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猛然抬头盯着他。
“过些阵子便是西王母的蟠桃会,遗落六界两百万年的女娲石上月得以重聚,届时西王母定然会借着宴会,让女娲石同众人会面,女娲石含有强大的净化力量,我想,也许可以除去你体内的忘川水。”命格君脸色不善的说道。
“带我上天。”我抓着命格的衣角颤声道。命格若有所思的双眼望着我,长叹了一声。
时值人界八月十五,这是九万年来我第一次踏出冥界,这九万年于我不算太长,于人界却足够它沧海桑田几十个来回,如今竟变化如此之大,我有些恍惚。
命格指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对我道,“今日是人界的中秋节,桂树下把酒赏月的清雅日子,说起来还与小桂花你有些干系。”
我无暇听他闲话,拉着他便要继续往上蹿,命格一把拉住我,“你急什么?你看看你现在,一身妖气不说,还沾染了冥界九万年的鬼气,你当天界的人都是吃白饭的?”
天界的麻烦暂且不说,现成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我与命格正说话着,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狮吼,“妖物!哪里逃!”我九万年没动过的筋骨有些迟钝,一时没有来得及躲闪,命格一把将我往旁拉开,避过了掌风,眼睁睁的看着一座茶棚轰然倒地,我心下默念着“暴殄天物理应当诛。”只见一白胡子老道杀气腾腾的欺身而来,命格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逃了,我不满道,“左右你也是个上仙,怎么如今被一届凡人追着打?早知你法术不济,原不知竟然不济到了这般田地。”
命格一路狂奔,抽了个间隙幽怨的瞟了我一眼,“他可不是普通的凡人,我翻看过他的命理簿子,此人有仙缘,约摸是这一世便要飞升,我可不想因着你这满身鬼气的妖物同日后的仙友生下嫌疑。”
我亦幽怨的望着他,“命格兄如此说,真真伤我心。”
命格君携我降落至一方土丘,我觉得这周围的景色有一丝熟悉,命格君看出了我的疑惑,向我道,“还记得你最初落根之处吗?”
我诧异道,“柴桑山?”
命格君不置可否。
“怎的十万年前那般雄伟的一座山,如今竟只剩下一座小土丘?”
“个中缘由,待我回头与你细说。你且记着三日之后便是西王母的蟠桃宴,你用这三天时间,尽量吸取柴桑山剩余的灵气,将你一身的鬼气收敛收敛。”
我甚不满命格左一个鬼气右一个鬼气的将我嫌弃着,趁他不注意之时窜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命格君的身子一僵,我旋即扬脸对他无赖一笑,“让你嫌弃我,如今你也是满身鬼气之人。”
命格君反应过来,举起他的竹笛当做武器给了我一闷棍,我眼含泪花哭诉他不知何为怜香惜玉。
我在这柴桑山演变的小土丘蹲守了三日,将周身的鬼气一一隐了,第三日天刚蒙蒙亮,命格便悠悠闲闲驾云过来寻我。
“如今虽是除了鬼气,却仍然是只妖,来来来,且让我把你封入这只小畜体内。届时,你只需扮演我的宠物即可。”命格一脸阴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我虽不愿躲进那只呆呆傻傻的兔子体内,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认了。
命格君把我藏身的兔子一把塞进袖口中,招来一朵祥云,上天了。
这是我时隔十万年再次踏入天界,和以往不同,师傅住的三十三重清净天,形如其名,清幽雅致的很,如今西王母的蟠桃会,乃是办在了九重天天帝一家的门口,天帝一家甚奢侈,入眼皆是金光闪闪的一片,好不辉煌,险些晃瞎了我的一双兔子眼。
命格悄悄与我道,“你暂且先逛着,西王母素来严谨,定然不会将女娲石随身带着,我去寻寻先。”说罢便把我放在了烟雾缭绕的云朵上。
作为一只兔子,四只小短腿委实令我苦恼,头一回涉足这金碧辉煌的九重天,却因着身量原因,整个埋在了云朵里,故而不甘心的挣扎着想要抬起前脚看的更远些。
