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炼狱杏寿郎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边弥漫着酒精的气味。
甘露寺蜜璃是个非常活泼的女孩子，她在得知我醒来后第一时间赶到蝶屋，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没和这样开朗的女性相处的经验，女孩子柔软的触感和不加掩饰的善意让我的脸红到脖子根，想挣脱又怕惹她不高兴，整个人僵硬成一块石头。
甘露寺叽叽喳喳的对我说，我是她担任鬼杀队正式队员后救下的第一个人，已经在蝶屋昏迷了三天，她一直期待着我能够醒过来。
她好像不太擅长有逻辑的表达，话题十分跳跃，从鬼的由来一直谈到鬼杀队的职责。我晕头晕脑，勉强明白了鬼杀队是专门诛杀恶鬼的组织，他们在搜查中发现了村子的骚乱，正巧撞上了出现在这里的鬼，便自然以为它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们对村里的人进行了救治？
我试探着问:"……谢谢你们救了我，我睡了三天那村子里的其他人呢？还有人活下来吗？"
甘露寺忽然沉默下来，美丽的草绿色眼睛担忧的盯着我，盛满欲言又止的悲伤。
"抱歉……我们到的时候村子里只有你还有气息，其他人都被……"
她咽下那个词，很快又握紧我的手，坚定的道，"既然活下来，就是天大的幸运。生命的机会来之不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不会寻死。"
大家果然都不在了，我闭了闭眼，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主公想要见你"，甘露寺小心的看着我，似乎害怕刺激到我的情绪，"据说有非常强大的鬼出现在你们的村落，主公想要了解一下当时的全部情况。"
"……随时都可以"我告诉她。
甘露寺很开心，她又滔滔不绝的跟我聊起天来。她说鬼杀队会收留那些因为鬼无家可归的人，如果主公允许，我就可以留在这里住下。
她有些期待的劝说我加入鬼杀队队士的行列："我很少有跟可爱的女孩子做朋友的机会。”
甘露寺苦恼的偏了偏头道："这里的人都很好！可是除了蝶屋的女孩子们和虫柱大人，我就没见到过几个女性队士。你要是能加入鬼杀队我会很高兴的！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枫，没有姓。"
窗外的阳光洒在床头，有蓝色的蝴蝶飞进来，停在水杯边缘缓慢的摩擦翅膀。我盯着蝴蝶出了一会儿神，我已经没有家了，流浪的野狗去哪里都无所谓。
既然能与鬼对抗，鬼杀队一定是更加厉害的存在吧？
那留下来在他们的帮助下变强，似乎是我如今最好的选择。
"加入鬼杀队，有什么条件吗？根据刚刚说的，只要通过最终选拔，就可以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了吗？"
"你答应了吗！"甘露寺蜜璃周围似乎都冒出了快乐的泡泡，"太好了！你说的对！但是最终选拔不是还没有经历过试炼的新人可以参与的，首先，你需要找一个培育师！"
她握住我的双肩，眼睛几乎在发光，"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师父炼狱杏寿郎！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培育师！既温柔又强大，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优秀的炎柱！"
我在她兴奋的摇晃中头晕目眩，甘露寺好像已经激动到到忘记我还是个病人了，提起那个什么炼狱杏寿郎之后，她滔滔不绝的向我灌输她师父的一百个优点。
强大，正义，温柔，可靠？
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气质正直，不苟言笑但耐心温和的黑发男人的形象。
我后悔当时没多问甘露寺几句，不然我也不会在一段时间后经历尴尬的社死现场。
几天后，我的主治医师蝴蝶忍小姐大手一挥宣布我可以离开蝶屋，我的身体恢复速度出乎意料，她微笑着说我应该很适合加入鬼杀队。
忍小姐是个很好的人，总是笑眯眯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总是让我在看到她的时候汗毛直竖。
这种感觉在她送我出蝶屋的时候最盛——
