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才折腰
实验室最初建立时主攻方向就是腺体治疗，现在他们最矜贵的病人已经恢复了健康，实验室陡然变得清闲下来。
郦筠更是在年中给他们放了一个长假。
虞景氾在家里接到了郦筠的电话，让他带着三期药物的最终方案去见她。
江家的产业里明面上并不包括医疗，但是私下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交易不好说。虞景氾倾向于有，毕竟光是一个腺体治疗就是数不清的财富，再加上后期郦筠让闻醨给顾滢安排腺体改造，不知道江家靠着这些东西捞了多少钱。
“闻医生，东西带过来了吗？”
“在这里，夫人是想……？”
“当然是存起来，”
郦筠的眼睛很长，看人的时候显得锐利而带锋芒。
“这些东西毕竟涉及到了江鱼的个人隐私，作为母亲，我有义务帮他把这些东西做保密处理，你说对吗，闻医生？”
“当然，这是您的自由。”
郦筠和虞景氾的会面加一起没有半个小时，拿到资料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给虞景氾下逐客令。
虞景氾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不过二十多分钟天就变了脸色。他刚走到门口，一道炸雷在天际劈响，滚滚乌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奔腾而来。司机撑着雨伞接虞景氾上车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了。
“不急，开慢点。”
“好的，闻先生。”
暴雨在车窗外形成一道雨帘，迷迷蒙蒙让人看不清楚。
虞景氾撑着伞从庭院进门，短短几步路还是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
“喵——”
浮浮凑过来撒娇，看着他湿乎乎的样子又紧急刹车，溜溜达达蹦上了猫爬架。
虞景氾洗过澡后站在窗边盯着外头的雨，雨点越来越大，瓢泼似的。窗外的世界变成灰蒙蒙一片，天上还翻滚着乌云，像酝酿着更大的不可知的危机。
好在虞景氾已经放假了，他联系了明心让明心的人也休息几天，等下周一再上班。
虞景氾穿着家居服，浮浮凑到他身上，抓着裤腿往他膝盖上爬。窗帘被拉紧，别墅里灯火通明。
虞景氾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嗡——”
手机的震动让虞景氾回神。
“喂？”
“你那儿正下雨，一个人会不舒服吗？”
“没关系，现在的雨已经很小了。”
这是这座城市近十年没见过的大暴雨，整整持续了两天，居民们罕见地收到了极端天气预警。
雨在第二天傍晚终于停了，虞景氾抱着浮浮出门赴约。
这两天盛云柏打了三四个电话，每个都会持续很长时间，尤其是夜深人静时，虞景氾睡觉之前。之前虞景氾让他做的事情发现了点意外情况，他亲自跑了一趟，又因为暴雨延误了航班，今天才回来。
“怎么会想在这里聊这件事？”
“这里只是请你吃饭，一会儿换个地方，我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上次你托我做的事。”
包厢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虞景氾看着盛云柏的眼睛，却觉得一股寒意直通脊髓。
“去哪儿？”
“我家。”
盛云柏住的地方不算远，是一片别墅区。盛云茜还在学校，别墅里只有盛云柏一个人在住，还有几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佣人。
“喵——”
浮浮很激动，从虞景氾的怀里窜出去，三下两下溜进了客厅。
别墅很空，装修也简单。盛云柏带着虞景氾进了二楼的书房。
“你先坐，我把这些天找到的东西给你看。”
茶水氤氲出一点热气，袅袅娜娜地散在空气中，飘出悠悠香气。
虞景氾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盛云柏把几个巨大的文件夹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江家给江鱼治病建立的实验室——就是你工作的那个，成员包括闻醨在内一共五人，我让人把这些人的身世都调查了一遍，确实发现了点问题。”
当初虞景氾只是把这件事交给了盛云柏，毕竟“闻醨”算是活在江家眼皮子底下的透明人，这些事他自己做一没有足够的人脉，二容易被江家发现。不过当初也没说紧急，索性盛云柏就把这几家人查了个底儿掉。
“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点，就是少年成名，每一个都是平民里的少年天才，”
虞景氾打开一个文件夹，左上标记的名字是秦戎。
“这个秦戎，是个beta，几岁的时候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赋，尤其是在医学领域，哪怕她是没有信息素的beta，但是她对腺体方面的敏感度远超一大部分alpha和omega，在中学阶段就已经频频拿奖，她还因此接受过采访和报道。”
