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第章 仍(认为自己)在做任务的“皇帝”×正在做任务的“宠妃”
“陛下打算十月中旬举行秋狝?”
虞景氾正在给棱抚国去消息,祁琮谡那边前脚刚下朝,后脚就有把消息递到了雁妃娘娘面前。那些人觉得前朝他们这些言官们的话陛下不爱听,雁妃娘娘这个枕边人的话总该听一听。
来人言辞恳切,希望雁妃娘娘能给陛下吹一吹枕边风,见雁妃娘娘不置可否,一脸痛心疾首地退出去了。
祁琮谡进来的时候虞景氾已经把消息送到了那小侍手里,现在正在书房里看书。
“你一个秋狝的命令传下去,已经有言官求到我这里来了。”
“嗯?”
“让我给陛下吹吹枕边风,让陛下多保重,龙体为重,秋狝少上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还真能寻门路。”
祁琮谡坐到虞景氾身边,
“今日大朝会可热闹极了。”
虞景氾终于从那书中抬起头来,嘴角勾着个笑看着祁琮谡。
“怎么说?”
“当初登基时,先皇所有成年未成年的皇子都盯着这个位置,不过是手段强弱的问题。所以我登基以后,还是留下了几个皇子,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还给肃王祁琏佑和敦王祁玚厚分了一部分实权,只有一个明哲保身的祁璟谌,手上实权不多。”
虞景氾把手边的热茶推到祁琮谡手边,一边低声猜测,
“但是这大半年以来,你病着,敦王和肃王坐不住了?”
“对,已经把手伸到了户部和礼部,我现在‘有心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插手了。”
“敦王和肃王……”
虞景氾摸了摸下巴,
“他们俩居然是一条心?”
“大概率不是,不过目前为止还是一致对外。”
“有分歧就好说,两人既然如此,不如就再推一把,让他们美得不知东西南北了才最好。”
“你的意思是,利用秋狝让他们二人离心?”
“对,”
虞景氾点了点头,
“我本想着把这个机会让给祁璟谌,但是但是现在有更好的人选,那就先放过他吧。”
“我知道了,秋狝的事,让工部和礼部去办。”
秋狝自从先秦传承而来,深受历代王朝重视,更为军人所酷爱。天子的田猎就有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然而流传至后世,春夏的狩猎被渐渐淡化,只有秋狝和冬狩越来越完备,也越来越重要。
高祖、太宗本是乱世英雄,于马上夺取天下,行军打仗、狩猎行围自是英雄本色。而今祁琮谡秉承祖上遗风,年年围猎不辍。
现如今刚刚九月,到十月二十日开始的秋狝还有一个多月,然而这时间已经非常紧张。工部下方的虞部专门负责皇帝巡狩之事,自从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连忙带着手下的人去了首都偏东北方向的岐州凤泉做准备。
虽说皇家有专门的猎场,但是每年的秋狝到来之前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做准备。秋狝不仅包括狩猎,还是重要的国家军事实力展示的机会,更是天子与民同乐的时刻。
也就是说秋狝这场活动,寻常百姓也可以参加。
虞部和礼部要清整猎场,要选拔能进来展示的军队,还要考查能进来的百姓,更是需要做好防守,以免皇帝和各位贵人们在这里遇到意外。
虞部和礼部到凤泉做准备的这段时间,祁琮谡又十分给面子地“大病一场”,连一直守在紫宸宫的几个御医都每天恨不得以头抢地、以泪洗面,只盼着他们陛下能回心转意,不去那冷飕飕的凤泉举行秋狝了。
然而一切劝阻都被驳回,那些求到雁妃娘娘、太后娘娘那里的人们也都碰了一鼻子灰,再也不敢多说。
太后当然不敢管皇帝的事情,祁璟谌的婚事已经让她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为什么,她儿子堂堂王爷什么样的贵女没见过,怎么就一门心思扎在那个来路不明的孤女身上?
那孤女做个妾室没有问题,若是璟谌已经有了正妃,让这孤女做个侧妃也不是十分不可的事情。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璟谌竟然一心一意地想让那孤女做正妃!说出去他们皇室的见面还要不要?
