，安定侯爷，请吧！”
竟是让杨茂恩自己离开。
这可是天大的耻辱，杨茂恩气不过，当真转身便要离开，在杨茂恩刚走几步时，那皇子忽然道：“等一下。”
杨茂恩止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什么，便见眼前先是一抹黑影一闪，又是一抹刺眼的剑光，而后便见皇子勾着鲜红的唇，如同鬼魅一般的笑脸。
“便请安定侯这般走回去。”
杨茂恩后知后觉脚踝处刺骨的疼痛，他低头，发觉有血丝从脚踝处渗出，越来越多，只杨茂恩低头的一个空当儿，便成了小小的一滩。
杨茂恩看着这皇子的笑脸，耳边回响对方的话。
“这般走回去。”
怎么走回去？双脚都被砍了下来，如何走？这皇子不仅想让杨茂恩颜面扫地，还想让他生不如死！
杨茂恩当着帅帐中众人的面一步一步走出帅帐。如同走在钢钉板上，只见他忍着，硬是没有□□一声。
老将军握着脚踝道：“只是我离开时双脚被斩断，便留在了帅账之中，且不知为何，没有阴差来迎，一直难以投胎。”
“你想知道为什么没有阴差勾你的魂？”灵禁问道。
老将军点头。
灵禁讥讽道：“因为你不是个东西。”
老将军怔住了，张张嘴，却总不能辩解说自己是个东西，故而又闭了嘴。
“呵，杨茂恩？你可真是……你怕是不知，若是鬼说了谎，便会从眉心冒出黑气，呵，你倒是不知晓，自顾自说的欢乐。”
灵禁盯着这个将军苍老肥胖的脸道：“你可知晓你说到那皇子时，脸上黑气的本……本座将要看不清你的脸了。呵，敢在本座面前玩弄口舌，你可是好大的脸。”
老将军眼神惊疑不定，仍是嘴硬道：“我没……”
“什么？你要说你没有？”
灵禁简直要笑出声了。“我且问你，那皇子为何斩你双足？为何只针对你一人？为何他于帅帐中那般对你，你曾经的下属裨将无一人为你出言？若是你当真如你自己所言，是那般的忠臣良将，你受了委屈，怎会无人帮你一把？纵然那皇子有通天的手段，也定然有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看不过去，杨茂恩，本座且问你，这是为何？
灵禁的脸本就长的水灵，纵然口中说的是这般狠厉的话，仍是显得很是无害。
但老将军却如同看到怪物般扭曲了脸。
人死后成为灵魂，是看不清人的面孔的，所以灵禁在这个满口胡话的老将军口中，或许就是怪物也说不定。
灵禁见这老将军吁嚅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叹口气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灵禁只对漂亮的人有耐心，所以在那个荒原上和那美人说了那样长时间的话，并且甚至还好心提醒了他那地方不适合人类居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那美人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至于现在他面前的这个非人的东西，满脸横肉还干枯如树皮，着实很难让灵禁有什么心情陪他磨叽。
于是灵禁道：“你不愿说便罢了，不必为难，本座自己看便可……”
话音甫一落下，灵禁伸手只在老将军面前轻飘飘一抓，便有晶亮的东西从老将军眉心被抓出来，这老将军眼睛翻了几翻，飘忽不定，最后眼眶内眼黑完全消失，老将军亦如同被定了身一般，完全不动了。
灵禁手中细细的丝线在空中一片片展开成为一帧帧画面。
正是灵魂转世前必须的一步，人死前最重要的事构成的画面回马灯。
灵禁随手拨了几帧图。
这一拨便了不得了，他发现这个杨茂恩口中几乎一句实话也没有。
便是被载入史书中称颂的小安定候出征的首战，其中水分也是极大的，胜的简直可笑。
灵禁只看了半刻便没了兴趣，随手一挥，将这记忆又打进老将军身体内，那老将军眼珠剧烈的上下翻动，好一会儿他的眼黑才落入眼眶中。
这时天边一点微弱的光划过，正飘到老将军的面前，将什么东西扔到老将军头上。
看似很是愤怒地围着他转了几圈，最后飘到灵禁面前，忽明忽暗地闪烁几下，直到灵禁伸手接住，方才不甘心的在灵禁手中彻底的熄了火。
正是灵禁甫一见老将军时为他寻找双脚的那张寻踪符。
符纸被煞气灼的漆黑，并且本来虽粗略但显得清晰精巧的纹路也没了七七八八，能还闪着飘回来，当真是不容易。
就是毁容毁的灵禁都不想认它了。
那么这张符扔到杨茂恩头上的东西，便很好猜到了。
灵禁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被砍断的那老将军的双足。