顺着盛云柏的手指，这一页整整齐齐写满了秦戎少年时期的获奖经历。
“后来他们一家人在出行时遇到了车祸，秦戎的父母当场死亡，只有秦戎被送到了医院救回了一条命。更巧的是，当时郦筠也在那家医院，在看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秦戎之后，当场决定资助她。”
那个时候秦戎才十六岁，平静的生活因为一场车祸碎成一地狼藉，郦筠的帮助简直就是黑夜里的一束光照进少女灰暗的生命里。
怪不得实验室里秦戎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她是真切地在报答那对好心的夫妻。
一共五份资料，每一份都是少年天才家庭惨遭变故，好心豪门倾情资助，最终天才将满身学识都奉献给豪门做回报的故事。
“那些意外……都不是意外，对吗？”
“天才折腰的事情有，但是每一个天才都为江家折腰这件事就不同寻常了，哪儿有那么多凑巧的意外呢？”
书房的温度骤然降低，虞景氾只觉得冷气像蛇一样顺着脚踝爬了上来。
闻醨的资料也大同小异，区别是他成名格外早，获得的奖项格外多。闻醨的家庭条件很一般，没什么文化的父母格外重视闻醨的学业。哪怕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然闻醨去看更大的世界，没想到一次食物中毒，只有住校的闻醨逃过一劫。
没有人会怀疑，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对夫妻格外不在乎自己，只希望儿子能有更好的未来。急匆匆地做饭，吃了不熟的食物，等邻居敲门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硬了。
应返知道别墅里保存着当初闻醨父母死亡之后例行检查的结果，确实是食用了有毒食物才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虞景氾盯着纸上的文字，恍然发现这些“意外”的背后，还有一双充满着高高在上的矜贵气息的死亡推手——江家。
他们不在乎人命，反正这世界这么多人，死掉一些也不会影响谁。江家就是凭着这股高高在上的姿态，毁了一个个家庭，然后又换了一副面孔，成为这些家庭里“天才遗孤”眼中的大好人。
“不止这些……我觉得还有更多的人，江家的实验室肯定不止这一个，而且进这个实验室肯定也是江家人‘精挑细选’过的，肯定会有一些有‘瑕疵’的人被送到对别的地方。”
“好，这件事我会继续往下查，你要做你该做的事情。”
“嗯。”
天色渐渐暗下来，站在窗边可以看见天边艳丽的晚霞，橘红色的光在书房的地板上铺了一地。
佣人在餐厅里准备好了晚餐，盛云柏拉着虞景氾下楼吃饭。
“今晚住在这里好不好？”
“嗯，”
虞景氾喝掉半碗汤，
“明天我要去明心。”
“我送你过去。”
盛云柏偏头看他，
“不过不能陪你，明天江家人约了我见面，估计是要谈两家联姻的事情。”
“盛云茜找江鱼表白……被拒绝了不是吗？”
“但是‘盛云茜喜欢江鱼’对江家来讲，本身就是筹码了。”
“盛云茜表白已经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也难为江家夫妻沉得住气。”
“毕竟江鱼的身体状况是他们弱项，当然要万无一失才有底气过来谈联姻。”
“你什么想法？”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会答应，当然要晾够了再说。”
“嗯。”
盛云柏的眼睛里酝酿起一点柔和的笑意。
虞景氾并没有认床的毛病，他只是有点认人，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在哪儿都能睡，只有他自己，在哪里都不算深眠。
主卧的床很大，但是虞景氾还是下意识靠近盛云柏的怀里。
今夜是个晴夜，天空如水洗，繁星一闪一闪像指路的灯。
·
虞景氾没想到会在明心遇到盛云茜。
盛云茜来登记之后，进了姜清翡医生的咨询室，似乎是被盛云柏推荐过来的。
盛云茜会有什么需要做心理咨询的呢？难道当初对江鱼表白失败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
“宿主！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顾滢的死亡节点到了？”
“不是，只是一点小意外，建议宿主去做，这样可以拉进和支柱力量的关系，等死亡节点到的时候，宿主再出手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意外？顾滢出事了？”
“对，时间大概在三天后，建议宿主三天后回一次学校。”
“我知道了，”
虞景氾在随手在一旁的台历上画了个圈，
“对了，现在盛云茜和江鱼是什么情况？盛云茜来明心和江鱼有关系吗？”
“当初江鱼拒绝盛云茜的时候没有说自己有女朋友……前几天盛云茜又尝试表白，这次江鱼说了自己不单身。”
“所以？”
“所以盛云茜来这里散心……”
虞景氾：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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