太后几乎十天半个月就要把祁璟谌召进兴庆宫申饬一番,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祁璟谌的态度居然越来越决绝。
今年开年不过半年,一直养尊处优的太后居然比过去几年还要老得多。
虞景氾知道这一切,但是却不打算管,毕竟这是沈菡姝和祁璟谌自己的事情。无论是“搞定婆婆”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得他们自己处理,他没把这两人往火坑里推已经很温柔了。
秋狝定在十月二十,仲秋已经过半,再加上要去偏北方的凤泉,一路上越来越冷。
皇帝秋狝,出行的排场极为盛大。官道被清理干净,前头有盛大的仪仗,前后都有军容整肃的禁卫军,中间护卫着几辆极为豪华的马车,车上坐着皇帝、后妃和太后,甚至还有其他一路从国都出发的王爷和各位命妇和贵女。
一路浩浩荡荡,直奔东北方向的凤泉。
祁琮谡的马车最为奢华阔大,造型也极具帝王威严,内里的装饰也最为实用。
“冷不冷?”
“还好,”
虞景氾眯着眼睛半靠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下一瞬,手里的书被祁琮谡抽走,
“马车晃动,别看了,小心伤眼。”
“好……”
虞景氾今日没有上妆,毕竟到了凤泉围场之后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到了再上妆也不迟。
濡湿而温软的吻落在唇角,舒适地令人昏昏欲睡。
大半日过后,隔着马车壁有宫人低声回报,说是到了。
“醒醒,我们到了。”
虞景氾迷迷糊糊睁开眼,两人并不急着下去。马车外守着长青,不一会儿,长青点了点头,后退几步,给跟随前来的各位贵人们传口谕去了。
“现在就来?”
“不急,今日不过是个开场,重头戏在明天。”
“那好。”
围场这里早就被修整一新,各位贵人们的营帐也已经扎好。跟来的王爷、命妇、贵女们本想着给皇帝请安之后再回去修整,没想到陛下身边的长青公公却告诉他们今日不必问候,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秋狝开始再说。
巨大的广场上人群已经散去,只有零星守卫在这里站岗,长青和子规守在马车边,等着车上的主子下来。
祁琮谡走得极慢,身边的虞景氾也配合着他的步伐,不过两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皇帝的主帐。
“外头的人呢?”
“看够了,早走了。”
帝王秋狝必要大张旗鼓,一为了展示皇家的恢弘气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展示大周的国力和军队,然而场面越宏大,涉及到的人越多,能被插手的地方也就越多。
祁琮谡和虞景氾就等着人来插手,无论是棱抚国的人还是敦王和肃王的人,多多益善。
“你是打算明天直接给敦王和肃王一个惊喜,还是打算先叫过来给个暗示?”
“当然是给个惊喜,肃王把手伸进了我的钱袋子,那就把这个宝贵的机会给敦王。”
翌日天气大晴,可谓秋高气爽。秋风飒飒,围场的植物泛着枯黄,各种动物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
出了主帐走路不过两刻钟就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是举行仪式的地方。
跟随前来的王爷、大臣,以及有诰命在身的贵妇各有位置,连太后都来了,只有最上首的两个位置仍没有人。
“皇上驾到——”
“雁妃娘娘驾到——”
刚才还有的嗡嗡谈话声突然消失,眼神交流骤然多起来,各路眼神互相交换,最终都停留在上首的两个位置上。
祁琮谡的步伐很慢,身侧跟着一直圣宠不衰的雁妃,然而今天雁妃娘娘的却没有了往日富贵花的模样,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态,只是脊背依然直挺挺的,每走一步都是端庄的模样。
祁琮谡不过简单说了几句,声音仍然中气十足,然而额角却有汗水的痕迹。凤泉围场偏北,人人都要穿上夹袄才不觉得冷,皇帝却在这样的天气里出了冷汗,再加上一旁的雁妃神情紧张,可见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鼓声如雷,擂鼓的皆是军人出身,比起礼部训练出的人更为健壮,那鼓声中居然隐隐带了杀气。秋风声和着鼓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觉的自己心尖发麻。
每年的秋狝第一个环节是由虞部伴随着鼓声放出猎物,不拘种类,连放三次,每次三只,由帝王骑马,亲手射杀,等这一环节结束,秋狝才正式开始——
然而也并不是每年都由帝王亲自动手,每到皇帝晚年,这种活动也会由更年轻力壮的太子代劳,意味着皇权的传承,也是在告诉前来的军队和百姓,大周后继有人。
年年如此,代代如此,这个环节不可避免地多了些别的意味。今年陛下病体未愈,未必就能强撑着病体参加这个活动,若是不能射杀猎物,那就是洗不掉的污点,所以绝不能有意外发生。
本来人们已经认定了今年陛下会取消这个活动,直接宣布秋狝开始,然而祁琮谡却将敦王祁玚厚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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