灵禁给老将军扔了一张修魂符，将那双脚给他粘上。
又给冥界传了讯，便盘坐在地上，与老将军视线平齐。
老将军虽说不知道灵禁长什么样子，但是可以知晓灵禁是在看他，于是他眼神飘忽不定，显得极为心虚。
灵禁欣赏了一会儿这个将军的这副尊容。
一只手支着脸，饶有兴致，灵禁不喜欢看长的丑的人，但喜欢看人的丑态
如果他是生在人间，或许只是个恶劣的小孩儿，可能会抓住些胆子小的动物，让他们张皇逃窜，直到这动物将要冲出笼子时再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抓回来，再恐吓他们，让它们再逃窜，如此反复让这动物有逃生的希望。
直到绝望。
只是灵禁是从小在暗无天日的冥界长大的，那里生长的动物万没有胆小怕事的，故而这种坏心眼的趣味，灵禁只在极少数时间体会过。
比如这时。
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老将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而后看准了时机，只一勾手，便有一张巴掌大的亮片，从老将军的背后飘出来。
灵禁眼睁睁的看着老将军，像活着似的，一口气没松下来，生生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用喘气儿了，尴尬着不上不下。
灵禁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灵禁把玩着那张亮片，轻声念上面的字：“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避乍还，或沉或浮……玄蕴咒？这是仙家与人结缘时给人类的咒法，怎的？杨茂恩，你还是个有仙缘的不成？”
这老将军被灵禁作弄的已是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一个字。仍像没有双脚时似的，握着自己的脚踝，试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小团，但非常合情合理的失败了。
灵禁叹了口气，道：“唉，你不说算了，无妨，让本座猜一猜这张咒是那个叫什么，守谷的道人给你的吧！”
灵禁轻轻辗了几下指尖，将那张闪着金光的符，捏的碎成了细小的星尘，接着道：“那道人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为仙？他给了你，你还当真信了，愚不可及。”
老将军眼睁睁地看着被灵禁夺走后便飘渺不定的亮光完全消失，伸手抓了抓，似是要将自己那张符夺回来。
灵禁将他伸出的手踩在脚下用力碾了碾，老将军张开口却不敢大声叫唤，只小声的哼哼。
灵禁趴在老将军耳边道：“你倒是相信他，只是可惜，他给你的这张玄蕴咒，连半玄灵力也无，别说是召来哪方神仙来救你，便是连只苍蝇也召不来，更何况，你觉得哪方神仙可以来救你？”
灵禁这话说的狂傲至极，有各方神仙皆奈何不了他之意。
老将军的灵魂随着他轻飘飘的声音变得虚渺起来，似是要散掉。
灵禁哭笑不得的讽刺道：“你还当真是个奇物，仅本座几句话便要魂飞魄散了不成？”
灵禁当然不能这般轻易地让老将军这样魂飞魄散。
他的手在魂乾坤边缘敲了几下，思考用什么东西来稳住老将军的魂。
他想了几息，嘴角便勾起一丝轻笑。
灵禁从浑乾坤中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趁老将军不注意塞进他口中，老将军的行动有一瞬间地停滞，而后便开始拼命扒嗓子眼儿，试图将喉间的东西抠出来。
只是没一会儿，他便开始抱着头满地打滚喊痛。
灵禁抱着膝蹲在老将军身边，眯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笑得像是嘴里含着糖的孩子。
他就这么在老将军身边道：“你别吐，吐出来还能给你塞回去，只是恶心了点儿，本座可好心告诉你这东西是固魂用的，你吐吧，若是一个不小心魂散了，那便与本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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