"身体的伤可以很快痊愈，但是心里的伤却好的很慢。"她拍着我的肩膀说，"既然选择加入鬼杀队，就要想清楚你为了什么战斗，一心想要变强的理由是什么。要是小枫有一天走上了歧路，不得不和你战斗的话，我可是会很难办的呀。"
这是□□裸的威胁……忍小姐嘴上说难办，我很怀疑要是我做出了什么违背鬼杀队道义的事，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留情的干掉我。
鬼杀队的所有成员大多被鬼夺走过非常重要的东西，对鬼的仇恨是他们强大的动力。
难道我曾经想要变成鬼的事被她知道了吗？可那时候的事情，我跟谁都没说过。
我别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一边不明所以的甘露寺欢快的向蝴蝶忍鞠了个躬，飞速在我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把我提去了产屋敷耀哉的本宅。
……
我没想到鬼杀队的主公是这么年轻的人，他脸的上半部分被疾病毁的很可怕，可他的气质却十温和，嗓音有一种让人轻飘飘的魔力。
从他口中，我得知鬼出现在村落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天的盗贼团伙。
所有的鬼都有同一个领袖，作为鬼之始祖的鬼舞辻无惨似乎在寻找一种青色的彼岸花，而那队四海为家的盗贼曾在某地提起过这种花朵的名字。
然而从他们的下场来看，无惨派来的手下显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才杀了他们泄愤。
挺好笑的。我面无表情的听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食物链大抵就是如此，强大毁灭弱小，然后又被更强大的所在毁灭。
产屋敷耀哉仔细询问了我猗窝座的外形和实力，我也老老实实汇报了所有我所知道的内容。
关于鬼我知道的实在不多，该说的很快就说完了，屋子里突然就陷入了寂静。我端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
面前的抹茶缓慢散发着苦涩的白气，有风溜过回廊，庭院中的树一时沙沙作响，檐下风铃晃动，相撞时发出空灵的声音。
"叮——"
不知是否是产屋敷的本宅让人安心，那一瞬我忽然被这声音拖回了过去。我看到藤本家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踮着脚在道场里挂上一个白色的贝壳风铃，他开心的拍着手，招呼我和他的父亲来看。
我头顶还残留着藤本大叔手上的温度，他摸着我的头，对我和他的孩子说，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风铃的声响，和如今的一模一样，我恍惚着抬头去看，忽然分不清此时我身在何处。
"我听忍和蜜璃说，从你来到这里，就没见过你表露出任何情绪。"
产屋敷耀哉说，"这样不好，情绪发酵久了就会变质，负面的东西会让人冲昏头脑，让人没有办法走上正确的路。
在鬼杀队的队士，大多都因为鬼失去过一些重要的事物。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村落是被盗贼烧毁的，而鬼的到来反而帮你除掉了盗贼。所以严格来说，你和鬼之间没有深刻的仇恨。可你要知道，这一次只是意外中的意外，这种生物一直在自大的掠夺许多人的生命。
我当然希望你能来帮助我们，可与鬼战斗，你需要一个坚不可摧的信念才能在战斗中勇敢的坚持下去。
我听说你想要变强，可是强大不是仅仅指肉|体的坚不可摧，在你成为正式队员以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变强，这是我给你的额外考核。"
他拍了拍手，一边叫来甘露寺蜜璃把我送出去，一边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让杏寿郎做你的培育师大概是最好的选择，那孩子很喜欢照顾人，绝对不会看着你走上歧路，我很放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害怕我走上歧路，我明明正常的吃饭，正常的睡觉，还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我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隐晦的担心我。
在蝶屋的时候我已经听到过很多次炼狱杏寿郎的名字，这个即将成为我的培育师的人出生在世代猎鬼的炼狱家族，他的父亲就是鬼杀队中的核心——柱的一员。