可能是我这副昂首挺胸的艰辛模样感动了过往的仙使,一个蓝衣小仙将我一把捞起,“你是哪家仙人的兔子?可是走丢了?”我屏住呼吸不敢答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看出端倪。
谁知这蓝衣小仙竟没有将我放下的意思,端端的将我抱在怀里,一路上有小仙娥同他行礼,我才知这不起眼的蓝衣小仙竟是天帝的三儿子南泽神沚渊,不禁抬头多看了他几眼,清清淡淡一张脸,谈不上惊艳,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陡然生出亲近的意愿,不由得往他怀里蹭了蹭,他低低头虚虚看了我一眼,旋即眼睛弯弯一勾,头顶有几朵祥云浮动,我觉得此时意境真真好到了极致。
沚渊抱着我在席间落座,我挣出一双兔子眼打量这九重天的大殿,中心有一方天池,五色流光于天池上方如水流动,大殿之上坐着威严的天帝天后,模样一般,唯独不同的便是身上的装饰略多了些,我看的有些累赘。
来来往往眉目如画的仙子仙娥看的我甚赏心悦目,唯独令我不满的是在着装上一个赛过一个暴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短短九万年,天界竟奔放至此了?
正想着,满座暴露的仙子仙娥皆骚动了起来,娇声细语却按耐不住满心的激动之情,我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引得她们如此这般形态,也梗着脖子向外探望,奈何被一众彩衣遮的严严实实,心下登时结了个疙瘩,抱着我的沚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众仙子们盼着的是苍梧之野的战神沧溟,你一只兔子竟也思慕他风采?”
我哑然,这战神沧溟究竟是何许人,能让这一众女仙皆做出一副望穿秋水痴情状,待大半盏茶的光景后,女仙们稍稍平静了些,一一落座,高位上的天后摆出端庄一笑,“战神万年不出一次苍梧之野,今日算是给足了天界众仙的面子。”
“天后折煞沧溟了。”
我寻着这声低沉的嗓音一路望去,在看到那抹玄色身影时心口猛的一疼,平白抖了抖身子,沚渊安抚的摸了摸我毛茸茸的耳朵,温热的手掌驱散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心绪,我闭了眼睛不再看他,诚然他长得不错,英气伟岸的紧,但我对他却甚反感,我想,可能是我的审美总是偏向着我的师傅青衡,偏着他那股温润如水的气质,并不喜眼前这人所带给人的压抑之感。
不成想,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却突兀的感受到一道税利的目光,寻着目光望去,正是那不受我待见的战神沧溟,我被他那大刺刺的目光盯的如芒在背,浑身的兔子毛都不安的微微立起,正当我与沧溟用眼神厮杀了上百个来回时,头顶传来温润的声音,
“战神可是也觉得这兔子有趣的紧?乃是沚渊前来赴宴拾得,这已过半日竟无人来寻,莫不是被主人家嫌弃了?若是被主人嫌弃,那我便自作主张要了它。”
沧溟依旧大刺刺的盯着我,木木的回了声,“嗯。”
这人好生不会闲话。
席间觥筹交错拖拖延延进行到了半夜,沚渊将我放下一一受了众仙迎过来的酒,脸色微红,夜色朦胧若流水,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大殿此刻充斥着醇浓酒香,我已有十万年没有再碰过天上的酒,十万年前,我同师傅住在清净天,师傅酿的一手好酒,或醇香,或浓烈,或甘冽,或辛辣,人生百味,尽在师傅薄酒一杯中。那时每月十五我便要偷偷溜到师傅的酒窖喝个大醉,每每被师傅抓到现行,便对他义正言辞道,“适逢十五月正圆,正是人界把酒赏月的好时节,如今虽说我在这三十三重天将月亮踩在脚下赏不到了,这酒断不能再去了。”不知现今,清净宫后院的酒窖里,还剩了多少师傅酿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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