四百年以来，每一代的炎柱都出现在这个家族，作为这个家族的长男，炼狱杏寿郎理所当然的早早进入了鬼杀队，并凭借着自己惊人的实力成为甲级的队员。在甘露寺口中，除了其他几位柱，他可以称得上是鬼杀队最强的成员。
我可得跟他搞好关系，我在心里暗暗记下笔记。
虽然有点寒酸，但是从产屋敷本宅点心盒子里顺来的止咳金平糖好像还剩下几颗在口袋里，不知道炼狱杏寿郎爱不爱吃甜食。
……
炼狱家的本宅在东京荏原郡的驹泽村，隔着很远我就看到那个古朴的正门和从墙内探出头来的松树。
甘露寺蜜璃欢快的走在前面，我还在犹豫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她已经毫不见外的推开门蹦进去。
稍等！我还没准备好！
我张大嘴巴，挽留的手拉了个空，她已经开心的冲着院子里的人招呼，
“——师父！你看我把谁带过来了，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枫！”
院子里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我强行按耐住自己的社恐，挤出一个微笑，根据之前甘露寺的描述走上前向其中一人鞠躬，
"你好！我叫枫，以后请多多指教！"
四周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是我的笑容僵硬的太诡异了吗？我偷偷瞄了一眼对方。
黑发，不苟言笑，有种沉稳可靠的气质。和我心里想的形象一模一样。
"咦咦咦咦咦咦——"甘露寺的声音怎么结巴了，她为什么捧着脸，眼睛变成了一圈圈的蚊香。
我思考了几秒，黑发的男人表情没变，但是不知道怎么看起来有点困惑。
啊，见面礼，差点忘了。
我麻利的掏出口袋里的产屋敷牌止咳金平糖塞进对方手心里。
"炼狱先生，一点见面礼，请笑纳。"
"小……小枫，他是富冈义勇先生，你旁边的那个才是炼狱师傅。"甘露寺终于从当机的状态中回过神，捂着通红的脸大叫，"你搞错人啦！！"
？！
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一格一格的转过头去，瞳孔在倒映出那个人的样子后猛的紧缩。
炼狱杏寿郎有一头很精神的金黄色头发，发尾过渡成火焰一般燃烧的色彩。他穿着鬼杀队再平常不过的队服，肩上扛着一把木剑，两道剑眉眉尾上飞，燕子一样在末端开岔，嘴角的笑容似乎永远不会消失。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朝气和自信汹涌而来。
普通人看到他大概会称赞这是个充满能量和正义的青年人。可火焰对我的意义早已不同。
我盯着他炯炯有神的杏眼，那种金红相撞的色彩把那一天的大火带到了我面前。
我好像又变成那个无力的孩子，躺在淤泥中看着熊熊大火吞噬我的一切，他的眼睛轻而易举点燃了我好不容易按耐住的痛苦。
这一刻我站在安全的庭院里，可焦臭的木炭和灰烬的气味依旧噩梦一样缠绕着我，火在我心里燃烧，我的手脚发软，怎么也逃不脱。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主公已经跟我交代过了，尽管交给我吧！我会把你们都照顾好的！"
炼狱杏寿郎爽朗的大笑声传到我耳中像隔着一层膜，他啪啪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丝毫不在意我把他和富冈义勇认错的事。
"初次见面！我是炼狱杏寿郎，请多指教！"
他的靠近让我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我心想我大概是没法和他处好关系了，希望富冈义勇能帮我解决掉那些用作见面礼的金平糖。
但是富冈义勇不会读心术，他显然听不见我心里的呐喊。
"你徒弟送你的见面礼，拿好。"他简明概要的把手里的糖塞到炼狱杏寿郎手里。
对方睁大眼睛捏起一粒，那颗糖在他宽大的手掌衬托下小的不可思议。
"嗯嗯，看起来很不错呢！"
他拿着糖在阳光下看了看，然后一下抛进嘴里。
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的金平糖划开一道弧线落入他口中，炼狱杏寿郎很认真的品尝了几秒，左边的腮帮被糖果顶起了一个小包，和他的气质冲撞有种诡异的可爱。
然后他冲我竖起大拇指，用一种要把我耳朵震聋的音量赞叹道，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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